話沒說完，腳尖一陣刺痛，痛呼一聲，裴卿面無表地從他前走過，腳后跟又在他腳上一碾，崔哖痛得眼冒金星，抱腳往前跳了幾步，“你是不是又長重了，怎如此沉。”

來到東都后，沒了城的規矩束縛，裴卿日日都在院子里練，一日都沒歇停過，如今腹部和胳膊全是。

不僅長重了，還魁梧了。

裴卿懶得理他，走去前面與謝劭和溫殊道別。

寒暄完，知道兩人有話要說，溫殊主退到一邊。溫殊走遠了，裴卿才問謝劭，“今后如何打算？”

先帝駕崩后，謝劭在朝中的位置并沒有變化，依舊是殿前司指揮使。

就算皇帝想重用他，沒個正當的理由也無法加進爵，想要升，要麼有功要麼有本事，他前幾日無意聽人說起，問道：“當真要科考？”

謝劭點頭，“考吧，都到了這一步了，還能退回去不。”

可不是嗎，都到了賽道上了，只能往前沖。

“科考后呢？”以他如今的份地位，就算文才再出彩，為避免落人口實，多半不了狀元。

就算了，最多也只會給他升一個階品，從三品升為正三品。三省六部正三品的職，還不如他的指揮使權利大。

謝劭道：“前太子周延死后東洲合并到了東都，但兩個王爺的河西河北卻沒有。”

周延在世之時，河西河北兩地的賦稅便有了問題，地方員給朝廷的說辭是戰后重建，需耗費人力財力，但削藩之后，牽連之地朝廷均撥發了不款項，賦稅也相應減半，如今兩年都快過去了，賦稅不僅沒到位，邊關將領還多次上奏請求朝廷撥發糧草，抵遼軍侵，要的數目越來越高，先帝曾幾回派人過去調查，均沒個結果，有的人到了地方不見了蹤影，有的甚至連城都進不去。

這便是前太子執意要削藩的后癥，周家的兩個王爺雖也貪墨，但怎麼著也姓周，再貪婪，也不會干那賣國之事。

權利一旦落外姓人手中，就不一樣了。

今日聽來不傳言，說河西河北有將士同遼國人來往切，有打假仗，賺取糧草的嫌疑。

新帝剛登基，底下那些老油條多有幾分試探他能力的心思，待先帝陵之后，這事兒遲早得要解決。

謝家想要在朝中站穩腳跟，憑扶持之恩走不長遠，還得有自己的功勛，況且這朝堂放眼去，沒有人比他更合適。

等鄉試結束后，他便會請示新帝前去河北河西一帶。

裴卿一愣，那地方被兩位王爺管制多年，一盤散沙，只圖自己的利益，可沒有謝家的關系在，此番一去，怕是九死一生，回頭又了一下同崔哖正說話的溫殊，低聲問他：“嫂子同意？”

他要去龍潭虎里闖，小娘子怎可能會答應，“先斬后奏，最近正好在折騰綢這一塊，河北河西直通西京，還能給拉點生意回來。”

裴卿深吸一口氣，“你是走火魔了吧。”

他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子，一副懶散樣，能坐著絕不站著，得過且過，如今是被嫂子打通了任督六脈，打算場商場兩手抓了，勸說道：“天下的錢財賺不完，何不圖個平順。”

謝劭一笑，反問：“何為平順？”

止步于此就能平順了？

不盡然。

到了這個位置，財越多，越大，越需要守，只有讓自己更強大了，才能讓惦記著他們的人退避三舍，不敢生歹心。

何況當下謝家的途正當紅，誰會錯過。

裴卿沒再說話，此一別，幾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前程和使命要奔走，心中的千言萬語化為了一句，“謝兄保重。”

謝劭拍了一下他肩膀，“周弟保重。”

第108章 崔哖姜瑤

裴卿從袖口取出一只荷包，遞給了謝劭，“當初來東都，欠嫂子的藥錢。”

從南城出來時他重傷，溫殊掏出了上所有的銀錢，都拿給了他治病，他答應了日后賺到錢了，還給，荷包里有六百兩，是當初溫殊給的百倍，“替我同嫂子說一聲謝。”

謝劭沒客氣，接過來問他：“想明白了？”

裴卿目有片刻的茫然，轉頭看向前面的船，“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想明白，但最近做的夢了。”

“既已姓周，便是新生，人世間走一遭，也該是時候為自己好好活一回了。”

巳時末，裴卿和崔哖登上了船，前往城。

裴卿同幕僚議事，崔哖回了船艙睡覺。

坐上船，有獨立的船艙，和崔哖來時貪便宜搭上的無座客船完全不一樣。

有幾個皇室的兄弟還是好的，只需往邊一靠，榮華富貴也能沾上邊。在東都的幾日，崔哖忙忙碌碌，每日都沒睡好，沒走之前都放不下，滿腦子都在心鋪子的事，如今船到了江心，兩邊窗戶的河風吹進來，耳邊聽著江水拍打著船的聲音，心里的浮躁慢慢地平靜，沉沉地睡了一覺。

醒來已是晚上，睡了一日背都痛了，披上衫子起來去找裴卿飲酒，敲了幾下門，也沒見應。

裴卿白日里一直在忙，底下的幕僚剛上任，對新去的翻地充滿了斗志激，幾人凱凱而談不知疲倦地替他出謀劃策，裴卿哪里敢打斷，從早到晚一直陪著，眼皮子都沒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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