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麽走出景風居的，的腳步虛浮，還差點在門檻跌了一跤。

謝穗安心有餘悸，但對來說，事還不是很糟糕：“嫂嫂，還好謝卻山信了，你別急，我會想辦法把你送出瀝都府的——實在不行，你就同陵安王一行人一起走，我們總要送他們上船的。”

南稍稍回過神來：“你們打算怎麽送走陵安王？”

“此事不能冒險，必須在一個有萬分把握的況下進行，否則，藏在城裏就是最安全的。”

“但岐人已經占領了瀝都府，怎麽才算是有萬分把握的況？”

謝穗安看了看周圍，並沒有人，低了聲音，附在南耳邊道：“中書令信，會派一個合適的人來接管瀝都府秉燭司，下一步計劃是奪兵權。”

那就是拚了。

任何計謀都有泄的時候，但實力才是最穩妥的保障。南心裏稍微安定了一些，還有餘地，一定還有，不能認輸。

“小六，我有一個辦法，也許可以找出藏在謝府裏的。”

南附在謝穗安耳邊低語。

們都沒有注意到，暗，有一雙眼睛正盯著們。

——

時近年關，這幾日都風平浪靜。謝卻山也沒有來找南麻煩，隻是每日讓賀平送來字帖，要南練字。

南不敢有違，誠惶誠恐地練。

曾經的對謝卻山還有好奇、甚至有一些共，但現在不敢有除了畏懼以外的任何。

還天真地以為，他總是掛在上說要殺也隻是說說而已，他其實也沒有那麽心狠，大魔頭其實也沒那麽壞……

他總有辦法給敲響警鍾，讓知道自己的位置。看不哪一刻的他才是真實的，甚至……有點傷心。

可也想不明白，自己約的傷心從何而來。

賀平的話打斷了的出神：“夫人，今日主君要您練的字，是《詩經》中的《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南接過賀平遞過來的一摞宣紙，上麵有謝卻山寫好的範字。識字音，知字義，唯一缺的就是不識字，謝卻山每日教讀一句話，又讓每個字描個十來遍，認字的速度突飛猛進。

但學了幾天下來，南發現《詩經》裏的好些句子……那往白了說，不就是詩嗎？

《詩經》是初學者必讀的書目，世家裏的五歲小兒都會讀，並不稀奇。但別扭的事在於，謝卻山和，自上次分開之後再也沒見麵，每日靠著賀平往來，朝起給南送去他寫下範句的宣紙，暮時又帶回去南寫得滿滿當當的字帖給謝卻山檢查。

也不知道怪在哪裏，總之……就是有點怪。

像是有一條晦的河，在巋然不的冰山下流。

窗外的風不識趣地嘩嘩翻開桌邊的書頁，正好停在《詩經》的那一頁。

“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謝卻山的筆尖停頓了很久，默然向寂靜的窗外。再也沒有那個靈活地從窗臺跳進來了。

他必須讓離自己遠一點。任何距離的誤差，都可能引發巨大的錯誤。他必須孤獨地行在怒海之中，驚濤駭浪，沾他的襟又何足惜？他不需要島嶼。

——

而在另一院落裏，有一個人已經坐立難安了好幾天。

自那個晚上仿佛看到南和謝卻山的親之事後，陸錦繡便一直想要確認。若他們真有茍且之事……那實在是大逆不道！

觀察柘月閣和景風居好幾天了，愈發確定謝卻山房裏藏著的就是南。但當想衝進去抓現行的時候，自己的兒竟然帶著一個神似南的人進了景風居，把南換了出來。

陸錦繡下都要驚掉了，沒想到自己還是黃花閨的兒竟然也牽扯在這汙穢不堪的事之中，更要查清楚了。

這會的使急匆匆地跑回來了，帶來一個最新的消息——這幾日謝卻山的侍衛賀平在給柘月閣送東西，假意撞倒賀平，幫他整理東西的時候瞟了一眼他送過去的宣紙，上麵赫然寫著“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陸錦繡氣得顧不上婦人的優雅，一拍桌子：“這不就是詩嗎？！他們真是……不堪目！不堪目！”

但到底要怎麽理，陸錦繡也犯了難。那畢竟是謝卻山，誰敢招惹他啊。

可絕不能置之不理。雪塢上下那麽多眼睛，難保哪一天就有人看到他們的茍且之事。

此事一旦宣揚出去，有辱謝家的門風不說，勢必會影響小六未來的婚嫁，謝家眷在別家麵前本抬不起頭了。

一粒老鼠屎，能壞了一鍋粥，陸錦繡咬咬牙，必須悄無聲息地把這事辦了。

當天下午，陸錦繡看謝卻山出門了，找了個由頭把謝穗安也支了出去。

確定府中徹底沒有能幫南說話的人了，陸錦繡便帶著一眾人使，氣勢洶洶地進柘月閣。

四個使先堵著門，不許任何人進來，接著四個使進房中，把還沒反應過來的南摁在地上。

南剛在練字呢，整個人都蒙了，困地看著陸錦繡。

“姨娘，這是什麽意思？”

“你還有臉問我？！雖然你和衡再沒有夫妻之實，但你也坐在謝氏的位置上，著榮華富貴，不用去外麵為爭一口飯撕破頭，謝氏待你不薄吧？你竟做出這種沒眼見的茍且之事來！”

南更蒙了：“什麽茍且之事？”

陸錦繡懶得跟南多話，朝邊的使使了個眼。

使倒上一杯鴆酒。

“說多了還髒了我的，若放在往常，通間之罪那是要杖斃的！臨近年關了，我不想鬧得如此腥，賞你一杯鴆酒，你識趣點，自己喝了。”

南急了：“姨娘，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誤會？那天謝三讓你接管後院的時候我就開始奇怪了，好端端的，他怎麽就這麽護著你？”

陸錦繡打眼看到桌上的宣紙，更是一副不堪目的神，生怕髒了自己的手似的，撚起一角扔在南臉上。

“竟還用這《詩經》暗通款曲！實在是不要臉！”

南終於明白過來，和謝卻山在雪塢的私下往來，被陸錦繡誤會了。

“姨娘，姨娘——我和他真的什麽事都沒有，不信你把他過來我們當麵對峙，六妹妹也可以給我作證——”

陸錦繡本不聽，眼風一掃，瞪了瞪使們，“還愣著幹什麽啊？不肯喝，你們不會灌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