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媱到羲和酒樓的時候，店裡也沒多客人在。

方舟這個掌櫃也沒在櫃檯。

穆清媱看到昨日那個小二，「小二哥，你們方掌櫃在嗎？」

在桌子的小二抬頭，「呀！姑娘，是您啊。我們掌櫃的在後院呢，小的這就去給您請，您坐下稍等一會兒。」

小二態度很是殷勤，又給穆清媱搬凳子，又給倒茶的。

穆清媱不太適應的道謝，坐在大堂等著。

那小二腳倒是快，不一會兒就回來了，「姑娘，我們掌櫃的在後麵，您跟我來吧。」

「好。」穆清媱放下茶杯，站起，跟著小二往後院走。

「這邊，就在這個院子裡麵。」

「好，多謝。」

「不用不用。」小二連連擺手，看著穆清媱那笑的眉眼彎彎的樣子，耳不自覺的紅了幾分。

穆清媱沒注意那小二，轉進了院子。

看著這景，這緻的程度，穆清媱不由慨，方舟也太會了吧。

隻是，轉過一道彎之後，這種想法就消散了。

映眼簾的亭子中，方舟站在其中。

而坐著的兩位品茶的貴公子，可不就是昨晚在家中蹭飯的那倆嗎？

穆清媱進亭子，對那兩位點了下頭，直接轉頭看向方舟。

「方掌櫃，我想找你問點事。」

「你這丫頭，都來到這裡了，竟然無視本公子。」季赫打量了幾眼穆清媱，見沒帶自己送的簪子，瞥，截住穆清媱跟方舟說的話。

穆清媱轉移視線，落在他上，眉峰微，聲音如常，「我就是有些小事請教方掌櫃，不值得麻煩您老人家。」

穆清媱雖然笑著，但眼睛裡明擺的寫著不想和他閑扯。

季赫聽著這句話，心裡那個不是滋味呦。

什麼不值得麻煩他？

是嫌他不知道，還是嫌他話多？

雖然，作為一個將軍，他是有那麼些說，但也不能讓一個小丫頭瞧不起啊。

「穆清媱，你有什麼事，直接說，本公子就不信還有我辦不了的事。」

「這樣啊。那請問這位不知姓不知名的公子，可知道哪裡有人會做石鍋？」

既然他要幫忙，那自己就滿足他。

「什麼石鍋？沒聽說過。」

穆清媱很想對他翻白眼，但還是忍住。

「對了，本公子季赫，季赫！」

什麼不知名不知姓的公子。

「哦，季公子不知道啊。那請問，我能不能請教一下方掌櫃呢？」

季赫看穆清媱還是堅持找方舟，瞪眼，「丫頭，本公子不知道的，你覺得方掌櫃能知道嗎？而且，你說的石鍋本就沒有地方賣。」

「我說這位公子啊，我說的是哪裡有人會做這種鍋，而不是問哪裡有賣的。」

「嗯？做石鍋？那就找會刻石頭的人啊。」

穆清媱皮笑不笑的彎了下，「公子真聰明。我就打算問方掌櫃這個問題。」

季赫聽到這句誇，鼻子差點冒煙。

穆清媱這是明褒暗貶啊。

什麼他好聰明？穆清媱明明早就想到了。

都怪這丫頭說話不清楚，害自己沒有理解的意思。

方舟見季赫雙眼快冒火的樣子，額上幾滴汗冒出。

將軍其實很這樣的。

他子雖然有時候會有那麼一些跳，但基本還是非常理智的。

晏梓臨見穆清媱在聽到季赫的名字時沒有任何反應，眼底薄劃過。

很奇怪穆清媱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裝的太像。

季家是大瀚朝最有名的將軍世家。

季赫的父親鎮守邊關，統領大瀚朝一半的兵馬。

這些事，就算小孩子都知道。

而穆清媱在知道季赫的名字之後態度依然。

難道，真的不知道？

晏梓臨想著下人稟報的關於穆清媱母四人的況。

鄉下窮苦百姓，被長輩製十多年。

除了那個小山村，基本上沒出去過。

但是，穆清媱這個不出門的人不知道，那母親應該聽說過呀。

還是說，這十幾年的生活讓們本不曾關注過這些事。

晏梓臨是如何都想不通其中關聯，看著穆清媱的眼神一陣打量。

穆清媱能覺到晏梓臨若有似無的眼神，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自己還算得的著，擰眉。

「穆清媱，會寫自己的名字嗎？」晏梓臨突然開口。

「嗯？」穆清媱愣了一下，而後臉上恢復淡然，「不會。」

「你胡說，之前在馬車上我可是問過你，你認字。」季赫像抓住了穆清媱什麼把柄一般，挑眉看著他。

「誰規定認字就要會寫字？我家買不起那些寫字的東西。」

季赫被堵的無言。穆清媱家以前確實買不起筆墨紙硯。

「我家攤位還有事，不能耽擱，不知可不可以讓方掌櫃幫忙指點一下？」

穆清媱實在沒有時間在這浪費。

再看那邊站著的方舟，從進來就恭敬立在一邊，連話都沒說過。

也就是，季赫這主子不發話，方舟也不會開口。

「去吧。」

那邊季赫沒有說話，晏梓臨直接下了命令。

穆清媱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微微點頭，道了聲謝，轉出了亭子。

後麵方舟也給兩人行了禮出來。

「方舟，告訴那丫頭，做出什麼好吃的要先送來一份。」

「是。」

穆清媱並沒有走遠，這句話也聽的很清楚。

方舟帶著穆清媱出了院子，到了另外一個小院子坐下。

「穆丫頭，你要做什麼樣的石鍋？多大的？」

「大概二十厘米，圓形，可以拿筆墨過來嗎？我畫出來。」

「行。」方舟抬手指了指隔著屏風的裡間，「裡麵就是書房，丫頭去裡麵畫吧。」

「好。」

方舟著微胖的肚子走在前麵。

他現在對穆清媱這個手藝好的丫頭越來越喜了。

尤其今日中午穆清媱還讓人特意帶了小份的滷味給他。

能得到好，像這種不會影響到酒樓生意的小忙他還是願意幫的。

再一個就是，兩位公子對這丫頭好像有那麼些不一樣。

穆清媱簡單畫了石鍋的樣子，標註了尺寸，然後拿給方舟看。

「丫頭，這個鍋用來做什麼？」方舟能想象出這鍋的樣子。

但很好奇穆清媱拿來做什麼？

這個頂多就夠一個人用來吃飯，多麻煩啊。

「就是給一個人用的，到時候方掌櫃可以過來吃。」

穆清媱暫時不。

「行，我不問。」方舟也知道這些事穆清媱肯定不會多說。

「那掌櫃的可能告訴我，這縣城有人能做出這個東西嗎？」

「有，就在這邊往南的第四個衚衕口裡麵。你往西走，大概二三百米就有一家石店。」

「他們主要是做一些石頭的工，你可以去問問。」

穆清媱記下路線，抬手拿過畫好的紙，輕笑，「多謝方掌櫃了，我現在就去那邊問問，如果能做的話，不出三日，您晚上去我家攤位嘗嘗石鍋拌飯。」

「石鍋拌飯？」方舟重複著，實在想不出來要怎麼做。

穆清媱不跟他多說，再次道謝後拿著畫紙出了酒樓。

按照方舟所說的路線，沒幾分鐘，穆清媱就找到了方舟所說的那家店。

一塊固定在門邊的竹竿上有一麵紅底白字的大布，上麵就寫著一個『石』。

穆清媱走近，聽到各種叮叮噹噹，卡茨卡茨的聲音。

抬腳進鋪子，裡麵放著各種石頭打造出來的工，以種莊稼用的鋤頭為主。

這個時代鐵很貴，普通百姓家確實用石的比較多。

穆清媱環視一圈，右手邊一個小櫃檯，裡麵坐著一個正在寫著什麼的小老頭。

可能是後麵傳出的聲音太大，他沒聽到有人進來，所以一直埋著頭。

穆清媱臉上揚起一抹笑，抬腳，聲音出，「老伯。」

聽到聲音，櫃檯後的老頭纔看過來。

見穆清媱一個小丫頭，「丫頭，你要點什麼？」

「老伯，您看一下，能做出這種鍋嗎？」穆清媱將手中的紙遞給老者。

「咦？石頭做的鍋？」

「對，要用灰白石或者青石，其他的都不行。」

這兩種石頭耐熱，堅，也不粘鍋。

老頭看了穆清媱一眼，看著圖紙的表認真了幾分。

半響後，點頭，「是可以做，不過要費些功夫。價格貴點，半天時間應該能做出一個。」

「真的呀，太好了！」穆清媱本來還擔心不行呢，這下好了。

「那您能不能再給我多做幾種別的樣式的？像咱們炒菜鍋那樣的，還有深一些的，和這個差不多的。」

老者想了想，奇怪的看著突然興的穆清媱。

但是有生意上門，老者肯定不會拒絕。

「自然可以，就是價格有些貴。」

「可以可以，價格沒問題，我都要。」

「行，那你把尺寸都畫上，還有要多，付一下定金，我這邊安排給你做。」

「好好。」穆清媱接過老者遞來的紙和筆，又接著在下麵畫出了可以用來做湯的鍋，還有類似炒鍋的比較大的。

「老伯，這種要八十個，這種做湯的要六十個，大點的這種要三十個吧。」穆清媱裡說著，把數字標在旁邊。

老者微張，眼珠子差點瞪出來，差點以為穆清媱是瘋子，來逗他玩的。

八十個，六十個，三十個？他的人要做多久？

但是，看到穆清媱拿出荷包，從裡麵拿出二兩銀子的時候，老者嚥了口唾沫，低頭開始算賬。

「那個，丫頭，前麵兩種都算二十文一個，那種大的要一百文，可以嗎？」

穆清媱點頭，「行，您算一下。」

「好，八十加六十就是一百四，一百四再乘以二十」

「二千八百文，也就是二兩八百文。」穆清媱搶在老者前麵算了出來。

「嗯？」老者擰了擰眉，又默默算了半天，點頭，「對對，丫頭算數真好。」

「嘿嘿，再加上那三十個鍋的三兩，一共五兩八百文。不如老伯再給我多做出十個小鍋，我直接給您六兩。」

穆清媱拿了四兩銀子出來，想著先付四兩，剩下二兩等拿到鍋以後再給。

老者跟著穆清媱的思路算了一會兒，之後連連點頭，「對對對，六兩整。」

那老者看著穆清媱的眼神完全變了。

哎，真是老了，腦子還不如一個丫頭靈。

穆清媱遞了四兩銀子給老者，「老伯，這是定金，您先幫我做前麵兩種，剩下的不著急。每樣做出二十個之後您幫我送到這個地址。」

穆清媱指了指剛剛那張紙最下麵寫的地址。

老者瞇著眼睛看了看，「好好，不遠不遠，我這就代人去做，加班加點的先給姑娘做出一批。三天之後差不多能給姑娘送過去。」

「好，老伯讓人過去的話最好在一大早或者晚上天黑以後，要不然我們都在外麵呢。」

「好好，我記下了。」老者收好銀子，又給穆清媱寫了憑證，樂嗬嗬的把送出門。

穆清媱辦完事之後，回攤上的路上買了幾包點心回去，準備給大家墊墊肚子。

中午吃的太早，也都是炒麵，這眼看著到晚飯的時候了，估計大家都了。

看來以後要想個辦法才行，不能每天都吃炒麵。

穆清媱到攤上的時候，人並不多，邱氏幾個人也不是特別忙。

「娘，朱嬸，楊嬸，你們先吃些點心，一會兒再忙活。」

朱氏拍拍服，臉上笑開了花，「三丫頭，你想的還真是周到，我正說了呢。」

「我倒是不怎麼，三丫頭能不能也給我一塊？我想拿回去給我家那小丫頭嘗嘗。」楊氏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

們這幾日雖然掙了不銅板，但也不捨得往外花，還真沒在縣城買過什麼七八糟的東西。

穆清媱不用問就知道，兩人肯定都是了，朱嬸也是，說是自己吃，估計也就嘗嘗味，轉還是要拿回去給孩子吃。

「朱嬸，楊嬸，我多買了三包，就是給你們帶回去給孩子嘗嘗的，你們趕吃吧。著肚子怎麼有力氣幹活。」

朱氏被揭穿也不扭，看著穆清媱的眼神帶上幾分，「你這孩子，想的還真是周到。」

又轉頭對邱氏說「大妹子，你可真有福。這三丫頭又有本事又懂事，多好。」

邱氏聽了這話心裡滿是驕傲，「是啊，這丫頭突然之間就長大了，什麼都不用我跟著心了。」

「你這是苦盡甘來，老天爺開眼了。」

「是呀，讓你了那麼多苦，總得讓你福。」

穆清媱看著三人邊吃邊聊，拿出一些點心去找了穆清薴們。

簡單的吃了些東西，太西斜。

很多下工經過的人也都吃上一盤炒麵。

也有很多打包回去，準備和家人一起吃。

穆清媱本來還以為晚上不會有太多人，沒想到在這吃的人不多，打包的倒是不。

這樣也好，省的這些人吃了涼的，回頭再不舒服。

天開始變黑的時候，朱嬸和楊嬸的丈夫以及兩個十幾歲大的孩子一起過來。

穆清媱三人打了招呼，讓他們坐在桌子上，給他們炒幾份麵吃。

幾人連連擺手，連朱嬸兩人也推辭。

這一份可是能賣十文錢呢。

「嬸子，咱們自己家的麵，讓叔叔和您家孩子嘗嘗，不礙事的。」

「這不合適，不行。」

「沒事的，您以後多給我們幫忙就是了。」

穆清媱堅持，朱氏兩人也就不好意思的應下。

穆清媱炒出三種口味的，把最後剩的滷味也全都給了他們。

幾個男人都是乾的力氣活，吃些可以補充力。

他們吃東西的時候，這邊又賣了幾份麵之後，穆清媱也就停了火，開始收拾東西。

多了幾個男人幫忙收攤，也就一會兒功夫幾人就把推車送到了瞎老伯家。

穆清媱把銅板給結算清楚，把打包的點心和滷味給兩家人，還有給白路帶的，讓他們趕回去。

朱氏兩人再三謝過，兩家人趕著驢車出了縣城。

母四人看著依然熱鬧的市集，沿路慢慢走回家。

剛到家，羲和酒樓也將胗之類的送了過來。

「娘，要不咱們買幾個人回來吧。等石鍋做好了，還要準備好多菜，煮湯之類的，就咱們四個人忙不過來。」

「啊？買人？」

「對呀，咱們增加種類，要忙的事多，掙的銀子也會更多。朱嬸和楊嬸不可能搬來縣城，咱們還是買幾個人在家比較好。」

穆清媱知道邱氏的想法，是覺得人多了，吃飯什麼的開銷也大。

隻是，現在隻賣炒麵的話太過單一，穆清媱想早點有一家自己的鋪子，那樣穩妥一些。

「行，那就聽你的，你說行就行。」邱氏一咬牙，同意了。

「不過，媱丫頭，你明日還是先問問你朱嬸和楊嬸吧，要是他們能搬過來最好。」

穆清媱點頭，「也行，要是朱嬸他們兩家都能過來，咱們就不用買人了。」

「嗯，還有你白叔，到時候前院的廂房都能住下，他們也不用起早貪黑的跑了。讓他們家裡人也給咱們幫忙，省去那些買人的銀子。」

邱氏是想方設法的節省，能省一點是一點。

穆清媱覺得這樣也可以，朱氏和楊氏的家人也都見過，到時候老人家可以幫著看院子，幹些輕活，也方便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