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沒意思。”老爺子睨他,重復一句:“讓他們進來陪我聊聊天。”
進來的人,依舊是那些面孔。
陸楓首當其沖,他頭上還包著紗布,顯然是傷未養好,就急急忙忙趕來了。
他看著神采奕奕的陸老,臉變換半晌,半天吐不出一個字。
與之而來的幾位,都是陸老原本最為信任的老部下。
原本以為,見到的會是奄奄一息的老人。到時陸池舟為了穩住局面,必會拒讓他們進。
如果這樣,他們便可以讓大肆渲染,輿論力下,陸池舟這樣的行為機不純,勢必會遭來反噬,就算通過囑掌控公司最多份,東和民也不會輕易承認他。
到時,陸楓也可暫時穩住地位。
這次,將是最佳的可乘之機,也是破釜沉舟的背水一戰。
結果,見到的是這樣言笑晏晏的陸老。
五年來,陸老大多數時間于意識不清醒狀態,且如泥鰍,對于囑和律師絕口不談。陸楓使盡手段,甚至將陸池舟至絕境,以此威脅,也未曾套得一星半點的信息。
誰都不知道,這個明一世的老人到底留了怎樣的后手。陸楓進退兩難之時,還得盡全力保住他的命。
而老人,卻突然選擇在這個最佳的時機,干脆利落地自我了結。
如果功,陸池舟不必再有所顧慮,那他陸楓,當即便一敗涂地。
氣氛一片肅穆,所有人各懷心思。
陸池舟半靠在窗前,整個人氣極低。
在場唯一鎮定陸老,從各人上環視一圈:“都來了?”他略過陸楓,看向以前的手下。
在及他的目后,所有人都心虛難耐地垂下頭。
“正巧。”老爺子彎,“我也有件事要和你們分。”
他聲音不急不緩:“很早之前,我就立了兩份囑。”
“這囑一,我名下不產歸池舟,公司份池舟和陸楓七三分。”
“這囑二,也是某種極端況下的萬全之策,則是所有財產都歸池舟。”
“這選擇權,都在陸楓你自己手里。”似想到什麼,老爺子譏諷一笑,“你說陸楓,我該說你點什麼好?忙活了五年,也沒見著討著什麼好。”
“礙于你爸,我到現在也沒你。”
“至于池舟要怎麼做,我也管不著他,這小子,現在翅膀比誰都。”說完,老爺子還唏噓了聲:“說實話,我還得謝謝你們,給他好好上了一課。”
陸楓的臉由青漲紫再到黑,宛如小丑般,他暴喝出聲,“我信你的鬼話!誰不知道你們陸家人最是薄寡義,你陸秉欽尤甚!”
“當初我爸為你而死,你將我收養在邊,我謹小慎微,可你們哪有半分真心?我樣樣都比你那廢兒子強,你又豈曾對我有半分欣賞?我爸愿意給你家當一條忠心耿耿的狗,我可不愿!”
“好不容易熬到陸琛死了,我為陸家當牛做馬這麼多年,你竟讓我輔佐都沒長齊的陸池舟,又何時看到過我!”
“還好。”陸楓大笑出聲,“你造的孽太多了,老天爺都放不過你!妻兒早逝,老來也只能躺在床上茍延殘。”
他抬眼,看到陸池舟沉的臉,嘖嘖兩聲,“就連唯一的孫子,也要步你老路。”
相比于陸楓的歇斯底里,老爺子的態度實在太過淡定:“陸楓,哦不,袁楓。”
一聽這個姓,陸楓眼中紅,眼看就要暴跳而起,陸池舟示意保鏢從后膝彎將他踹倒在地,他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語氣鷙:“跪下來聽。”
老爺子瞥了眼陸池舟眸中掩不住的暴戾,無語地搖了搖頭。
他又看向陸楓,似有些疑:“做忠犬不好嗎?”老爺子皺了下眉,一字一頓反問:“總比喪家之犬要好吧?”
病房倏地傳來一聲氣憤到凄厲的嚎,伴隨著不堪耳的謾罵。
但不過也只是幾秒,隨后便被人強行捂住了。
-
裴恬在一陣心慌中驚醒。
出手機,時間顯示早上八點。耳畔沉沉響起學校的上課鈴。
沒有早課,室友還在睡覺,周一切都靜悄悄的。
翻出手機,也沒有任何一條消息。
裴恬閉眼,捂住膛,試圖緩解那陣心悸。
心不在焉地渡過了漫長的白天。
傍晚時分,裴恬正與何佳佳在食堂吃飯,不經意一抬眼,看見了亮起的屏幕,顯示有消息推送。
#陸秉欽去世。
這條微博已經被頂上了熱門。
“砰”得一聲,筷子掉在地上。
一時間,裴恬甚至聽不清耳邊的聲音,只是,漫無目的地,盯著屏幕不說話。
昨天走的時候,依舊和往常般和陸老說再見。
卻沒聽見陸老的回復。
似乎在用這樣的方式無聲道別。
后來,裴恬只在陸老出殯那天見過陸池舟一面。
那天下著初雪,男人全素黑地站在人群首位,出的小半邊側臉白得近乎明。
邊人來人往,上層圈的人聞聲傾巢而,將葬禮出席了商業聚會,所有人都在預估陸氏之后的發展。
陸池舟臉上掛著客氣的笑,在一眾人中游刃有余,窺不出毫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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