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刻,卻被阮嬈的一句話打斷了幻想。
“嬤嬤,這馬道人太多,灰塵又大,我可不想弄臟這一,我記得東側那還有一條林蔭道通往山門,咱們換條道兒走吧。”
“不!”邱嬤嬤想都不想大聲拒絕。
“哦?為何?”阮嬈斜睨著,似笑非笑的問。
“我、我說不行就不行!”邱嬤嬤心里念著銀子,連謊話都懶得編了,突然生出一分孤勇,抓著阮嬈的手腕就要往馬道上拖。
紅玉立刻小牛犢子似的沖過來,拤著腰擋在面前。
“你這老貨,居然還當起姑娘的家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二夫人派你來給姑娘當主子的呢!”
阮嬈趕朝紅玉看了一眼,警告差點說。
紅玉也意識到自己一生氣差點把心里話說出來,幸好邱嬤嬤沒有注意話里的意思,只一門心思跟撕扯,仍想拉著阮嬈往馬道上拖。
“死丫頭!快讓開!”
“我不讓!你放開姑娘!”紅玉去撕扯邱嬤嬤抓人的手。
車來車往的,這樣的靜,也會很快引起別人的注意。
“十兩銀子,換條道兒走,嬤嬤只當陪我散心了,如何?”阮嬈突然幽幽開口。
邱嬤嬤手下一頓,不可置信的轉過頭來。
“二十兩。”阮嬈看著,繼續加價。
邱嬤嬤沒說話,只是咕咚咽了下口水。
“五十兩。”阮嬈靜靜看著,“紅玉,拿來。”
紅玉不不愿的解開上的小包袱,將一袋子鼓囊囊的錢袋子遞了過去。
“嬤嬤,只要換條道,這些都是你的。”阮嬈盯著的眼睛。
知道,邱嬤嬤會答應的。
邱嬤嬤的眼睛像是魚眼珠子似的一眨不眨,死死盯著那袋銀子。
今兒是了什麼好運?竟然都上趕著給送銀子,五十兩銀子啊!有錢不掙是王八!
二夫人的賞銀,也不會放棄,頂多是多費一道子事兒,讓人通知那無賴去山門外等著便是了,換個地方手,差別不大。
但這樣一來,兩頭拿銀子,就有一百兩銀子進賬了!
“姑娘既然這麼想換條路,老奴依著姑娘便是了。”
邱嬤嬤看著錢袋子,手便要去奪,卻被紅玉眼疾手快的收了回去。
紅玉捂著錢袋,“急什麼?出了山門再給你!要不然萬一你中途變卦怎麼辦?”
邱嬤嬤沒拿到銀子,眼看要急眼,就聽阮嬈輕飄飄說道。
“嬤嬤放心,紅玉一定說道做到的,嬤嬤就讓幫您提著,也省了您的力氣不是?快走吧,這人來人往的都看著,影響不好。”
邱嬤嬤只得作罷。
三人兩前一后,轉道石階路。
這石階路顧名思義,就是全部由一段又一段的石階迂回盤旋而,站在山頂往下,腳下花草茂盛,樹木掩映,石階沒其中,風景獨秀。看似不顯,但真正走起來,那些石階像是長的沒有盡頭似的,便是正常人走上半天也要腰酸背痛發,更別提邱嬤嬤這還帶著腰傷的了。
一段路下來,邱嬤嬤已是額頭冒汗,雙打,只是為了銀子,咬著牙抗而已。
反觀邊那位弱弱的表小姐,腳下還是輕盈的像只蝴蝶,裾擺的幅度都不曾過,臉不紅氣不的,一路左顧右盼,還有心看風景。
其實阮嬈
哪是在看什麼風景,是在搜羅等待的那道人影。
終于,等走到半路時,只見前方花木掩映的岔路,緩緩有人影晃,正朝主干道慢慢移。
阮嬈快走幾步,定睛一看,只見樹木隙中約出三道人影,為首的氣質清冷,出塵如謫仙,后跟著的兩個高個兒,一個侍衛裝扮,著素簡,一個墨發高束,神采飛揚。
阮嬈終于放下心來,放緩了腳步,轉看向后面呼哧帶的邱嬤嬤,歪頭欣賞半天,忽而狡黠一笑。
“嬤嬤,為了五十兩銀子,丟了半條命,值嗎?”幽幽問道。
邱嬤嬤正低頭看路,聞言突然抬起頭。
還是那個,只是目中再無往日弱順從之態,反而著一子憋著壞的勁兒。
“姑娘這話什麼意思?”邱嬤嬤一瞬間沉了臉。
“嬤嬤還裝糊涂吶,打量旁人不知道你的底細,便可以將你當個半師敬著。捫心自問,你配麼?”阮嬈勾一笑,眼神譏諷。
“你早前是裴沁邊的教養嬤嬤,卻因屢次昧下大小姐的銀錢,還收下面人的賄賂,被二夫人逐到莊子上做苦工,嘖嘖,瞧瞧你這蒼老蠟黃的手和臉,哪里像是跟二夫人同歲的人?”
“你、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邱嬤嬤頓時瞪大眼睛,驚怒加。
的那些事已經為了歷史,這小丫頭不是剛進府的麼?怎麼會知道的底細!
“我不知道這些,我還知道,你這麼貪財,不是為了吃喝,而是為了給你那不爭氣的兒子還賭債。”阮嬈瞇眼一笑,緩慢而悠然,誅的心。
“你說說你呀,連自己兒子都管教了只會吃喝嫖賭的廢,還有什麼臉管教別人?”
“你!
”邱嬤嬤被這句話到了痛,頓時面無,臉煞白。
“我就知道,你為了替兒子還賭債,什麼錢都敢拿,什麼臟心爛肺的事兒都肯干。所以,我故意拿五十兩誆你,果然,你立馬就上鉤了。”
邱嬤嬤一瞬間仿佛被雷劈了,臉被辱的陡然漲紅,眼神卻因為銀子而猙獰。
“你說什麼!什麼誆我?”
阮嬈噙著笑,手接過紅玉遞來的錢袋子,故意在面前晃了晃,繼續刺激。
“我說,這錢袋子呀,就是吊在驢子眼前的胡蘿卜,讓你看得見,卻吃、不、著!”
“嗷——”邱嬤嬤陡然瘋魔,紅著眼睛就朝阮嬈手中的錢袋子撲來,一個奪,一個閃,二人眼見就要撕扯起來。
紅玉眼疾手快的趕抱住邱嬤嬤的腰,一邊朝下面的人影高聲喊道,“救命啊!救命啊!刁奴欺主啦!快來人啊!”
裴深從岔路上剛走到主干道,就察覺到了后面那道纖細如花瓣的影,神頓時不自然起來。
他克制著自己,一直再沒有回頭看。
突然,丫鬟的呼救嚷讓他心頭一驚,轉就要去救人,卻被旁的清冷公子一把拽住后領。
“干什麼去。”
“大哥!你沒看到后面快打起來了嗎?”裴深有些著急道。
裴璟珩眸淡淡朝他一瞥。
“打起來,又管你何事?”
裴深被他問的一噎。
就在這須臾之間,只聽頭頂乍然傳來一聲尖——
“姑娘!”
只見一道白纖細的影,頓時從石階上滾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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