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錢氏破鑼嗓子一通嚎,一下扯掉了松濤苑的遮布,將所有丑事都大白于天下。
裴老太太聽聞松濤苑一早上接連兩起命案,頓覺晦氣非常,家門不幸,氣得將桌子拍得咚咚響,咬牙怒道
“把給我來!”
盧二夫人被攙扶著趕過去,自然免不了一頓痛罵訓斥,還被勒令三日不準出院子,在屋里好好閉門思過。
為了息事寧人,平息老太太的怒火,盧二夫人又不得已花了三百兩銀子的私房錢,恤了邱嬤嬤一家子。
回到院子,盧二夫人氣得一下便暈了過去,徹底病倒了。
而春暉堂里,裴老太太仍舊生著悶氣。
“當年我就沒瞧上那一副小家子氣!若非承恩伯府的那個死乞白賴的相求,這府里哪有呆的地兒!白白耽擱了我的松兒!這麼多年,有家也不能回!真是一婦娶錯闔府遭殃!”
秦嬤嬤趕上前。
“老太太消消氣,二夫人雖然有些事做得差強人意,總歸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國公夫人去得早,三夫人又寡居病弱,這麼些年,府里大事小事,全靠一個人持著,也著實難為了。”
“哼,難為什麼?悄悄拆著裴家的東墻去補娘家的無底,打量我不知道?”裴老夫人重重冷嗤一聲。
“這些年,我就是念在辛苦持的份上,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哪知道如今越發沒個章程了!”
“治家不嚴!下不利!貪財勢力!險些葬送了裴家的名聲!但凡此時能有個人能頂上的缺,此次我定不能輕饒了!”
秦嬤嬤一聽這話,頓時微微一笑,借著東風道
“這有何難?老太太趕選出個人,跟世子一完婚,這人選不就有了麼?”
裴老太太聽完,重重嘆了口氣。
“唉——看來看去,都不如婉兒那孩子。只可惜,去得太早了。”
秦嬤嬤趕道
“逝者已矣,老太太就別為故人傷懷了,凡事還得往后看。奴婢瞧著,鄭家小娘子就不錯,知書達理,出不
凡,又跟世子親上加親,怎麼看都是最合適的人選。”
裴老太太點點頭。
“婼薇那孩子確實是個不錯的。只是澈兒他看上去,卻不怎麼上心呢……唉,再看看吧。”
秦嬤嬤見老太太不愿意就此下定決心,心想,還得多多推波助瀾一把,于是道
“老太太既要多多觀察,何不讓幾位表姑娘了族學?放在一比較,才好覺出孰優孰略來,再說,教書的夫子眼睛都毒,看人也比宅婦人更準些。”
裴老夫人想想,似乎有道理。
“也好,們來府里做客也有一段日子了,琴棋書畫紅針線這些也不能荒廢了。即便不是真心學,起碼也能找個趣兒,總比一天到晚陪著我這老婆子閑聊得好。”
于是這事兒就這麼愉快地敲定了。
幾位表姑娘來請安的時候,裴老夫人順帶著把這事兒告知了眾人。
當著老太太的面,幾人全都一臉興高采烈。出了院子,卻各有各的算盤。
“在哪都躲不掉學那些勞什子琴棋書畫,真是煩。”盧菁菁煩躁嘟噥。
姜雪兒也是面上不好看,只覺得裴家此舉多有些辱人了,難道是覺得家請不起像樣的先生麼?怎麼做個客還要被變著法地教規矩?
只有鄭婼薇蹙著眉,凝神思索裴老太太此舉的含義,莫不是在變著法地考驗們,要決出人選?
看來在族學這段時間,必須得打起十二分的神,好好表現了。
“鄭姐姐,聽說阮姐姐病得厲害,到現在都下不來床,咱們于于理,是不是該去看看呀?”
謝靈兒笑得一臉天真爛漫,突然打斷的思緒。
鄭婼薇輕輕一笑,得而溫婉。
“
是了,我也正在想這件事呢,于于理,確實該去探一二的。”
“擇日不如撞日,那咱們幾個一同去吧。”謝靈兒歡快提議。
姜雪兒是只要有笑話看的地方,都樂意去,于是也點頭同意了。
盧菁菁撇撇,一臉不愿,但其他三個人都去,又不好不合群,只好著頭皮也跟去了。
四人剛走到岔路口,迎面看到另一頭的小路上,木槿端著個描金盒子款款朝這邊走過來。
“見過幾位表姑娘。”木槿微微福行禮。
鄭婼薇看著手中的盒子,猜出了幾分,卻仍忍不住試探問道
“木槿姑娘也是來探阮妹妹的嗎?”
木槿目直直向,緩緩一笑。
“奴婢份卑微,沒有資格探表姑娘,只是世子爺吩咐奴婢,務必要把圣上賜的生膏給表姑娘送來,不可耽擱,所以奴婢便趕過來了。”
此話一出,幾人的臉全都不太好看起來。
鄭婼薇勉強掛著一面笑意,“世子宅心仁厚,對府里姐妹一向都是關有加的。”
木槿卻輕輕搖了搖頭,幽幽嘆氣
“奴婢伺候世子爺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他如此張一個人呢。”
說完,意有所指地看了幾人一眼,再次行禮道
“奴婢先行一步,將東西趕送進去,遲了,怕是世子爺會責罰奴婢了。”
鄭婼薇笑著點點頭,卻在走后,神一下子沉寂下來。
后盧菁菁和姜雪兒兩人,臉也沒好到哪兒去,個頂個難看到極點。
“阮妹妹既然有世子爺的關心,哪里還在乎咱們這三言兩語,我看,探病就不必了吧,回去讓丫鬟送來點紅棗枸杞什麼的意思意思,也就行了。”
盧菁菁酸溜溜地道。
姜雪兒破天荒地附和了一次。
“就是!
哪里稀罕咱們去看?我看就沒這個必要了吧,散了吧!散了吧!”
謝靈兒眨著眼睛看向鄭婼薇。
“鄭姐姐,咱們還去嗎?”
鄭婼薇僵地笑了笑,“是姐妹就要共進退。既然姐妹們都不肯去,那便各自送些東西聊表寸心吧。”
幾人不歡而散,各自懷揣著或嫉妒、或憎惡的心思回了院子。
木槿從拐角的墻后緩緩走了出來,看著幾人離去的影,角得意地翹了起來。
也不枉守株待兔,在這里等了那麼許久。
笑過后,調轉腳步,很快到了鏡花水月閣。
紅玉一見是,自然不敢怠慢,連忙領著進了二樓臥房。
床上的人仰面睡著,臉蒼白憔悴,眉頭蹙,出痛苦,看的心中不覺暢快。
“世子爺讓奴婢送來這盒賜生膏,說是對外傷有奇效,另還有祛疤養的功效,極其金貴,便是宮里的娘娘也不一定能人手一瓶,世子爺對表姑娘可見用心。”
阮嬈聽到世子爺三個字,肩膀和后背就突突的疼,不耐煩的閉上眼,擺了擺手,連一字都懶得說。
木槿當即笑容消失。
代表的可是世子爺,這府里無論哪一的丫頭婆子見了,誰敢不敬著?
便是二夫人見了,都不曾如這般怠慢過,拿著趕狗的手勢趕人。
紅玉見狀,連忙替主子打圓場
“木槿姐姐見諒,姑娘本就摔傷的厲害,昨晚又著了風寒,嗓子說不出來話,奴婢替姑娘謝過世子爺,辛苦姐姐跑這一趟了。”
木槿沒說話,瞥了阮嬈一眼,冷冷一笑,放下東西掉頭走了,連退禮都沒行。
紅玉正想出去送,卻聽后面傳來嘩啦一聲,趕忙回去看、
只見自家姑娘將那描金盒子一把掃落在地,滿臉慍怒道
“誰稀罕他的東西!拿出去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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