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鶩行瞇起眸子。
“再說了,我幫你做了那麼多活,吃你點東西怎麼了?”
謝鶩行掀起眼皮,年一改之前的溫馴良善,不含緒的眉眼異常寡薄:“我你了?”
沉如死水的一眼讓春桃陡然滯住,一涼意進四肢,失聲喊:“你說什麼?”
春桃猛地想到什麼,“你今夜也是故意的!”
拔高尖細的聲音讓謝鶩行厭惡皺起眉,懶得再看一眼,轉離開。
*
清早,微薄的晨曦還未完全升起,夜霧凝珠墜在枝葉上,空氣中也滲著涼意。
蘭嬤嬤推門從殿后的一排罩房走出,看到院中已經有人拿了笤帚在灑掃,詫異停下步子。
一夜的秋風吹出滿地落葉,年不急不躁的一遍遍清掃,側臉沉靜。
注意到蘭嬤嬤過來,謝鶩行放下笤帚走上前,“熱水已經燒好備著,等公主起來直接用便可。”
做事斂穩妥,蘭嬤嬤心中對他的認可又添幾分,“行,我知道了。”
謝鶩行轉接著去掃院子。
蘭嬤嬤贊許的點點頭,去了霧玥房中。
蘭嬤嬤攏著床幔挽起掛到銅勾上,回頭見霧玥還沉沉在睡,微微攏起的被褥一直蓋到眼下,只出小半張臉在外邊。
蘭嬤嬤不莞爾,轉先去打水,取了裳,收拾妥當才又回到床邊聲喚霧玥起。
“公主該起了。”
霧玥上下疊的眼睫了,好不容易撐開一道,惺忪的睡眼不聚焦的著蘭嬤嬤,噥噥的語調央道:“嬤嬤,我想再睡一會兒。”
“可不早了。”蘭嬤嬤不依,手去掀被子。
霧玥攥著被子的一頭說什麼也不肯起,雖然沒有起床氣,奈何磨人的功夫不容小覷,把被子一攏,就蹭在蘭嬤嬤的手邊,拖著糯糯的聲音撒。
“只一會兒。”說著還豎起一手指強調,“就一會兒。”
蘭嬤嬤被纏的無可奈何,點點的額頭嗔,“昨夜不是早早就睡下了,還如此貪懶。”
霧玥腦袋往后仰了仰,迷迷糊糊的想,若非昨夜和謝鶩行說話到太晚,哪會這麼困。
只是這話可不敢對嬤嬤講。
蘭嬤嬤見實在困得厲害,也不舍得真把人起來,索這是長寒宮里,霧玥也用不著同別的公主一樣,早早去各宮請安。
彎腰給霧玥掖了掖被子,蘭嬤嬤走到庭中,喚來謝鶩行。
謝鶩行走上前問:“嬤嬤有何吩咐。”
蘭嬤嬤看了眼屋示意,“公主還在睡,等醒了你再進去伺候。”
“是。”
“公主若是要出去,你務必跟著,切記不可讓公主出苑瓊門,至于西間,你按時辰去送飯便可。”
蘭嬤嬤又叮囑了一些事宜,謝鶩行一一應下,卻在蘭嬤嬤走后就轉進了寢殿。
一室安寧,自窗邊照進的晨曦,似薄霧灑金在屋,半遮的床幔后約可見的起伏段。
謝鶩行緩步走近,被拉長的影投到床邊,想著小公主用倦意濃濃,將醒未醒的委屈模樣看著自己,他薄抿的輕彎,惡劣邪。
視線落下,定在霧玥的側上,謝鶩行將還未口的話音按下。
小公主雙手枕在臉側,眼睫安安分分疊在一起,一點瓊鼻,鼻翼隨著呼吸極細微的,菱上的珠圓潤,說不出的乖酣甜。
謝鶩行抬了抬眉梢,難得起了善心,罷了。
……
日頭一直爬到眼皮上,霧玥才悠悠轉醒,覺到耳畔虛著的手,迷迷糊糊的以為是蘭嬤嬤,自然的把頭靠過去,臉頰著那只手輕蹭了蹭。
謝鶩行半蜷著的指微僵,指節上還勾著霧玥一縷散落的青,原是準備挽到耳后,不防小公主膩的臉頰忽然就了過來,像脂玉一般融合著他的指上的涼意。
霧玥蹭了兩下才覺出不對,嬤嬤的手沒有那麼骨節分明,睜開眼睛,看到謝鶩行站在床邊,正微微彎下腰替自己掖被子。
霧玥恍然,自己方才蹭的莫非是他的手。
謝鶩行似有所覺得將目移到霧玥臉上,“公主醒了。”
垂落的影子恰好籠罩著霧玥玲瓏的軀,略顯狹窄的距離,將兩人的氣息混淆。
小公主上干凈甜的氣息尤其濃烈,使得謝鶩行有一種錯覺,似乎只要多染上一些的味道,自己上污濁也能被滌。
太近的距離讓霧玥莫名覺得有點不過氣,撐著子坐起,謝鶩行也直起退后。
只可惜隨著甜散去,那讓他無時無刻都在作嘔的味道又涌了上來。
用指腹挲過被小公主蹭過的手背,上面也早已變冰涼,謝鶩行笑了笑,垂低的眸子里蒙上沉。
他沾了太多,污濁早已經刻進了骨子里,哪里有可能被滌。
癡想。
霧玥四看了看,沒有看到蘭嬤嬤,于是問:“嬤嬤呢,怎麼只有你一人。”
謝鶩行收回思緒,“蘭嬤嬤已經走了。”
霧玥這才發現已經是日上三竿,吐吐舌頭,“我起太晚了。”
謝鶩行笑笑算默認,“我伺候公主起。”
洗漱完不多時,春桃便提著食籃進殿。
看到謝鶩行明顯一僵,錯開眼朝霧玥行禮,“奴婢來給公主擺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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