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終歸是包不住火,且陣仗鬧得大,府上隔日便有許多人知曉了此事。
翌日,老夫人院中。
李氏不在,令容與二房夫人,二夫人皆在。
一群人也正是說起此事來。
常祖母執著帕子不由得抹著眼淚,替那從沒見過一面的孫流淚:“真是可憐見的,我這個當祖母的是一回都沒見過,這些年我也不敢問關于那孩子半句,只怕問了心中難過。”
李氏為人和善,往日中與二房夫人這對妯娌關系理的好,今日二房夫人一聽,倒有幾分真心實意的歡喜。
嘆了聲,“誰又不難過呢?大哥兒那般俊朗的面貌,他的嫡親妹子能差哪兒去了?只怕是生的雕玉琢下凡來的,是以挫折多了些,好在如今是有好消息回來。”
“阿彌陀佛菩薩保佑,定要那盡苦難的孩子早日帶回來才是。”二房夫人絮絮念叨。
語罷,稍看眼坐在老夫人手邊的常令婉。
常令婉為人溫婉并不喜奢華,可到底是年輕的小娘子,上裳喜歡滿繡,前尾皆是麻麻的繡品。只怕是許多繡娘不眠不休許多時日才繡好的。
十八歲的貴,長眉妙目,櫻點朱,姿態溫婉大方又不失冷傲。
微微垂眸喝著雨后龍井,這數十兩銀子才得幾兩的好茶,常令婉喝來也是不喜,只小抿一口便放回案上,再不喝第二口。
便是連宋氏見狀也不由地慨起來,一人一個命。
妹妹只怕是為奴為婢說不準還為妾為,吃盡了苦楚。
這大姑娘卻是常府里金尊玉貴養大的一朵花,且運到極好,因著嫡妹走丟的緣故,這些年得到了大嫂大伯甚至老夫人的所有偏。
十八歲的姑娘了,不愿意婚只喜歡琴棋書畫,老夫人反倒是樂呵呵說自己孫是個視權勢富貴為塵土的才。
常令容也隨著的嫡母在一旁看自己這位大堂姐。
眼看無人說話,令容佯裝言語,“六姐姐若是被尋回來該往哪個院子里住?若是離我的和大姐姐的院子近,我們日后也能時常一道來給祖母請安了。”
誰不知,府上風景最秀麗,修繕最巧豪奢的玉清漪是常令婉占著的?
那本是老夫人膝下唯一嫡出姑母的院落,常府世家大族自然是極注重嫡庶,定是要留給府上嫡小姐的,奈何后來府上沒有嫡,便是大姐姐住了進去。
原以為大姐姐出嫁后說不準還能搬過去住上幾年,不想這大姐姐名滿上京,提親的人數不勝數,卻沒有一個郎君了的眼。
如今好了,大伯母親生兒回來了,這位大姐姐還有幾分往日的得寵?
老夫人聞言倒是一怔,許也是想到這個問題,慢吞吞道:“這八字還沒一撇的事,等你六姐姐真尋回來再說,后院不是還有幾個院子空著的麼,到時候自然不會委屈了。”
老夫人許是有些話要私下與幾個媳婦兒說,便未出閣的姑娘們先回去。
令婉自能猜到祖母會說些什麼。
老夫人最是重名聲,怕是擔憂六妹妹這些年的經歷,敗壞了聲名罷?
想來也是,才三歲多就丟了,被高門大戶撿了回去,這也僅是說的好聽,只怕該是為奴為婢去了。
說不準已經被主子發嫁了也不一定......
令婉忽的想起記憶中六妹妹的那張臉,那般可甜的孩子,如今只怕已經不知被磋磨什麼模樣。
無怪乎這般揣測。
士族都重規矩,何況規矩嚴謹,家規足有數千條士族都為之膽的天水郗氏?
天水郗氏人丁單薄,且多不在上京任職,常氏更是同郗氏沒有姻親關系。
縱然如此,郗氏在上京從無人敢小覷。
因嫡支便是那位權傾朝野的燕王。
郗氏這等的一等門閥,像六妹妹這般沿途撿來充當婢的孩子,便是僥幸得府也不可能留在府伺候主子的。
許是送去別院伺候那些上不得臺面的偏房,亦或放在外院做些活。
日后到了年紀便會被隨便許配給家奴小廝,生出來的兒都會是賤籍,小小年紀就要學著伺候主子。
最好的下場,便是憑著不差的容貌,被高門大戶老爺爺納了當妾吧?
不不不,規矩嚴苛的士族誰會納一個奴籍為妾的?只怕是當做沒有份的通房姬,隨意轉贈其他賓客罷了。
無論如何說來都有幾分臟了耳朵,常令婉嘆息了聲不再想這些腌臜事。
心中郁悶難,為的是方才二房叔母說的那句話,什麼阿兄的嫡親妹子?
看來在眼里,自己始終不是.......
那位不知如今還在何的六妹妹才是。
近來令婉心中本就郁悶憂愁,一件兩件事都撞了上來,惹得煩心。
回到正屋,丫鬟春鴛便忍不住朝抱怨起來。
“聽老夫人今日的話音,老倒還是向著您的,便是六姑娘真找回來也萬萬不會越過您去。可要我說老夫人也是糊涂了,誰知六姑娘這些年究竟如何過的?怎能同您,令容姑娘住一道?還不如贈些銀兩食無憂便罷了,真找回來日后只怕連累您的名聲!”
常令婉渾不在意,神帶著憐憫:“我自是不在意這些名聲,左右是我親妹妹,怎麼忍心看流落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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