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城中心,有一塊地,上面全是七八十年代的老房子。早幾年前,政fu就有計劃,要將這片老房子拆遷拆掉,重新規劃一下。最近落實了,那片地區因為是城中心,四周小區也不,所以,打算建公園。
雖然上面說是建公園,給市民謀取福利。但只要開發商把地拿到了,想建幾棟住宅區,再向上頭打個報告,都是小事。
最近幾年房市火,這地皮又位置好,競爭的房地產商,不在數。都知道那是一塊,但凡想淘金的,都是會竭力爭取,不會輕易放棄。
開發商想搶那塊地,市民想多拿錢,為著此事,鬧了不曉得多回。
這個新聞,最開始的時候,就是安舒在盯著,對這個新聞也十分興趣。本來已經工作接了,但是現在聽副總語氣急切,怕真出了什麼事,二話沒說,趕去了公司。
“主編,那邊怎麼了?”安舒氣吁吁,明顯是著急趕回來的。
“聽說補沒有談攏,市民跟拆遷辦的人干起來了。快,舒,你快去。”主編是個近五十歲的中年男人,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知道你提了辭呈,不過,這個新聞之前是你盯著的,只你去我才放心。”
安舒脖子上套上相機,一臉嚴肅跟義不容辭:“那我去了。”
“小余,你一起去。”主編點了余音音。
余音音皺了下臉,丟了手上工作,倒是有些不太愿。
“舒,你不是都辭職了嗎?怎麼這個苦差,你還攬啊。”坐在車上,余音音不解的,“而且,那邊在打架耶,萬一沒個輕重,我們都得跟著遭殃。”
“音音,辛苦你了。”安舒看著說,“我是要離開了,不過,善始善終吧。就算提了辭呈,也得一個月后才能離開。”
余音音笑起來:“安姐,你真是太敬業了。”打車坐在車上,也無聊的,余音音索又八卦起來,“報社里那麼多新聞,就數這個拆遷的活又苦又累,當初跟采訪,都沒人肯接這茬。就安姐你,還主把這燙手山芋接過去。我就知道,肯定得出事。住在那邊的,雖說都是本市人吧,但是都窮。現在拆遷,肯定是得著頭皮能要多是多。”
“再說,現在房價這麼高,那塊地又是城區,將來蓋樓蓋小區,開發商發了。都想賺錢,利益沖突,肯定得鬧事。”
“不應該這樣啊。”案子是安舒跟的,最清楚,蹙眉說,“之前去采訪的時候,明明都談得很好。我特地采訪了好幾家,都說對政fu補的福利很滿意。這才幾天,轉頭就大打出手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余音音一副十分了解的樣子,“安姐,你從小生活優越,不會在乎錢這個東西的。那些人窮怕了,只要有人慫恿一下,自然能要多要多。”
“那也不能閉著眼睛瞎要啊。”安舒說,“總不能二十平不到的小房子,要幾百上千萬吧?”
余音音聳肩。
這里是城中村,建筑都還是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樣子,街道又窄又小,房屋也破敗不堪。跟外面不過隔了幾條街,就像是兩個世界的樣子。
而且這一次,比上回安舒見到的,還要破陋。
有些房子已經拆了,卸了屋頂。很多住戶,拿了錢已經搬出去了,只剩下數幾家釘子戶。
還沒走近,就聽到令人骨悚然的爭吵聲。說實話,安舒聽了,害怕的。
“安姐,咱們還去嗎?”余音音退。
“去。”安舒語氣堅定,“這是工作。走。”
除了安舒倆,還有另外幾家報社的記者,已經在采訪了。那些記者,被人團團圍住。見到安舒舉著相機,立馬有人跑了來。
“記者同志,你看,我頭上的傷。”那男人四十上下,瘦黑,個子也不高,頭上臉上都有,但人還好,“房子是我們的,給的補償不滿意,憑什麼強拆?你們……一定要錄下來,放電視上,讓大家都知道,這是有多黑。”
安舒盡量安:“您傷了,要先去醫院嗎?”
“我一條賤命,不值錢。”那男的越說越得勁,“今天必須給個說法,否則的話,想拆我家房子,從我尸上踏過去。”
“您先消消氣,有什麼話,好好說。”安舒讓余音音采訪這個男人,則找了拆遷辦的王主任。
王主任臉上也破了皮,半邊臉腫了,說:“真是野蠻不講理,明明答應得好好的,現在說變就變。我們跟他們講理,他們不聽,上來就手打人。”
安舒說:“您坐下來,慢慢說好嗎?”
將話筒遞到王主任邊,旁邊有錄像,讓王主任對著攝像頭說。
“前幾天我來的時候,
不是都談妥了嗎?是單方面毀約變卦了?”
“不知道誰傳出去的,說每家賠的錢不一樣,今天來鬧事的,都是說自己吃虧的。”王主任搖頭,“當初我們是挨家挨戶去談的,基本上給的條件都差不多,只幾戶人家況特殊,補償得多了些。但這也是正常的況,給的補償,都是合理的。”
“那現在,他們的意思是什麼?”安舒覺得,要錢才是正經,打架起哄,不過就是想把事鬧大好要錢罷了。
“不像好好談事的樣子,已經鬧了一個多小時了。”王主任沒辦法,外面人又要沖過來打人,安舒擋在王主任前面說,“我是京華報社的記者,有什麼話,您可以好好說。”
場面一團,人都紅了眼,跟瘋了一樣。
沒一會兒,有警察過來了。
“舒。”安嘉靖喊了聲,大步朝安舒走來,他臉上表清冷,眉微皺,“你怎麼來這里?”
“這話應該我問你吧。”安舒對他沒什麼好語氣,懶得看,“你來這里干什麼?”
安嘉靖知道在生氣,便好生哄著說:“我去你報社找你,聽你同事說你在這。”
“那你都知道我是來工作的,還問我?”安舒說話毫不客氣,“安大公子,這里危險得很,不是你呆的地方。”
說罷,安舒轉頭就要走。
“小心!”安嘉靖喊一聲,手過去,一把將安舒拉到他懷里。
就在這時候,樓上一塊大木板落了下來,正正砸在安嘉靖肩背上。
男人一聲悶哼,卻強撐著沒有倒下去。
~
安嘉靖傷得不輕,但也還好。
畢竟是男人,素質又好,人沒什麼大事。拍了片子,醫生說需要住院觀察幾天,安嘉靖換了藍白相間的病號服,仰躺在床上,子一不。
“我已經給你書打了電話,一會兒就來。”忙完所有的事,安舒片刻都不想再呆下去。
要走,安嘉靖攥住了手。
“放開我!”安舒極為討厭他的,瞪著他,生氣,憤怒,但是卻不說話。
安嘉靖說:“舒,我們可不可以好好聊聊?”
“有什麼好聊的,你覺得,你還是我大哥嗎?”安舒緒有些波,口劇烈起伏,“你配嗎?”
安嘉靖抿了下,漆黑的眼眸里,有人探不明白的緒。
“我知道,說什麼,你都不會原諒我。但是舒,你要相信我,我會把原本屬于你的一切,都還給你。”安嘉靖側頭看著離床一步之遙的孩子,薄抿了下,“我本來也不是你親大哥,是你父親領養的。”
“你知道就好。”安舒不多言,要走,安嘉靖拉著手不放。
“你干什麼?”憤怒。
“你跟霍江城,現在什麼關系?”
“我們什麼關系,跟你有關系嗎?安嘉靖,你別自作多,你不配。”
安舒骨子里很清高,雖然現在日子過得不好,但從不自卑。明白安嘉靖對的,但是的確覺得,安嘉靖給提鞋都不配。
這樣恩將仇報的人,他有什麼資格再管?
狠狠甩了他的手,也不管他是不是傷,轉跑了。門口撞到安嘉靖書,書喊:“小姐。”
安舒沒有理睬,書走了進來,看著安嘉靖。
“大公子。”
安嘉靖臉極差,他目犀利地從書臉上掠了下,沒說話。
~
安舒心其實是很矛盾的,一方面,小時候的確跟安嘉靖關系好。他很寵,什麼事都讓著,把捧在掌心。
可是另一方面,自己父親那種下場,安嘉靖推不了責任。甚至都懷疑,他跟安振業,是不是同伙。
安振業害爸爸,奪爸爸公司,肯定是早有預謀的。安嘉靖那麼聰明,他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如果知道的話,為什麼當做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安舒是憎分明的人,不管,還是親,沒了就是沒了。
了眼淚,安舒掏出鑰匙開門。
開了門,又開了燈,安舒嚇了一跳。呆呆站在門口,瞪圓眼睛看著坐在客廳中央沙發上的男人,門都忘記關了。
“你、你怎麼進來的?”驚訝過后,安舒才勉強回過神,換了鞋,匆匆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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