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喬問話聲音落下,蕭璟頷首低笑,輕垂下的目微帶嘲弄。
他就知道,肯來尋他,定是為著那心心念念的丈夫和兒。
云喬瞧著蕭璟的笑,目不解,疑的攥著掌心問“你……你笑什麼,我問你話呢,你究竟把他們怎麼樣了,有沒有當真放過他們?”
蕭璟止住笑意,從桌案前起,行至云喬跟前,拉著手腕往門外走。
云喬被嚇了一跳,忙就要掙他的手。
“你做什麼!”怒聲質問。
蕭璟指腹力道極大的握著手腕,淡笑了聲,目微寒道
“我做什麼?
你不是想知道,你那兒和沈硯現下如何了嗎?
我帶你親自去沈家瞧一瞧不就知曉了嗎。
正好,也讓你看看,橫死街頭是什麼樣的下場,也好讓你自個兒好生思量一番,若是遭了這樣的下場,你究竟能不能得住。”
橫死街頭?
蕭璟這話一出,云喬臉霎時慘白。
沒想到半個月前自己隨口的話語被蕭璟聽到他才故意這樣做這樣說,而是本能的被這四個字嚇到。
怕,怕極了自己的兒,得了蕭璟口中,這四個字的下場。
云喬白著臉,沒了掙扎的作,由著蕭璟命人拿了帷帽戴在臉上,也由著蕭璟拖著,出了房門。
又眼瞧著蕭璟將一步步拉出宅院,走向隔壁院落的沈家。
原本在書房里稟告蕭璟沈硯和云喬兒消息的護衛,見狀也趕忙跟了過去。
短短一刻鐘,沈家的人,已經悉數被控制在了大門前頭。
云喬人剛被蕭璟拉出去,一抬眼便瞧見了烏泱泱的人影。
那些人眼里有驚惶,有恐慌,有許多許多,難于用言語來形容的緒。
云喬被蕭璟拉著出去,一直被他拽著,行到那人場前頭。
被綁在前頭的沈夫人最先認出帷帽下的云喬,那一張早瞧不見真實容貌的滿是痂的臉,也在人群里格外顯眼。
云喬開帷帽看向,和視線相撞,那沈夫人,指著云喬急急罵出聲來。
“賤人!賤人!你攀上了高枝,倒害得我們一家遭殃,我要殺了你個賤婦!”沈夫人指著云喬罵,狀如瘋婦一般。
罵聲剛一出口,蕭璟目微凝,驟然抬了抬手。
他這手一抬起,旁邊立著的護衛當即劍削去了沈夫人的舌頭。
一截舌頭的,被長劍削去后扔在一旁地磚上,裹著泥土臟污極了。
沈夫人鮮直流捂著口,一口勁的淌,目驚惶恐懼至極。
卻已然,說不半句話了。
那舌頭,就扔在云喬腳邊,云喬面慘白,同樣說不出話來。
知道蕭璟行事狠辣殘忍,也對沈夫人沒有什麼憐憫之心,可是,養在深閨的弱婦人,哪里見過這樣腥可怖的場面,自然是被驚嚇的不樣子。
云喬子發抖,再想自己兒還不知是什麼形,更是憂懼的厲害。
惶恐的在沈家院門前的人群里張,一個又一個尋著那跪倒在沈家大門前的人。
突然,看見了自己兒的娘,和被娘抱在懷里,已經閉了眼的,脖頸還有的小丫鬟。
娘在這里,小丫鬟了傷,也在這里。
可是,的兒呢?
的兒去哪了?
云喬有些慌,猛然掙開了蕭璟的桎梏,跌跌撞撞往沈家大門前烏泱泱跪著的人群里走去。
腳步急急的走著,臨到跟前時,連帷帽都掉了下去。
嬤嬤自然也瞧出了,早在云喬跟著蕭璟一道過來時,就猜出了戴著帷帽的子是云喬。
“嬤嬤,小丫鬟這是怎麼了,我的孩子呢,孩子被弄到哪去了?”云喬聲音急切的問,臉很是慌。
嬤嬤是蕭璟的人,便是蕭璟早將嬤嬤契給了云喬,代說讓嬤嬤安心做云喬兒的娘,可當初,找到嬤嬤,讓嬤嬤來伺候云喬兒的人,卻是蕭璟,這嬤嬤契就是不在蕭璟手中,也知曉,蕭璟才是著自己命和前程的主子,并非當真忠心云喬,又哪里敢貿然答話。
倒是被嬤嬤抱在懷里的小丫鬟,意識迷蒙的虛弱的掙開了眼睛。
著眼,認出跟前是云喬,猛地從嬤嬤懷里撲到了云喬前。
“小姐!小姐!是秋兒無用,秋兒沒護住小小姐,讓他們把小小姐搶了去!”小丫鬟哭得厲害,脖頸上的和臉上的淚,都沾在了云喬上。
云喬半抱著低眸,也瞧見了手上那被人生生削去一塊的。
太淋淋,也太可怖。
這小丫鬟連十五歲都沒有,在云喬眼里都還是個小孩子,這些年來,也一直將當做妹妹照料,什麼樣的人,對著這樣
小的丫鬟,都能狠得下心剜去一塊啊。
云喬眼眶紅得厲害,著手,握著了小丫鬟被削去一塊的手。
咬忍著眼淚問“誰的你,又是誰,帶走的孩子?”
小丫鬟哭得厲害,淚眼朦朧的抬眼,往云喬后去,認出了跟在蕭璟邊的護衛。
指著那護衛,話里帶著哭腔道“是他,是那個拿刀的人,是他搶走了小小姐!”
云喬噙淚回首,抬眸看向了小丫鬟指著的那人。
那是跟在蕭璟邊的護衛,手里拿著刀劍,方才也一劍削去了沈夫人的舌頭。
云喬攥了拳頭,瞧了那護衛一眼后,便昂首向了蕭璟。
奴才辦事,自然是奉主子之命。
那護衛會來搶走云喬兒,會敢手傷了小丫鬟,還不都是蕭璟的授意。
云喬想到自己曾經那樣求過蕭璟,他卻又一次言而無信,便覺萬般齒寒。
咬著牙,聲音的厲害,一字一句的問他“你把我兒弄哪去了,你不是答應過我,會護住我兒,會放過嗎!”
聲音凄厲,滿帶質問。
蕭璟冷眼瞧這副凄厲模樣,目沉黯,無聲過手上扳指。
話音薄涼道“云喬,我是答應過你放你兒一命,保平安,可我沒應過你,要依著你的意思的安置和沈硯。”
云喬聞言臉泛白,咬得牙關死。
強著心底的憤怒,問他“那你究竟是什麼意思,你到底把他們弄哪去了!”
蕭璟瞧著歇斯底里的模樣,心底緒說不出的復雜。
他有心激怒,他有心折磨。
偏生見不得這樣為著旁人,和同旁人所生的兒如此的擔憂。
他帶來此,原是想折磨云喬。
可事到如今,卻說不清,究竟是折磨云喬,還是在折磨他自己。
蕭璟無聲攥了袖中的拳,面上神卻沉靜無波。
他淡笑了聲,緩步近前,折腰俯,將手向云喬。
話音溫雅如此,言語卻如地獄惡鬼般可怖,
輕聲道“云喬,你還記得嗎?半個月前,我差嬤嬤去給你送藥,你說,我折辱輕賤于你,你說,你不過是沒有選擇,才不得不這樣心不甘不愿的跟著我,你還說,若是你有選擇,寧肯橫死街頭,也不要做我的人。這些話,你可還記得?”
蕭璟淡聲問著半月前,云喬說的話語,一字都不差。
云喬后背一陣發寒,明白了什麼。
他要麼是早吩咐了嬤嬤,盯著的一言一行,事無巨細的給他稟告,要麼就是讓嬤嬤送藥時,人就在暗窺伺著,將的話,一字不落的全都聽了進去。
云喬后背發寒,咬牙罵道“你無不無恥,竊聽旁人言語的宵小之事都做得!”
蕭璟冷笑不已,徑直手拽了起,強拉著往人群外頭走去。
剛一移開,便啟吩咐“手!”
話音一落,無數刀劍橫起,利刃劍影在夕下閃爍。
一個個又一個長劍,削去了一個又一個頭顱。
那些人,有云喬往日見過許多面的,有只匆匆有過幾面之緣的。
沈家滿門男丁,除去沈硯外,一個個都死了。
遠打馬而來的護衛,提著沈延慶的首級,自大牢趕來,將那沈延慶的項上人頭,直直扔在了蕭璟和云喬跟前。
拱手揚聲道“回稟主子,揚州知府沈延慶業已伏誅!”
淋漓的首級,滾落在腳邊,比方才那沈夫人的口舌的一塊兒,駭人可怖千百倍。
云喬被嚇得慘白著臉,雙發,險些直直倒下去。
蕭璟握著肩頭,不許倒,還著抬眼去看那滿是鮮淋漓的刑場。
“云喬,好好瞧一瞧,橫死街頭,究竟是什麼樣的下場,若沒有我護著,你,也是這樣的下場。你看這鮮淋漓,一個個人頭落地,你問一問你自己,這樣可憐凄厲的死去,當真,比安分守己,心甘愿的做我人,更好嗎?”
蕭璟掐著云喬下顎,不許閉眼,著,直面那些鮮淋漓。
沈家滿門的男丁都死了,人頭落地,首異,滿地鮮淋漓,一個個死不瞑目。
沈夫人早被削去了舌頭,滿,卻說不出話來。
那些旁的沈家眷,也哭暈過去不。
云喬著這些場面,即便對沈家人全無,也不可自控的覺得可
怕。
說不出話來,只覺滿心悲涼。
如果沈家人確實有罪,按律當斬,國法昭昭當然不會放過他們。
可是,可是,今日這場面,當真就只是按律行刑,沒有半點,蕭璟自個兒私人泄憤的心思嗎?
怎麼可能呢?
他按律問斬沈家人,他著來瞧,除去他欽差份的職責所在外,無非是和那日間接害死柳姨娘一樣,也想借旁人的命,借這可怖的腥刑場,來讓個教訓。
正如他口口聲聲說的那樣,他要清楚知道,橫死街頭是什麼下場。
也要清楚明白,茍活生,皆是他恩澤照拂,除了心甘愿的跟著他,做他的人,任他予取予求輕賤凌辱糟蹋玩弄外,再無別的選擇,也不配有別的念頭,更不能旁的心思。
云喬說不出話來,卻覺滿心悲涼。
不可自控的想,蕭璟這樣心狠手辣,這樣殘忍可怖。
他真的,真的會,放過的兒嗎?
手得厲害,強撐著攥著蕭璟袖,哀哀可憐的問“我兒呢,我兒呢,你究竟,究竟把弄哪里去了!”
此時的云喬,已經被蕭璟得窮途末路,也被眼前的腥場面折磨的不樣子。
救不了沈家所有人,也不可能去救。
唯一牽掛的,就是的兒。
甚至這一刻,云喬甚至后悔當初在蕭璟面前求他放過沈硯命。
忍不住的想,會不會,蕭璟就是因為厭憎要救沈硯,才沒了耐,言而無信反悔不肯再救兒。
云喬噙著淚求他,沒忍住還是讓眼淚從臉頰滾落。
哀哀問他,蕭璟并未應聲,神已經冷沉。
云喬難得說不出話來,滿心憂懼驚惶,唯恐兒真的已經出了事。
恰在這時,不遠停著的一駕馬車,驟然響起了一陣嬰兒哭嚎聲。
云喬對兒的聲音,再悉無比,聽到這哭聲,當即就認出了是自己兒。
立刻松開了拉著蕭璟袖的手,跌跌撞撞的要往那馬車走去。
可不過剛走一步路,便被蕭璟手拽住了手腕。
云喬咬牙拼命想要掙他,蕭璟冷笑著松開了攥著手腕的力道
卻出言道“云喬,你再走一步,我立刻讓人劍砍死馬車里的人。”
他語氣平靜極了,可那話語中的意外,卻是淋漓的可怖威脅。
云喬哪里敢拿兒的命去賭,聞言當即停了步伐,扭頭目含恨的瞪向他,怒聲質問“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他能有什麼意思?
說來說去,無非是想借今日這場腥,嚇破了云喬的膽子,讓知曉,沒了他的護佑,會多麼凄慘可憐,讓知道,唯有心甘愿的跟著他,才是最好的唯一的出路。
蕭璟沒有言語只是沉默著云喬。
偏生這時候,馬車上被綁著的沈硯,竟咬斷了繩索,抱著兒,跌撞下了馬車。
云喬聽到靜,再顧不得和蕭璟爭執,急忙扭頭過去,遙遙向馬車的方向。
聽得兒的哭音,眼瞧著那襁褓里的孩子哭鬧時皺在一起的臉蛋,沒忍住了步伐,卻在下一瞬驟然響起蕭璟的威脅,不敢再有作。
抱著兒下了馬車沈硯,也瞧見了云喬,他形跌撞的往云喬這邊走,邊走邊講堵口的棉布吐了出來。
急聲道“云喬!你別讓他殺了我和兒!”
他還是在為自己的命謀算,這才在聽得蕭璟拿他和兒命威脅云喬時,唯恐云喬惹怒蕭璟葬送他的命,急得咬斷了繩索,抱著兒連忙下了馬車。
云喬同樣不想兒遭殃喪命,滿心焦灼的著沈硯懷中的兒。
可這樣的目落在兒上,卻讓人分不清,是只看了兒,還是連帶著,也看了那前頭的夫婿。
蕭璟攥著掌心,眼瞧著那沈硯抱著兒步步走近云喬,突地不住怒火。
驟然寒聲道“給我打斷他的!”
蕭璟話落,一旁護衛忙橫起劍鞘,狠狠擊在沈硯彎。
護衛個個懷里,遠非尋常人力道可比。
只一下就將沈硯打得膝蓋彎折,跪在了地上。
偏生蕭璟未曾松口,那護衛也不敢停手,仍繼續打著。
一下下打斷了,敲碎了膝蓋骨,也裂斷了上筋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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