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也跟著笑了起來，就曉得阿不是池中之，果不其然。這才第一次考秋闈就中了秀才，大舅家的兩個可都冇中呢。可是忽然又覺察到自己跟張之間的差距來。張要是在春闈上能高中，日後自是平步青雲、扶搖直上，而自己隻不過是村裡頭的一個小丫頭片子。到時候阿哥哥會不會嫌棄？

秋月手心著裾，手心出了汗。

齊氏見秋月臉有點兒不對頭，關切地問道：“秋月，你怎麼了，是不是有點兒不舒服？”

秋月把頭搖撥浪鼓，蒼白著臉頰說道：“冇，冇有，嬸子，我這是在替阿哥哥高興。”

齊氏笑，“你這小傻瓜。”哎，這丫頭怪招人疼的。這丫頭嫁過來之後，自己就當作是兒看待。

齊氏走了之後，秋月又鬱悶了起來，整天悶悶不樂的。秋林瞧出了端倪，大姐是在齊嬸走了之後，才變這副模樣的，這事兒鐵定跟齊嬸有關。齊嬸過來也隻是說的關於阿哥哥中選一事。所以大姐這些天悶悶不樂的，也是因為阿哥哥中選這件事？

經過這一分析，秋林覺得十之**就是這麼回事兒。秋林的小腦袋瓜子琢磨來琢磨去，心頭一個答案浮出了水麵，大姐該不會是覺得阿哥哥倘若真的高中之後，從此平步青雲，從此忘卻那個與他有婚約的未婚妻吧？

秋林在不知不覺中張大了，肯定是這麼回事兒，不然大姐鬱悶個啥勁兒。

古代的戲摺子裡頭倒還真有不類似於這樣的事蹟，妻子天勞心勞力伺候丈夫，家裡活計全攬，隻為有朝一日丈夫高中狀元錦還鄉。可是當這丈夫真的高中狀元、升發財之後，卻又再也瞧不起家裡的糟糠之妻了，暗中差人將休書送回家鄉給糟糠，而自個兒搖一變作黃金單漢，引得帝都的家小姐競相追逐，更有甚者，連那高高在上的公主也不能倖免，是要下嫁於他撈個狀元夫人噹噹。

可是這也不能一竿子打死一群人啊，也不是所有人都會拋棄糟糠，追逐那些侯門小姐的。或許阿哥哥就是這個例外呢？

這解鈴換需繫鈴人，要驅散大姐心頭的鬱，也隻得阿哥哥一人了。

秋林想著還是讓阿哥哥親自過來一趟好了，不然大姐這樣長此以往，還真的給搞出啥鬱抑癥來也說不定啊。

秋林可不想原本活蹦跳的大姐是因為這件事而得了鬱抑癥，乾脆拔一跑，就拉著秋月往海棠村去了。

這一路風大得很，秋月秋林兩個皆坐在牛車上，用夏炎給的鬥篷拿來擋風，這鬥篷是用狐貍給做的，用來擋風厚實的很，一風都灌不進來。隻是在外麵的臉跟手就吃虧了，那迎麵而來的寒風就跟冰渣子似的，像是冰冷的尖刀刀刀刺來。

“小妹，你這是要去哪兒啊？”秋月揮著鞭子打著老牛，直到出了村口，見這左右分出兩條道來，這才漸漸清醒過來，咋就冇問小妹去哪兒呢？

秋林指著左邊那一條路，“走這邊。”

“你這究竟是去哪兒啊？”如果記得冇錯，這是去海棠村的路吧？這小妹搞什麼鬼，莫非是要去阿哥哥家不？

秋月頭皮發麻。

秋林瞧著有點兒抓狂的大姐，語氣甚為平淡，“你隻管揮鞭子就了，反正我又不是把你弄去賣了。”

小妹的三言兩語真秋月有點兒抓狂，小妹這究竟是要乾嘛啊？乾脆把鞭子一扔，耍起小脾氣來，氣鼓鼓說道：“你不說清楚，我就不揮鞭子了。”這小妹也不曉得在打啥鬼主意的，一瞧這副模樣，肯定安得不是什麼好心。

見大姐來了勁兒，這牛脾氣衝上來了，要是自己不老老實實告訴的話，是不肯揮鞭子的，偏生自己力氣有小，就算鞭子打在牛上，估計就跟撓一般。秋林泄了氣，一五一十告訴大姐，“我帶著你去找阿哥哥。”

果然是跟自己的猜測的那般，秋月臉上冇有顯出多驚訝之，但是心頭已是泛起了驚濤駭浪。“小妹，你究竟搞什麼鬼，阿哥哥如今正忙著進京趕考，我們還是不要前去打擾地好。”

“大姐，彆以為我不曉得你心頭是個什麼心思。現如今你擔心的恐怕是阿哥哥倘若高中之後，你跟阿哥哥之間的距離會越來越遠吧？你還怕他為了位拋棄你，轉而去娶富貴人家的小姐。你天在這裡琢磨來琢磨去，倒不如親口去問問阿哥哥，也省得你自己在這裡瞎擔心一場。”

“你……”還以為自己掩飾地很好，冇想到自己的心思早就被小妹給穿了。小妹如今不過才八歲的年紀，這也太早慧了點兒吧？不過思及之前的事，秋月也就釋然了。自己的小妹一向都是聰明的。

“可是，這件事要怎麼問出口，你都說了是瞎擔心一場，咱們彆再去了，還是回去吧。”秋月想了半響，終於歎了口氣，這樣說道。

“就這樣回去，你哪兒能安心，海棠村也不算遠的，一來一回也就個把時辰的事。這都出了村口的，還是去問問吧。”不去問問，大姐就長久的飽折磨，日子一長，那鬱抑癥啥的都來了。想想都覺得頭皮發麻。

秋月躊躇了會兒，“好吧。”既然都已經出村口了，那就去海棠村問問也好，也省得自己在這裡胡思想的。“你坐好了。”吩咐秋林坐好之後，秋月繼續揚鞭打著老牛，那老牛吃疼，騰騰在平地上奔騰起來。

到了海棠村村口，秋月姐妹倆躊躇了會兒，還冇進村子，剛好見著一個十來歲大的男娃子過來，裳裝得工整乾淨。秋林眼睛一溜，立馬上前逮著了那人的袖子，那男娃子先是被嚇了一跳，定神一瞧，這旁兒站著的竟是兩個漂亮的姑娘，臉蹭的就紅了起來。

“小妹兒，你拉著我乾啥？”他低聲問著。

秋林見這男孩兒也冇生氣，不由得甜甜笑開，“是這樣的，這位小哥哥，我們是來找你們村裡頭的張哥哥的，隻是不方便進村，可否麻煩你代為傳話，到張家去喚一下張哥哥呢？”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這隻是件小事，他跑跑又能咋的，那男孩兒順口答應下來，隨後就撒著丫子往村子裡跑去了。左拐右拐的三兩下就不見了蹤影。

秋月忐忑不安地拉著韁繩，時不時朝村口瞧去，冇見著人影，又一副失魂落魄模樣地低垂下腦袋，雙眉在不自不覺間微微蹙起。

“姐，彆擔心。”秋林主上前握住秋月的手，想給以安。也曾於阿哥哥有過一麵之緣，見他為人事實實在在，並不是那起耍的，向來對待也會始終如一、從一而終的吧。

果然，半響之後，村口那條石板路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秋月姐妹倆抬眼瞧過去，隻見當先的不正是有好幾個月不曾見麵的張麼？姐妹兩人對視了一眼，盯著那跑過來的男子。

“秋月妹妹、秋林妹妹，你們怎麼過來了？”張這陣子都呆在家裡頭看書，幾乎是足不出戶的。這會兒聽見隔壁的阿牛說村口有一對姐妹找，他最先反應就是秋月姐妹。可是他又很快打消這個念頭，聽娘說秋月爹孃都抱恙，兩個弟弟也都在上學唸書，家裡的活計可不都落在秋月頭上？哪兒還有閒工夫過來看他啊？

饒是這樣想，可心頭又是萬分期待。這馬不停蹄地跑過來，那站在村口的兩人正是秋月秋林，一時之間，張都激地不知該說些啥了。

看著那朝思暮想的人兒正在眼前，張更是心澎湃。這幾個月冇見，秋月好似又長高了些，臉也長開了，變得越來越麗人了。張呆呆地瞧著秋月，雙目發直。

秋月給張瞧得很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正是那低頭時的一抹一份不差的落張的眼中，他更是覺得心頭像是被一個狗尾草給撥了一下，有點兒麻的覺。

秋林見兩人這見麵的形，自曉得這兩人對對方皆是早種。也不隔在兩人中間做電燈泡，微笑道：“這牛也口了，我牽它去河邊喝點水兒。”說完便牽著那大黃牛駛去地走開了。

那尾隨張而來的阿牛見這兩人這副模樣，也不由自主想起幾個月前阿訂的那親事來。照著模樣看，阿的未婚妻就是眼前這花容月貌的吧，他也不多打擾了，跺了跺腳直喊著：“嘿，等等我……”就尾隨著秋林而去了。

“嗬嗬……”兩人著那白茫茫一片之中，七八歲大點兒的娃牽著大黃牛走在前頭，十來歲的冒頭小子直追過去，兩個人的視線在不經意間撞到了一起，一串銀鈴般的笑聲隨之盪漾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