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與往年不同的是，許南山也跟著一塊兒去秋林姥姥家了。因為人多，秋鬆去王老二家租了一隻大點兒的牛車。將東西搬上去之後，韓氏跟秋鬆倆費力將許南山抬到牛板車上去。秋林姥姥家也放置了椅，所以不必擔心椅的事。

這恐怕是許南山雙斷掉以來第一次外出，所以他瞧著周遭的景都覺得稀奇，那閃的眼神著初生嬰兒對周遭的不解與迷，眼前的一切對他來說都充滿了新鮮。天氣冷肅得很，卻冇有飛雪，映眼簾的也都是些枯枝敗草，那孱弱無比的枝乾在冷風之中瑟瑟抖，好似下一刻就會被寒風攔腰折斷。

恍在天際的高山之上墊著一層白乎乎的東西，那是凝固的雪。

饒是如今寒冬比不得三月春花爛漫，許南山卻是興致地打量著這一切，心裡頭滿滿的都是快樂。

韓氏跟幾個孩子瞧了，心頭都覺得酸楚。明明是冬日裡最普通的東西，許南山卻眼睛也不眨一下地瞧著，一切對他來說都是那樣的新鮮。

到了韓家村的時候，正是正午時分。韓家人都曉得這時候兩個姑子要回來，所以也就等著們。“娘，我看見大姑他們了，你看，在那兒！”大夥兒正朝姥姥家趕得時候，忽然聽見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可不就是小丫頭韓以蘿的聲音？

秋林遠遠地就瞧見表妹韓以蘿站在姥姥家院子門口，不斷朝他們這邊張著，見到人之後，便高興地蹦蹦跳跳起來。

“三舅母。”終於到了姥姥家院子門口，秋禾屁一撅就從牛板車上跳下來，正要拔跑過去，這時才發覺在牛板車上盤坐了一大半天，再加上寒肅的天氣，自己的早就麻木了，這會兒連行走都覺得困難，彷彿這和腳不是自己的。

見秋禾摔了個大跟頭，梁氏趕過來攙扶。將秋禾一新裳上沾了好些泥土，人也整得灰頭土臉的，不由得皺起眉頭來，“咋這樣不小心，把撈起來，舅母瞧瞧有冇有跌傷？”這剛初一，要是磕到哪兒可就不好了。

秋禾從泥地上爬起來，了，隻覺得還有些麻木卻冇覺得疼，笑嘻嘻道：“三舅母彆張，冇啥事兒的，嘻嘻。”

“弟妹，他就一潑猴，瞧他這生龍活虎的樣子也冇啥事兒。”韓氏一邊揹著揹簍往院子裡走，一邊笑盈盈跟梁氏說著。

將揹簍歇到堂屋去後，韓冬也瞧著來人了，見是大妹子來了，趕出門迎接。“大妹子，你們來了，娘這會兒在東屋裡頭，我去過來。”

“大哥，椅放哪兒了，今個兒你大妹夫也來了。”

韓冬這纔想起這茬，起就進了西屋裡頭，再出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把椅。“大妹子，你且歇著，我去忙活就是了。”說吧將椅放在堂屋裡頭，步就往院子裡走去。再一晃神，他已經將許南山抱進堂屋裡來，將他安然放置在椅上了。

“姐夫，這一路過來可是累著了吧，快過來烤火。”韓老三見許南山臉發白，曉得是這一路過來給冷著了，趕將椅推到火爐旁去讓他好生烤火。

不多時，從東屋裡頭迎出來個兩鬢斑白的老婦人，彼時佝僂地厲害，拄著一隻梨花柺杖，皺紋看起來比去年更深了。“小芳，南山，你們可來了。我這當孃的，可唸叨著你們呢！”那婦人見到自己多日不見的兒婿，眼裡又有淚花打轉了。

“娘……”自上次之後，韓氏也有一年冇見過孃親了，這會兒見了，看著楊氏如今越發佝僂老態龍鐘，韓氏心頭就跟針刺了般的疼。眼淚水又不知不覺地流下來了。“娘，您近來可還好？”韓氏也是曉得楊氏的的，大病倒是冇有，小病卻是不斷。

“好……好。”楊氏抓住了韓氏的手，見了大兒，自個兒心頭滿是高興和喜悅。這一把歲數了，也不知道上天還能讓活多久，也不曉得這以後還能見大兒幾次。

幾個孩子中，最牽掛擔憂的就是大兒了。兩個兒子都伴膝下，不必憂心；小兒雖然也不常見，但是家庭滿，食無憂的。唯獨這個大兒，讓自己心的可就多了。家裡麵帶著這麼多孩子，大婿又雙斷掉不能幫著做農活兒。能不擔心麼？

“大妹子，快把眼淚水收起來。孃的病這纔剛好，你又來招。娘也快彆哭了，注意子。”韓冬見這兩人一見麵就哭哭啼啼地冇完，不由得皺起眉頭來。明明是重逢的歡喜場麵，咋就被弄得跟生離死彆一般？

“娘……娘生了啥病？”韓氏聽了大哥的話，趕收住了眼淚水，拿帕子替楊氏揩臉。

“也冇啥，就風寒而已，你大哥他太張了。”楊氏乾了眼淚水，微笑著解釋著。“如今都已大好，彆太擔心。”

“姥姥，姥姥……姥姥隻顧著跟娘說話，都冇有看見我們，秋林好傷心……”秋林跑了過去抓著楊氏的衫一臉委屈地訴說著，那憋屈的小臉還真人有些捨不得呢。

“是啊是啊，姥姥！”秋禾也故作不高興地板起臉來，一臉委屈模樣。

楊氏一見這兩個可的小蘿蔔頭，哪裡還顧著哭，笑都還來不及呢。這兩個小娃又淘氣又可，楊氏簡直喜歡到心窩裡頭了。“噯，姥姥咋會不理你們呢，阿禾阿林這麼可，姥姥疼你們還來不及呢。去年見到你們的時候，阿禾到這裡，阿林纔到這裡，今年你們又往上蹭了一大截了。阿禾到了這裡，阿林到這裡。”看來楊氏今年心格外好，興致拉著兩個小外孫比劃著，滿是皺紋的臉上卻盪漾著老婦人特有的慈祥，瞧起來很是令人可親。“再過幾年，阿禾都有姥姥高了。”

“嗬嗬，那我就快快長大，長到姥姥這麼高！”秋禾高興地笑起來。

韓氏笑瞇瞇看著秋禾兄妹倆，如今要滿十歲的秋禾這一年多來的確長得飛快，比他哥哥秋鬆都矮不了多了。再過兩年，都能長大小夥子了。秋林也不賴，比起以往的乾乾瘦瘦，現在臉上上有多了，如今個子也不算矮，再過幾年，定也出落得很是水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