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使臣這幾天急如熱鍋上的螞蟻。
他們在雍國多待一天,南昭的疆土可能就會失去一寸。
西周鐵騎太過強悍,他們南昭的軍隊本不是對手。
然而不管是攝政王還是長公主,似乎都並不想理會他們,原本說好的聯姻結盟也不再兌現。
他們已然意識到這是一個騙局。
不知是為了騙淩還是韓珣,但眼下他們已無其他選擇,隻能盡可能地說服長公主。
隻是從頭到尾,不管是季大人等文臣,還是楊將軍等武將,都無人關心被關在大牢裏的淩,從始至終連問都沒問一句。
平遙長公主幾乎已確定,南昭使臣是真的不在乎淩的死活。
雖然他曾得到南昭皇帝信任,但一次敗仗損失八萬兵馬,足以讓南昭文武百對他失頂,甚至有人懷疑他本就是故意如此,彈劾他潛南昭的目的不純,居心叵測。
南昭皇帝或許是因為有把柄在他手裏是,所以才沒有在那次慘敗之後治他的罪,而是給了他一次將功折罪的機會。
然而不知是南昭皇帝預料中便如此,還是出乎他們所有人的預料,淩一回到雍國就被關進大牢了重犯——這或許也是南昭使臣樂意看到的結果,所以他們無一人反對,也沒有一個人開口替他求。
真相是如何,平遙長公主已經不太想關心了。
出了宮,徑自策馬抵達攝政王府,被帶到錦麟院時,看見沈凝坐在院子裏熬藥,而戴六十斤重鐐的韓珣如狗一般趴在地上,顯然剛剛過一番苦楚。
平遙長公主停下腳步,遠遠看著眼前這幅畫麵,發現沈凝竟把熬藥熬出了烹茶的閑適。
而趴在地上的韓珣不再是南昭風顯赫的忠勇侯,反而更像是一隻隨時可以踩死的螻蟻,如此反差,讓平遙長公主想起了姬瑾說的那句:“出也不是自己能決定的,皇姐會認為自己跟平民百姓是平等的嗎?”
這一刻覺得,其實不管是平民百姓還是達權貴,國家繁榮強大時,誰的日子都好過。
一旦國破家亡,權貴的境甚至不如普通百姓。
所以上天是公平的,給了一個人榮華,他就要背負起相應的責任,國家也好,家族也罷,懦弱無用者早晚要被人踩在腳下。
平遙長公主閑庭信步般走過去,懶懶看了痛苦不堪的韓珣,沒有忽略他額頭上的跡,也沒有忽略他手腳被鐐銬磨出的痕。
“皇嬸。”平遙走到沈凝邊,“這是在審問階下囚?”
沈凝抬眸,“你怎麽有空過來?”
“我這個長公主空閑時間多得是,隨時隨地可以閑逛。”平遙長公主在侍搬來的凳子上落座,“都問出了什麽?”
沈凝道:“問南昭邊關兵力的布防,不過他還沒說。”
兵力布防?
平遙長公主眉梢一挑:“皇叔和皇嬸真的決定領兵攻打南昭?”
“姬蒼有這個想法,我也讚同。”沈凝沒有自己的份,所以話說得有所保留,“南昭既然注定要亡,那一國獨吞不如兩國瓜分,這樣一來,雍國和西周以後也能旗鼓相當,而不是為獵眼中的食。”
平遙長公主頷首,轉頭看了韓珣一眼:“他說了嗎?”
“沒有。”沈凝角微揚,“他說自己不知道,我不太相信,所以決定好好拷問一下。”
事實上,忠勇侯韓珣確實不知道邊關布防,沈凝也不是真的要問他。
南昭邊關是什麽況,比韓珣清楚,哪怕兵力布置經常改變,沈凝也能大致判斷得出來。
審問韓珣是假,找個借口折磨他一頓才是真的。
“我……”韓珣艱難抬起頭,角的跡和眼角的淤青格外鮮明,痛苦使他臉有些扭曲,“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侍琴。”沈凝聲音漫不經心的,像是本不在乎他說了什麽,“繼續打。”
“是。”侍琴拿過鞭子,朝他上又了下去。
韓珣被得抱頭蜷在地上,連連慘。
沈凝不疾不徐地攪弄著爐子上的湯藥,神淡漠無,手裏的作卻著幾分怡然自得。
這一刻沈凝對韓珣的恨意已經放下了。
沒有還哪來的恨?
有的隻是仇罷了。
既然有仇,自然要報仇,所以韓珣的最終結果一定是死,隻是死前他也該好好一番折磨,這才是公平。
平遙長公主雖然能猜出一些不同尋常的訊息,但並不擅長讀心,也不是沈凝肚子裏的蛔蟲,所以沈凝的想法,平遙長公主也不是完全清楚。
隻是看著眼前滿臉跡的韓珣,想到了被關在大牢的淩。
如果說忠勇侯沒上過戰場,不知道邊關兵力布防,那淩呢?
他是不是對這方麵了解得多一些?
他好歹在南昭待了三年。
不過話又說回來,以南昭現在的兵力,就算沒有布防圖也不堪一擊。
平遙長公主目落在沈凝麵前的藥爐子上:“皇嬸這湯藥是為誰煎的?”
“姬蒼。”沈凝聲音淡淡,“他的毒這個月就能解了。”
平遙長公主神一:“皇叔的毒有辦法解?”
沈凝嗯了一聲:“雖然比較麻煩,但確實能解。”
平遙長公主沉默片刻,覺得自己或許應該多了解一下姬蒼的想法:“皇叔有興趣搶皇位嗎?”
“沒有。”沈凝眉頭微皺,“他對皇位沒興趣。”
“為什麽?”
“因為本王還有其他的事要做。”姬蒼從院外走進來,姿拔,氣度卓絕,“天化日之下,如此肆無忌憚地討論篡位之舉,未免太過放肆。”
平遙長公主站起,轉頭看著姬蒼,懶洋洋說道:“本公主做過的放肆之事又不止這一樁,閑聊幾句話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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