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稍事休息。
沈凝用過午飯,親自端著一份飯菜走到囚韓珣的囚籠前,雖然天還沒黑,但篝火已經點了起來。
韓珣整個人被困在籠子裏無法彈,火映著他狼狽不堪的臉,忽明忽暗,平添幾分森詭譎之。
囚籠旁邊圍坐著麵如土的使臣,一個個沉默得可怕,而在他們外圍,烏的黑甲士兵手執長槍,將他們牢牢圍困在這一方小天地裏。
沈凝走到囚籠不遠,淡淡吩咐:“打開他的籠子,把這份飯菜給他。
“是。”一個士兵上前,利落地用鑰匙把囚籠打開,並把沈凝手裏的飯菜接過去,放在韓珣麵前。
韓珣手上還戴著鐐銬,吃飯並不方便,可求生是人的本能,到極點,就算讓他像狗一樣趴在地上吃食,他也會放下尊嚴,讓自己先活下來。
沈凝沒多說什麽,轉離開。
“黎兒。”後忽然響起沉痛而悔恨的聲音,“是你嗎?”
沈凝腳步一僵。
席地而坐的使臣們齊齊一驚,不敢置信地轉頭盯著沈凝的背影。
黎兒?
忠勇侯喊的是誰?
“我錯了,我知道自己對不起你,可那些不是我心甘願的行為。”韓珣像是在懺悔,語氣裏盡是心痛自責,“皇上忌憚你的軍功,說你活著一天,他晚上都睡不著覺,忠勇侯府有他的眼線,我……我為了讓你活著,所以才不得已……”
沈凝轉看著他,一步步朝他走去。
他的飯菜是一份飯和菜湯,對於一個階下囚來說,這樣的飯菜已經是厚待,然而沈凝此時卻覺得這份飯給他吃是極大的浪費。
端起菜湯,從他的頭頂一點點澆下去,澆得他一頭一臉菜葉子。
韓珣整個人僵在當場,隨即激地掙紮起來:“黎兒!你是黎兒,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我是被無奈——黎兒!黎兒!”
沈凝轉離開。
士兵重新鎖上囚籠,任由韓珣喊破嚨也不再搭理。
而圍坐在周圍的使臣們心頭已掀起滔天巨浪。
黎兒?
忠勇侯喊的是昭華長公主嗎?
雍國攝政王妃閨名沈凝,南昭昭華長公主晏九黎,忠勇侯這是懷疑沈凝就是晏九黎?
怎麽可能?
明明們份不一樣,長相不一樣,年齡也不一樣,怎麽可能是同一個人?
忠勇侯這是魔怔了嗎?
“前麵就是南昭皇城了。”季大人低低開口,表充滿著國破家亡前的悲涼,“敵軍兵臨城下,不知皇上和朝中大臣是打算迎戰,以殉國,還是已經開始收拾細準備跑路了?”
“季大人慎言。”另一位使臣皺眉,“皇上英明神武,是南昭最後的希,絕不會棄城而逃。”
“哈哈哈哈哈哈……”忽然一陣諷刺的笑聲響起,“不會棄城而逃?諸位真以為皇上多有骨氣?”
季大人臉漲紅,轉頭看向韓珣:“忠勇侯,休得胡言!皇上絕不是你說的那樣。”
“我敢打賭,皇上這會兒已經收拾好金銀,喬裝打扮,躲進了皇宮道裏,隻待敵軍城,他就會尋找合適的時機離開這裏。”韓珣冷笑,“隻是能不能順利離開,就要看雍國將領對南昭皇宮的搜查和防備徹不徹底了。”
如果他的猜測是真的,沈凝真的就是昭華長公主,那皇上逃離的希幾乎為零。
因為那地宮晏九黎從小就知道,他們三從小還進去過道,在地宮玩過捉迷藏。
想到小時候的事,韓珣眼底劃過一抹怔然之,心頭忽然泛起尖銳的疼痛。
若說方才在沈凝麵前表現出的悔恨和沉痛是偽裝,此時心髒沒來由的尖銳刺痛才真正是刻骨銘心的。
原來曾經,他們也有過兩小無猜的好,不摻雜利益,沒有防備和忌憚。
隻是那些單純和好早已隨著年紀增長而一點點淡化,直至消失,隻剩下滿心的算計和怨恨。
韓珣蜷在囚籠裏,忽然意識到了自己的罪有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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