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憂抵達山門外的時候,徐家一行人已經等了一小會兒了。
來接徐憂的,隻有當初的那個嬤嬤,和徐家的一些護衛,遠遠地看見忘憂走來,那嬤嬤臉上一片複雜。
「好久不見了。」忘憂朝嬤嬤點了點頭。
嬤嬤開口,想說什麼,最後隻有一聲嘆。
「小姐在飛舟裡,請飛舟吧。」嬤嬤讓開一步,這個冒牌貨被帶回徐家,又被宋蕭兩人帶走,彷彿還是昨天。
誰也沒想到,會在青雲劍宗裡如魚得水。
反而是他們徐家真正的小姐,了天下人的一樁笑話。
「徐家的飛舟我是不敢上的,徐憂想見我,讓出來吧。」忘憂似笑非笑,站定了沒。
「你還怕徐家會害你麼?」飛舟裡徐憂怒聲質問,幾個呼吸後,冷冷地走出。
「也不是沒害過。」忘憂淡淡轉頭,驚訝地挑了一下眉。
真像啊,除了氣質和打扮不同,好像在照鏡子。
隻是這會兒的徐憂,傷勢還未愈,氣息駁雜的很。
臉上也覆滿了淡淡的疤痕,這是需要一段時日才能慢慢祛掉的。
「好笑!」徐憂冷嗤出聲,也在盯著打量。
「徐家給了你青雲劍宗的機會,給了你青雲劍宗的富貴,你半點恩沒有,竟有臉說是徐家害你?」
「明明是你害了我!」
徐憂說著滿目都是敵意和恨意。
忘憂頓時便笑了,搖了搖頭。
「你笑什麼?難道你不承認?」徐憂激地質問,咬牙切齒地盯著忘憂:「如果不是你,我會變現在這個樣子嗎?」
「是我讓你和人私奔的嗎?」忘憂輕輕地問。
徐憂一愣。
「你私奔的一刻,想過徐家嗎,若青雲劍宗被激怒,若青硯師兄是個心狹窄的小人,會不會因你私奔而報復徐家?」
徐憂皺起眉頭來:「青硯師兄不是……」
「對,他不是這樣的人。」忘憂好笑地看著。
「但你是怎麼知道的呢,你私奔前和他隻有一麵之緣,你寄希於你的敵人心懷大度,所以就能安枕無憂地扔下徐家?「
「徐家抓我回去,再送我來青雲劍宗,又豈知青硯師兄是什麼樣的人。又豈知若我被發現是個冒牌貨後,不會替你了徐家的怒氣?」
「他們知道的,隻是我是個無關要之人,所以我代你過,代你嫁人,甚至代你去死,都是應該的。」
「我今天的一切,是我運氣好,遇到了門風清明的青雲劍宗。」
「也是我憑真心換來的。」
「你本也有這樣的機會,你自己放棄了,一手好牌打到瞭如今。」
「你還說徐家沒害我,還說是我害了你嗎?」
忘憂的聲音輕輕的,不高也不怒。
但每說一句,徐憂的臉就蒼白一分。
「我……我當時已有意中人,難道要我真為了一個隻見過一麵之緣的人,拋下一切來青雲劍宗嗎?」
徐憂微微一晃,掙紮地說出這句話,但說完便難堪了起來,就是所謂的意中人,花了的靈石,還扔下了的命。
忘憂憐憫地看著,沒再說話,轉離開。
「你站住!」
徐憂喊,執著要一個答案:「如果你是徐憂,你會拋下一切,來青雲劍宗嗎?」
「我會。」忘憂步子頓住:「徐家養我育我,錦玉食,天才地寶,沒有什麼是天經地義的。」
「我會來青雲劍宗,償還徐家的養育之恩。」
至於來了之後,再看青硯是什麼樣的人,青雲劍宗是什麼樣的宗門。
總有辦法做出周旋。
而不是扔下自己的家族,一走了之。
「你說的對……」徐憂傷疤遍佈的臉上,終於現出了無盡的懊悔,搖搖晃晃地扶住了飛舟:「是我……錯了……」
「現在改還來得及。」忘憂微微笑了一下,這一次笑容出了幾分真心,回頭對徐憂提醒了一句。
「你回到徐家,日子不會好過,這是你欠了他們的。」
不然徐家,也不會隻派了一個嬤嬤來。
顯然還記恨著徐憂的私奔之事。
徐憂扶著飛舟慘笑,半晌點了點頭。
「多謝……」這兩個字說出,在心上的恨和怨,一下子散開了。既是放過了別人,也是放過了自己。
「多謝。」徐憂又咬著說了一聲,轉上了飛舟。
「小姐……」嬤嬤擔心地喚。
「走吧,孃,不管徐家等著我的是什麼,我該去麵對了。」徐憂閉了閉眼,長長吐出一口氣。
「三年前,我就該去麵對了。」
「小姐能這麼想就太好了!」嬤嬤喜極而泣,連連點頭踏上了飛舟去,卻忽然作一頓。
隻見遠方一個個弟子說說笑笑走下山門,和靜靜往山門上走的忘憂,肩而過。
那邊不知道弟子們相互聊著什麼。
那紮著麻花辮,從來笑的恬淡的,一下子如遭雷擊,滿麵褪了個乾淨。
「孃?」徐憂在飛舟裡喚道,皺眉釋放出神識去,也看見了這一幕。
「去看看吧,孃,看看怎麼了。」
「是,小姐。」
嬤嬤連忙掠行上去。
忘憂蹲在石階上,臉蒼白,杏眼中全是茫然。
「你……」嬤嬤不知要怎麼說,但這個字終於讓忘憂回了下神,跌跌撞撞地爬起,一下子衝下去拽住了那些弟子。
「見過師姐!」弟子們嚇了一跳,紛紛給行禮。
「你們剛才說什麼?」忘憂卻是死死抓著其中一人的胳膊,嗓音微微抖。
「紫極天尊他……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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