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每每品讀葉梓翔的詞作，總有一氣流湧在五髒六腑之間，讓人心澎湃，心境激憤。

激憤者，比如：夢繞神州路。悵秋風，連營畫角，故宮離黍。

悲壯者，比如：目盡青天懷今古，肯兒曹恩怨相爾汝。舉大白，聽金縷。

傷懷者，比如：寒水依痕，春意漸回，沙際煙闊。

慷慨者，比如：鬥垂天，滄波萬頃，月流煙渚。

越來越覺得他的詞作有味道，因此，每每見他又寫了新作，我便要過來細細品讀。

反複誦著他的詞句，我慢慢了解了他的心與抱負、他忠報國的意誌。

假若六哥重用他，許他以兵權，相信他一定不會辜負六哥的期，保家衛國，驅除金兵，收複失地，為大宋鞠躬盡瘁、肝腦塗地。而且，以他治軍嚴謹的作風，宋軍一定會越來越強。

過了兩日，葉梓翔帶來兩個侍伺候我的起居。

這二眉清目秀，年約十七八，量卻比我高，骨也比我大，不像雪兒和霜兒纖瘦弱。

“見過長公主。”他示意二行禮，接著含笑看我，“這二人名為漠漠、輕寒，是末將葉家的侍，自小習有一些拳腳功夫。”

“奴婢漠漠、輕寒見過長公主。”二恭敬地下跪行禮。

“不必多禮。”

我心中一暖，他擔心我再次被完宗旺擄走，便找來兩個會武藝的侍保護我，以防萬一。我打量著著布衫的二，“你們比劃一下給我瞧瞧。”

二聽令，立即拉開架勢，對打起來。

拳腳沉穩而又有子的輕靈，招式有板有眼，一瞧便知不是三腳貓的功夫。

下一刻，漠漠從腰間出劍，輕寒手握一截馬鞭，互相招呼攻擊，煞有介事。

劍雖，劍招卻極為淩厲，寒芒閃爍，宛若靈蛇，噬人骨。

馬鞭雖，使起來極其霸道，簌簌有聲，如影隨形，嗜駭人。

劍追擊鞭，鞭纏繞劍，二鬥得彩紛呈，難分勝負。

我拊掌，“好！”

二收勢，合掌拜謝，“謝長公主誇獎。”

葉梓翔沉聲吩咐道：“你們二人往後聽從長公主吩咐，仔細伺候，不可出任何差錯。”

我含笑對們道：“你們先下去歇著。”

們躬退下，他劍眉一揚，笑問：“這二人，長公主還滿意嗎？”

“很好。”我笑瞇瞇道，“如此，葉將軍便可全心全力為六哥辦事了。”

“護長公主安然無虞是末將首要職責。”葉梓翔略有尷尬。

“逗你的。”

他笑得風霽月，著我，朗目炯然。

泰州曆經多次金兵洗劫，滿目瘡痍，到斷井頹垣，城中大戶富室多已南下避難，再無昔日繁榮。不過，眼下暫無金兵來犯，又有鼎鼎大名的葉將軍坐鎮在此，市井街衢恢複了些許生機。

葉梓翔忙得整日不見人影，通常夜了才回來。在衙悶了幾日，我再也憋不住了，便想上街逛逛。漠漠輕寒說街上人雜，勸我在苑中賞花，或者看們舞劍，可是，們的舞劍，我已看了幾日，膩了。

八名護衛隨我出門，漠漠輕寒一左一右地護著我，雖然有點興師眾，但小心駛得萬年船，我可不想再次見到完宗旺。

街上也沒什麽好玩的、好看的，商市蕭條，不過出來走走到底不一樣，也算舒展舒展筋骨。

輕寒比較機靈，道：“據說泰州最大的一家酒樓開著呢，長公主要不要去嚐嚐當地的點心？”

這主意不錯，我讚許地拍拍輕寒的肩膀，讓帶我去那家酒樓。

見我浩進來，酒樓掌櫃立即趕過來親自招呼。

“把你們酒樓最好、最有特的菜肴和點心各來一份，還有，來一壺清酒。”

“公子稍等。”掌櫃笑瞇瞇地去了。

我讓漠漠輕寒坐下來陪我一起用膳，們不敢，經我一聲喝令，這才乖乖地坐下來。

八名護衛筆直地站著，真是礙眼，我笑道：“你們也找張桌子走下，今日我請客。”

一護衛道：“卑職不敢，卑職職責在，不能掉以輕心。”

漠漠道：“長公主莫為難他們，若將軍知道了，他們會軍法罰的。”

罷了，不為難他們，我讓他們站遠一點。

菜肴和點心一道道地端上來，我與漠漠輕寒一道用膳，談笑風生。

們說起葉梓翔小時候的糗事，我樂得滿口酒水差點噴出來。

我勸們飲酒，們說不會飲酒，而且要保護我，不能飲酒，我便作罷，自斟自飲。

菜肴吃得差不多了，還剩下一半點心，我讓們包起來帶回去給葉梓翔當夜宵。

付賬後，剛走到酒樓門口，突然覺得肚子一陣疼痛，若要忍到回衙再上茅廁是不可能的了。

酒樓夥計帶我來到茅房，我神速進去，漠漠輕寒和八名護衛守在外麵。

這茅房還真幹淨，沒什麽臭味，還有一淡淡的木香。

係好帶，我忽然發覺，這木香有點怪異。

果然，一陣暈眩襲來，我正想揚聲大喊，口鼻卻被一隻大手蒙住。

那香味與窒息，令我倒，再無知覺。

即使有漠漠輕寒保護，即使有八名護衛保護，我仍然再次被完宗旺擄劫。

他狂妄地對我道：“你可以逃，但我會不餘力地、一次又一次地捉你。”

他還說，我的侍和八名護衛被綁在酒樓，不會回衙向葉梓翔稟報。此次，葉梓翔想救我，也不知道從何救起。

自他隨大軍渡江，一直留在江北，伺機渡江擄我。沒想到我會來到江北，自送上門，他便在泰州部署，終於等到我上街的這一日。

照他這麽說，他的眼線無時無刻盯著我的向。

我懊悔不已，真不該出門，讓他逮到機會。不過，即使我不出門，他也會尋機擄我。

此次逮到我，完宗旺不做任何停留，即刻北上。我被他擁在前，飛馬疾馳，後麵的二百騎策馬隨行，揚起漫天煙塵。

泰州城，很快遠離了我的視線。

前路漫漫，我一遍又一遍地念叨著葉梓翔，期待他的到來。

上次我躍江逃，此次他一定會時刻防備我，不讓我有任何逃跑的機會。

我如何自救？

本想徹夜疾行，子時時分，天降大雨，便在道旁的一間大廟避雨。

金兵扯下廟中黃幔，隔出一方自在天地給他們的皇太弟用。

二百騎席地歇息，或坐或臥，竊竊私語慢慢消失，到最後，隻有廟外的秋雨潺潺。

燭火已滅，完宗旺擁著我躺在一張隨攜帶、用於外宿的虎皮上。

廟中鼾聲大作，此起彼伏，掩蓋了外麵的秋雨聲。

我很困，卻怎麽也睡不著，想著葉梓翔是否猜到我再次被完宗旺劫走，想著他是否親自領兵北上追擊，想著自己終究太任、以致讓完宗旺有機可趁。

他的煨燙著我的背，黑暗中，他的手挑開我的襟，久違的與親讓我全一，旋即僵住。

若可以拒絕，我一定會推開他。

可是，在他懷裏，我從來沒有推拒的機會。

帶終於落，他的大掌從我側腰下大，就像以往那樣憐地我。

我一不，咬。

最先不住的，不會是我。

果然，完宗旺扳平我的子，覆而下，吮吻我的。

“很想你，怎麽辦？”

我冷笑，不語。

他熾熱的舌，至我鎖骨。

手指深我頸下，下一刻，抹被他拎起，擱在一旁。

“你可知，有時太想你，骨頭會痛。”他的聲音低沉得隻有我聽得見。

“湮兒，男人鐵骨腸，而你的心是鐵做的。”他的聲音越來越啞，飽含念。

我的心不是鐵做的，隻是在他懷裏，心充滿了仇恨，並以鐵築起心防。

我繼續冰封自己的子，側首，不看他。

他低歎一聲，複又吻我，從娥眉，到眼眸，再到鼻尖，最後是。

舌戰，金戈陣陣。

他的火熱一直迫著我，舌糾纏著我的舌，正如他這些年來對我的糾纏。

即使我逃回六哥邊，他也追到江南，不放過我。

正如我對他的恨，我也從未擱下對他的恨。

“我迫切地想要你，怎麽辦？”他噶道，蓄勢待發。

“你想要我放浪的聲與聲讓你的部下都聽見嗎？”

他低歎一聲，仍然吻我。

隻是吻我，直到天亮。

以完宗旺神速的行軍速度，我們很快抵達楚州（備注：今江蘇淮安）。

葉梓翔還沒有追來。

楚州守將叛，降於金兵。因此，對於完宗旺來說，楚州是安全的。

這夜，我們歇在楚州城郊的一戶富室別苑。

我清楚地知道，今夜他不會放過我了。

他將我鎖在寢房，房外、窗外都有重兵把守。

沒多久，他端著晚膳進來，一口一口地喂我吃飯，溫得不像獷的金國男人。

“湮兒，多吃點，路上辛苦，不能著了。”他的口吻仍如以往那般寵溺。

我默默地吃著。

我要積蓄力，待葉梓翔來救我的時候，我便有力氣逃跑。

他笑道：“回到會寧，我會派人送國書給你六哥，以和親大計，修兩國之好。”

我咽下米板，掩飾著心中的驚恐與憤怒。

強取豪奪，便是和親嗎？

無恥！

吃完飯，在眾目睽睽之下，他抱我到沐浴的小房，親自伺候我沐浴。

浴桶足夠大，容得下一男一。

羅帶輕解，完宗旺解下我的衫，雙掌我的側腰，緩緩上。

他的掌心越來越燙，向後頸，抹飄落。

下一刻，他抱著我下水。

溫熱的水令我略微放鬆。

“湮兒，還記得嗎？那年剛回到會寧，我也是這樣伺候你沐浴。”他以布帛著我的後背。

我點頭。

今日重來一次，他有何目的？讓我回憶著我與他曾經的親好而不再排斥他？

他想錯了，那段屈辱的日子，隻會讓我更加憎恨他！

“湮兒，今年你二十了吧。”完宗旺忽然說起我的年紀。

是啊，自從十六歲那年在金營被他毀去清白，這四年來，我一直無法逃這個惡魔的糾纏。

他攬我坐在他的上，“雖然我比你年長，但是我們合得來，在淩致苑，我們度過了快樂的兩年，日日恩，夜夜歡愉。”

他又道：“我從未那麽快樂過，是你讓我到男之間的的妙與刻骨銘心，湮兒，我希你能伴我一生。”

他是侵者，自然是快樂的，我是亡國奴，當然是屈辱的。

心中狂笑不止。

“我希你能在我邊，看著我為金國皇帝，看著我為你消弭宋金戰禍。”他品嚐我的，卻淺嚐輒止，“我答應你，我會盡一生努力，保住你六哥的皇位，保護大宋子民。”

“是嗎？”我冷冷反問。

一個未來的異族皇帝，一個侵大宋國土的未來金國皇帝，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保住六哥皇位，保護大宋子民。

是不是很可笑？

可是，他是強者，完全可以這麽說，也許，日後他為金國皇帝，真的可以做到。

幹子，完宗旺以一件幹淨的外袍裹住我，攔腰抱我回原先的寢房。

將我放在床上，他立即覆下來，給我一記綿長的熱吻。

葉梓翔，為什麽你還不來救我？

滿心悲愴。

眼角的，是什麽落了？

他想做的事，我真的無法阻止。

反抗，終究是徒勞的。

因為，我已逃過一次，他絕不會那麽蠢地放過我。

“湮兒，不要恨我，好不好？”他抱我坐起來，為我拭淚，“我承不起你的恨。”

我一愣，他的話音竟然這般悲愴、悵然。

他虎目耀火，眼中似有細的哀傷。

相對，他著我的，“隻要你不再恨我，你要我做什麽，我無不應允。”

為了消弭我的恨意，他願意付出一切？任何事都可以？

四目相對。

他的眼中堆疊著深切的意與念，“你不信麽？”

我默然。

“你隨葉梓翔東征西討，無非想學習如何行軍打仗，想讓宋兵不再文弱。”

他總能猜中我的心思，我不得不佩服。

他一邊吻我，一邊道：“我不想讓你這麽辛苦，隻要你信我，我會在登基後，不再令大金進犯大宋。宋金兩國相安無事，井水不犯河水。”

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以我一一命伴他左右，又何嚐不可？關鍵是他何時登基為帝？還有金國那些好戰的將帥會遵他的旨意嗎？

“你覺得如何？”完宗旺著我的背，眸火熱。

“這是你給我的承諾？”我啞聲問。

這樣親而難堪的時刻，他說出這樣的話，好像是敵我雙方的談判。

他頷首，“隻要你不再恨我，為我的皇後，我可以給你想要的一切。”

如此承諾，的確很人。

我暗自思忖著他的承諾的可信與真實。

他狂熱地吻我，似巨浪淹沒了我。

即使不他，為了大宋，為了父皇和六哥，我可以舍棄所有，為完宗旺的皇後。

可是，他的承諾是真的嗎？即使是真的，他做得到嗎？完峻、完弼等金國宗室、大臣會讓他一意孤行嗎

“湮兒，不要分心。”

“我爹爹呢？”我知道，已經無法阻止他了。

“待我擺平那些反對我的人，我讓你爹爹南歸。”完宗旺濃眉飛揚，嗓音卻低厚，“湮兒，我們會很開心快樂。”

他知道我已經搖，正是攻陷我心房的好時機，便一鼓作氣地攻城拔寨。

分別一年餘，他以他的強勢與深，再次寵我。

他悶哼一聲，悠長而舒適，濃雙目分明有笑意。

也許，被他占有，已經不重要了，我對他的恨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大宋、父皇與六哥。

我問：“你如何你皇兄退位？”

他抱我越，“湮兒，專心點，眼下你的夫君需要你的。”

然後，完宗旺封住我的，抵死纏綿。

一室旖旎，一床熾。

完宗旺伏在我上，發生一聲低啞綿長的歎聲。

而我，也從縹緲的雲端墜落，從恍惚裏回到清明。

他重的息慢慢平穩，在我邊道：“湮兒，我相信你也到快意與歡樂。”

我窘迫地避開他含笑的眸。

半晌，他翻下來，靠躺在大枕上，將我攬在前，“自我知道你南歸，每個夜裏，我總是想著何時才能擁你在懷。”

我瞇著眼，昏昏睡，適才的激烈與這兩日的不眠不休，我又累又乏，不想。

“很累嗎？”他抬起我的臉。

“嗯。”我輕聲道。

“還早，先別睡。”他著我的手臂，想把我弄醒，“你不是想問我何時才能登基嗎？”

這句話果然驅散了我的睡意，我睜眼，等候他的下文。

完宗旺無奈地笑起來，“我能否認為你急著當我的皇後？”

我想說：“我急著接父皇南歸。”

但是，我不能這麽說，即使他已經猜到我的心思，“你如何讓你皇兄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