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趣讀閣 古代言情 鳳囚金宮 第二章 刀劍笑,夜半悲風錚錚響

《鳳囚金宮》 第二章 刀劍笑,夜半悲風錚錚響

坐在高頭駿馬上,鎧甲在,在日的映照下,芒閃耀,戰袍迎風飛揚,黑盔在頭,清俊的臉孔顯得比平常略小,我無端地覺得,他的眉宇越發冷如鐵,他的眸越發淩厲若刀。

泰州百姓夾道歡迎,觀瞻聲名響遍大宋的葉梓翔將軍。

眼見百姓如此熱,他的角微微挑起弧度,向眾人點頭示意。

衛的簇擁下,著他緩緩靠近我。

他的目,終於落在我的上。

角的淺弧加深為溫暖人心的微笑,驅馬近前,他下馬叩拜,“末將參見長公主。”

“葉將軍免禮。”我含笑道,“葉將軍為我大宋平寇驅賊,勞苦功高,此次凱旋歸來,陛下必定嘉獎。”

他謙辭過後,便與我一道行往衙。

夜裏,我宴請他與諸位部將,席間觥籌錯,熱鬧非常。

翌日早間,他跟我說,完宗旺已北上回會寧。

“當真?會不會是他故意散播的假消息?”我沉道。

“應該不會,末將已經查探過消息的真偽,應該是真的,不過不能掉以輕心。”他審視著我,似在研判我的反應。

是啊,不能掉以輕心。

宗旺不會放手,說不定是他命人散布他已北歸的消息,他卻,暗地裏部署,伺機擄劫我;也說不定他匆匆北歸,又匆匆南下。

此後,風平浪靜。

六哥三番四次派人來看我,催我渡江回到他邊。

看著六哥的家書,想著他或難過或生氣的樣子,有一兩次,我差點兒收拾行裝回去。

最終,還是忍住了。

六哥乃萬金之軀,不能赴前方督戰、激烈大宋將士,那麽,就由我來吧,順便我也可在軍中曆練,學習如何布陣之策、驅賊之

十月,乙未,金兵進犯承州,葉梓翔率軍馳援,我跟隨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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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金承州大戰,打得十分激烈。

他夜襲金軍營寨,我率衛與千騎繞到金軍囤積糧草之地,燒毀金軍的糧草。

一百八十名衛,展了他們高強的手,勇殺敵。

激戰兩個時辰,金軍潰敗,倉惶逃散。

我覺得自己越來越強、越來越有活力、越來越有鬥誌,與葉梓翔越有默契。

我也越來越敬佩他,他才華橫溢,於謀略,一上戰場便先士卒,勇不可擋。

如此文武雙全的將帥,我怎會不喜歡呢?

隻是,我的心中已有了完磐。

回到泰州沒幾日,漠漠輕寒將一把琵琶奉至我麵前,說是葉將軍為我尋來的,音已校過,我可以彈看看。

我隨手撥了兩下,便讓們擱在一旁,繼續看醫書。

用過晚膳,再看會兒書,我正想就寢,漠漠輕寒一個勁兒地勸我彈琵琶,說這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好琵琶,長公主理當彈一下。

們這麽勸我,必定是葉梓翔的意思。

也罷,便彈彈吧。

這琵琶的確是百年一見,與完宗旺尋來的那琵琶有點相似,這把的製作工藝更為細矜貴。

槽為檀木所製,龍香柏製板兒,尾部鏤刻著雙,飛淩雲之態栩栩如生。

素手撥,一竄清的音律流瀉而出。

彈什麽呢?

李後主的《虞人》吧。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明月中。雕欄玉砌應猶在,隻是朱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父皇,你在韓州還好嗎?天冷了,是否添了?韓州應該下雪了吧,夜裏可有寒的棉被?

別來春半,目愁腸斷。砌下落梅如雪,拂了一還滿。雁來音信無憑,路遙歸夢難。離恨恰如春草,更行更遠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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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李後主被我宋太祖擄至汴京後所作的《清平樂》,沒想到,趙氏子孫也有這一日……

山河,而今六哥堅守半壁江山,金人不斷揮軍南下進犯,長江一線形勢危急,而這半壁江山,還有寇賊叛,烽煙四起。憂外患,六哥這個皇帝當得很辛苦、很艱難。

我想幫六哥,然而,怎麽幫?

假若,完宗旺的承諾可以實現,我便會義無反顧地回到他邊,換得父皇南歸,換得六哥帝業順利一些,換得大宋江山穩固一些……隻是,如此一來,完磐會痛徹心扉的吧……

阿磐,變數太多,我無法堅守自己的承諾……原諒我吧……

你遠在會寧,我彈那曲《上邪》,你可聽得到?

山無棱,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淚水模糊了雙眼,心中銳痛,淒的音律戛然而止。

良久,平心中的痛意,才發現漠漠輕寒已不知去向。

我擱下琵琶,來到前庭,借冷風吹散對父皇、對阿磐的思念。

皎潔,樹影婆娑舞。

月下何人臨風而立,雪飄袂,姿蕭蕭,被夜與昏黃的影暈染著,卻始終潔白如昔。

葉梓翔。

他背對著我,拿著青玉酒壺一飲而盡,隨手往旁邊一拋,瀟灑至極。

青玉酒壺應聲而裂,清脆的玉裂聲宛如冰玉相擊。

石案上擱著白紙與筆墨,他挽袖揮毫疾書,筆尖行雲流水,沒有半刻停留。

很快,他擱筆,悵然而

我走過去,站在他側,凝他潦草、峻拔而灑的墨跡:

賀新郎

賦琵琶

尾龍香撥,自開元霓裳曲罷,幾番風月?最苦潯江頭客,畫舸亭亭待發。記出塞、黃雲堆雪。馬上離愁三萬裏,、宮殿孤鴻沒,弦解語,恨難說。

驛使音塵絕,瑣窗寒、輕攏慢撚,淚珠盈睫。推手含還卻手,一抹梁州哀徹。千古事,雲飛煙滅。賀老定場無消息,想沉香亭北繁華歇。彈到此,為嗚咽。

他所寫的,便是我方才彈琵琶的景。

該詞沉鬱激越,卻又典麗高華,句句寫琵琶,又句句不專寫琵琶,借寫琵琶,抒發家國之、盛衰之慨,是我所喜歡的豪放詞作。

聽了琵琶曲聲,便洋洋灑灑寫出這首詞,葉梓翔的才氣可冠當世。

“長公主。”他側一笑,因為飲酒,麵頰與眼睛都染上一層薄紅。

“你喝多了,早些安寢吧。”我聲道。

“長公主也早點就寢。”葉梓翔起,酒氣隨著他的作而散開。

劍眉舒展,朗目斜飛,尋時溫淡的目因了酒氣而變得有些飄忽。

他搖搖晃晃地走回寢房,看來已有五分醉意。

我想喊下人扶他回房,卻見他踩著虛浮的步履,東倒西歪地走著,差點兒摔倒在地,我立即趕過去,架著他回房。

他靠在我肩上,我掩上門,卻不知怎麽的,腰間一,被他擁著靠在牆上。

白牆的涼意襲上後背,我無暇顧及,驚詫地看著葉梓翔。

難道他假裝醉酒?

他一臂撐在牆上,一臂攬著我的腰,盯著我,目一分分地深沉。

“葉將軍,你醉了,放開我。”我蹙眉推著他。

“長公主,末將寧願醉了……不管不顧……”他口齒不清地說道,聲腔拖得長長的。

連說話都與平時不一樣,還沒說醉?

我更用力地推開他,“我扶你到床上歇著……”

他撐在牆上的手掌握著我的後頸,眸中的紅點燃了眸,“我忍得很辛苦……你總在我的邊,可是卻又那麽遙遠,我無能為力……自從被長公主點選為駙馬的那一日,這五年來,我一直盼著有朝一日迎娶長公主,可是……”

不再自稱“末將”,也許,隻有在酒力的作用下,他才會無法自控地吐心聲。

“是我對不起你……你先放開我。”我想跟他講道理。

“你喜歡我的詞,是不是說明,你不討厭我,甚至有點喜歡我?”

我怔住,我有點喜歡他?

是的,我喜歡他的詞,不討厭他,但是並不喜歡他,隻是敬佩而已。隨他征戰在外的這大半年裏,我與他幾乎是朝夕相,沒有是不可能的,但我視他為兄長,是兄妹之

酒氣襲來,我陡然發覺,他的已落下來,雙臂收擁著我,溫而笨拙地吻著我的

也許,他沒有過其他子,才不擅親吻。

我使勁地推著他,左閃右避,他不再像以往那樣溫和而恭敬,加大力道扣住我的後腦,著我的,狂地吻著。

“不要……這樣……放開……我……”

我一開口,他便趁勢而,吸住我的舌尖。

我慌了,拚了全力推他。

他的力道越來越大,使得我的腰著他,我的頭靠著牆,他傾索吻,吮著我的上或下,用力地廝磨著,深深沉醉。

我駭然,卻又不知如何推開他。

他半瞇著眼,眉頭微蹙,我惱怒地掐著他的手臂,他才驚醒般地鬆開我,怔怔地瞅著我,眸中火苗慢慢消失。

“放開我!”我低喝。

“長公主……末將……”葉梓翔緩緩鬆開我,卻堅定道,“末將冒犯長公主……不後悔。”

我立即逃出他的寢房。

注釋:借用南宋詞人辛棄疾《賀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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