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個月,完亮兌現了承諾,不強迫我,寵我寵翻了天。若有宮人犯錯、服侍不周,他就重重地責罰;如有妃嬪對我言辭不敬,或者對我所得的恩寵有所不滿,他就下令杖責三十;若是我有什麽不開心,或者是眉頭微皺,他就張地問我哪裏不適、有什麽煩心事。
著他的寵,無法心安理得,我不停地問自己,應該接納他嗎?可以嗎?他真的我,別無其他的緣由?
傷病都痊愈了,也不再服藥,不過我的麵還有些蒼白,他讓膳房的宮人每日做一些滋補的膳食補,如此,臉上重新煥發出彩。
每個夜裏,他總是眷地拉著我的手,不舍得離開,希我開口讓他留下來,不過,最終他還是走了。
我舉棋不定,對他的癡心與意有點,可是,一旦我接納了他,這一生就隻能留在金國皇宮,再也回不去了,再也無法和爹爹、哥哥相聚。
也許,說到底,我還是無法將完雍徹底忘懷吧。
這日,羽哥、明哥又勸我,把陛下的好說得天花墜。
“元妃,您已是陛下的人,總不能一直把陛下拒之門外吧。”明哥不明白我在想什麽,恨鐵不鋼似的,“陛下這麽遷就您,這般寵您,就算是石頭,也該捂熱了。元妃,難道您對陛下的付出就沒有一點點嗎?”
“堂堂一國之君,對元妃這般好,低聲下氣,付出所有,奴婢還從未見過。元妃,陛下的確是一個可以托付終的大丈夫,倘若您再把陛下拒之門外,陛下該有多傷心呢。”羽哥愁苦地勸道。
“元妃不侍寢,那些妃嬪就該得意洋洋了。昨日奴婢看見貴妃、修容在花苑賞花,那趾高氣昂、不可一世的樣子,真令人氣憤。”
“元妃,不說其他,單說男人的心。陛下也是是男人,您總是這麽拒絕,陛下遲早會將待您的這份心放在別的妃嬪上,到那時,元妃後悔也來不及了。”
我打發們去膳房拿點糕點來,不想再聽們聒噪的聲音。
次日上午,們陪著我去花苑散步。時值六月,夏風暖暖的,日如金,苑中百花齊放,花事繽紛,蝶舞飛飛,花香陣陣。
羽哥指著不遠的桃花,讓我快看。那一樹樹的灼灼桃花,已是凋零之象,卻仍然好看;或白得皎潔,或得俏,或紅得嫵,花瓣隨風飄落,洋洋灑灑,紛紛揚揚,像是一場奐的花雨。
欣賞了一陣,正要轉去別,大貴妃、耶律修容帶著四個宮人朝我走來。
羽哥道:“元妃,不如回去吧。”
我不置可否,站在原地,等們前來。大貴妃穿仿宋製的錦羅,比平時穿的宮裝嫵幾分,更添萬種風。耶律修容也是著一襲仿宋製的曳地羅,繡著全枝花,使得更加飄逸可人。
金國皇妃也可以穿江南宋人的服飾嗎?
“奴婢聽聞,陛下命宮人為元妃裁製江南宋的衫,貴妃知道了,就去求陛下,讓陛下賜給。”明哥酸溜溜地說道,“真不要臉。”
“就算貴妃、修容穿了仿宋製的衫,也及不上元妃的三分。咱們元妃態輕盈,婀娜多姿,們再怎麽模仿,也隻是東施效顰。”羽哥笑道。
“就是。”明哥冷哼一聲。
大貴妃、耶律修容走到我麵前,笑得滿麵開花,“元妃。”
羽哥、明哥不不願地行禮,“奴婢參見貴妃、修容。”
大貴妃上下打量著我,嘖嘖有聲地說道:“元妃這妃錦繡著穿枝海棠,當真奐,讓人羨慕得。”
耶律修容撲哧一笑,“姐姐羨慕元妃,我倒是羨慕姐姐這衫呢。這襟,這袖緣,這曳地羅,都繡著芙蓉,花開富貴,雍容嫵呢,比起元妃這衫,多了三分嫵、三分華貴。”
“妹妹,話不能這麽說,各花各眼,說不定元妃喜歡的就是這類清爽、簡約的衫。”大貴妃婉約地笑,有意模仿江南子那種答答的表,卻又做得不倫不類,令人捧腹又作嘔。
“那的確是清爽、簡約。”耶律修容笑得眼眸變了一條,“我倒是覺得,這便是陛下的心意了。陛下的心在哪裏,恩寵就在哪裏,從賞賜的東西就可以瞧出來。”
們冷嘲熱諷,我一點也不介意,們隻不過向我說明,陛下對們的恩寵比我多罷了。
羽哥、明哥卻忍不住,想反駁卻又礙於們的主子份,不得不下怒火。
耶律修容譏諷道:“閉門羹吃多了,任何男子都不會咽下那口氣的,這麽不識好歹的妃子,姐姐,我還是第一次見呢。”
這時,大貴妃扯了扯的袖,轉首一看,麵大變,嚇得麵如土,“臣妾參見陛下。”
完亮從右側走來,麵如冷玉,目沉,眼中浮著駭人的怒氣。
方才們說的話,他聽見了嗎?
“啪啪”兩聲,他出其不意地揚掌,接連打了們一掌,力道之重,出乎意料。們捂著臉,臉上布滿了委屈、驚懼,不敢說半個字。
“惹是生非,無風起浪,朕最恨的就是你們這種人!”完亮怒斥道。
“臣妾知罪……臣妾再也不敢了……”們齊聲求饒。
“再對元妃有毫不敬,休怪朕心狠手辣。此次小懲大誡,回去閉門思過一日一夜!”他麵冷如鐵,“還不滾!”
大貴妃、耶律修容沒有告退就急匆匆地奔回寢殿。
完亮轉麵對我,冷峻的麵有所緩和,“阿眸,讓你委屈了。”
我莞爾道:“我沒事,們對我也沒什麽不敬。”
他拉過我的手,攜手遊園。
為了我,他竟然當著我的麵懲戒貴妃、修容,可見,他真的將我擺在第一位。
這夜,完亮與我一起進膳,之後就走了,說有些奏折要批閱。
沐浴後,回到寢殿,我看見他坐在床榻,靠著閉目養神。我慢慢走近他,膽怯,心慌,有意放輕腳步,卻還是驚醒了他。
他齒一笑,“朕一時之間有點乏,沒想到睡著了。”
我問:“陛下不是在批奏折嗎?怎麽又回來了?”
他拉我坐在他側,“批完了,就來瞧瞧你,宮人說你在沐浴,朕就在這裏等你。”
我點點頭,暗自思量,他是不是不打算走了?
“宮人已點了熏香、滅了火燭,隻有羽哥在外麵守著,你也該歇著了。”
“嗯。”
“朕批閱奏折的時候,總想起你,就忍不住來了。”完亮抬起我的臉,目灼灼,“阿眸,你素散發的模樣,很,很,朕……”
我不住他灼人的目,別過頭,心怦怦地跳,快要蹦出來了。
果不其然,他傾吻下來,淺淺的,我到了驚嚇似地一,以雙臂擋著他的膛。
他沒有繼續,嗓音分外低沉、暗啞,“若你不願,朕不會勉強你。”
我沒有回應,低著頭,隻覺得心跳加速,手足有點熱。
他再次抬起我的臉,拇指著我的掌心,“朕對你是真心的,也會守諾,你不必害怕,也不必擔心。”
那種力道適中的使得我的手心更熱了,好像有一種奇異的覺,令人筋骨。四目相對,完亮的眼眸盛滿了濃濃的意,眸越來越深、越來越熾熱,仿佛可以引燃別人。
我應該怎麽辦?接納他嗎?我已是他的妃嬪,再怎麽拒絕也改變不了事實。
爹爹,哥哥,我應該接納這個對我癡心一片的金國皇帝嗎?
不知道為什麽,手心的熱度蔓延到四肢,擴散開來,子也有點熱,難道是因為他的才有這樣的反應?
他的手指著我的腮,慢慢往下,在頸項間片刻,繼續下,著我的肩,輕緩有力。
這個瞬間,我整個子頓時燒起來,似有一把火,臉頰也燙起來。
為什麽會這樣?難道我早已不知不覺地被他的深,才會對他的有覺?
忽然,完亮一臂攬我,一手輕握我的後腦,想吻我,卻沉聲問道:“若你不願,朕便走了,你好好歇著。”
我心慌意地看著他,不知道怎麽回答。
恰時,全的燙熱燒上眉眼,眉骨有些難,我下意識地閉眼。
須臾之間,他吻住我的,溫如風,漸漸變得癡纏、強勢。
我沒有抵抗,反而接了他的吻,雙臂不知不覺地環上他的腰,慢慢陷落。
不風的吻使得我氣籲籲,舌的糾纏讓我沉醉在那種奇妙的暈眩裏,無法自拔。
漸覺天旋地轉,他鬆開我,我才驚覺,我已被他攬倒在床,軀相纏。他稔地解開我的單,舌落在我的上。
的火更旺了,燒得我難耐,我好像不再是以往的我,神思恍惚,眼前模糊,不安地扭著,盼著什麽似的。
“阿眸,朕你……朕想要你,想得發狂。”完亮輕吻我的,俊眸似被充脹,布滿了,“這一刻,朕等了這麽久,你心甘願的,是不是?”
“嗯,陛下……”我好像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下一刻,他和我融為一。
我抱他,一種愉悅的覺蔓延開來,迷離中,我隻覺得他的俊臉漾著淺淺的笑意。
宮燈暗迷,熏香嫋嫋,繡帷低垂,錦衾淩。
一整夜,不知道花開幾度,仿佛永遠不知疲倦,模糊中隻記得他那一次又一次地索歡,隻記得自己放浪地迎合他,直到次日早間醒來,才發覺四肢酸痛,全散了架似的。
完亮沒有去早朝,側躺著輕我的娥眉,笑得分外燦爛,“阿眸,朕很知足、很幸福。”
我淡淡一笑,卻在心中問自己:為什麽會這樣?昨晚那是我嗎?難道我的心已經接納了他?
其實,他也沒什麽不好,貴為金國皇帝,文韜武略,俊軒昂,難得的是他對我深意重。
這樣的男子,可遇不可求。
羽哥、明哥端來早膳,他喂我吃進補的湯,溫寵溺,床榻間的風惹得們嗤嗤地笑。
用膳後,我們繼續睡,因為實在乏力,隻能多多歇息。直至午時,他才起去書房。
歇了一日,吃了一些補湯,總算覺得舒服些,神清氣爽。臨近黃昏,羽哥陪著我到花苑走走,走到涼亭,就停下來歇會兒。
完亮與我和好如初,羽哥、明哥比誰都高興,這不,羽哥又嘮叨道:“元妃,陛下差人來說了,晚點兒陛下過來用膳,不如元妃早點回去梳妝打扮吧。”
的意思很明顯,為悅己者容,梳妝便是取悅完亮。
倘若他真的我,又怎麽會隻是喜歡我這副皮囊?
“我想再坐會兒,晚點回去。”
“是。”羽哥不再勸了,停了片刻,忽然驚道,“元妃,您左邊的玉耳墜掉了。”
果然,左邊的玉耳墜不在了,我站起,道:“許是方才不慎掉了,去找找,應該能找到的。”
拉住我,笑道:“元妃在這裏歇著,順便賞賞花,奴婢去找就行了,很快就回來。”
既是如此,我便讓去了。
羽哥彎著子、專注地看著地麵,逐步找著。
我著碧樹上一朵朵豔的花,不歎,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回家看看爹爹和哥哥。
從這裏去,朗朗晴空隻有小小的一角湛藍,什麽天高任鳥飛,再也看不見了。我歎氣,假若我提出南下回家,完亮會應允嗎?雖然他在我病中的時候說過,可是,畢竟他沒有親口、當麵承諾過。
忽然,後似有輕盈的腳步聲,我立即轉,但見耶律修容朝我走來,的眉目間蘊著淡淡的笑。
“嬪妾參見元妃。”行了一個恭敬的禮。
“起吧。”我暗自思量,閉門思過一日一夜,這會兒怎麽這麽湊巧在偌大的花苑與我相遇?
莫非不是巧合?
耶律修容穿著素靜的宮裝,淺淺一笑,“元妃,嬪妾姓耶律,單名一個‘嫻’。”
我不置可否,卻心道:為什麽把自己的姓名告訴我?
“元妃一定心存疑慮,此次相遇是巧合還是有意?嬪妾有什麽目的?”開門見山地說道,“不怕告訴元妃,陛下未登基前,貴妃最得寵,嬪妾自然依附於,以為馬首是瞻。這幾個月,陛下對元妃的恩寵,後宮諸位妃嬪無人可以相提並論。嬪妾今日與元妃巧遇,並非有心靠攏元妃,而是想讓元妃看清楚陛下。”
“修容有話不妨直說。”我知道,是特意來告訴我一些“真相”的。
耶律嫻不再是貴妃麵前那個逢迎諂的妃嬪,變一個剛並濟的幹練子,“元妃果然快人快語,時間迫,嬪妾就簡單了說。陛下對元妃的,毋庸置疑,就嬪妾所知,陛下還從未這麽過一個子,從未這麽耐心地、千方百計地得到一個人,元妃是第一個。”
是啊,他對我的,誰也看得出來。
的神看起來分外坦,不像有假,“陛下的秉,嬪妾一清二楚;得不到的人或,陛下必會耍盡手段得到手,就算是傷害、迫,陛下也在所不惜。不過,陛下低估了元妃,元妃寧願死,也不肯屈服,陛下就覺得,既然強手段不可行,那便來的。然而,元妃還是被得心力瘁,更患鬱證。”
每說一句,那些屈辱、混的不堪回憶便一一湧現,如在眼前一般,折磨著我。
“陛下知道,元妃與葛王不單單是兄妹之,便故意在外殿質問葛王你們之間的關係,讓元妃聽見,如此一來,元妃就會恨葛王。試想,元妃已經是陛下的人,葛王縱有千百個膽子、縱然對元妃有私,也不敢承認。因為,一旦承認,就相當於害了元妃。葛王之所以否認,是因為前車之鑒,也因為他想保護元妃。”耶律嫻說得頭頭是道。
“是嗎?”雖然我不願相信,但還是有點信了的說法。大哥否認對我有私,也許真的是為了保護我。
“陛下善偽裝,花言巧語更是強項,無論陛下在您麵前說得多人,在背後卻是完全相反。元妃,葛王與令福帝姬的私的確是真的,但元妃可知,是陛下讓貴妃和嬪妾故意在花苑說起這個陳年舊事,好讓元妃知道,葛王喜歡的並非元妃,而是令福帝姬。如此一來,元妃就會更恨葛王,對葛王死心,從而看到陛下的深與恩寵,慢慢接陛下。”
“就算如此,陛下也隻是讓我知道真相罷了。”
“十一年前的事是真的,但元妃不知,令福帝姬與元妃並無神似之,貌各有千秋,是陛下故意讓貴妃和嬪妾那麽說的。如此,元妃就會以為,葛王隻當元妃是令福帝姬的替。”耶律嫻的語聲利落如珠,頗有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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