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lj(.也許很多人無法理解，完亮都下旨讓我回去了，我還要怎麽樣？

不是不想回去，隻是，時機未到。

之前，他狠心廢黜我，打發我到西三所服役，不信我是清白的，大概對我很失吧。我在西三所過著膽戰心驚的日子，飽折磨，猶如在火上煎熬，數次差點兒喪命，他心痛、憐惜，讓我回去是遲早的事。可是，僅僅因為不忍之心與舊難忘而讓我回去，那些虎視眈眈的妃嬪勢必會時不時地提起我的“罪名”，不洗刷冤屈，我仍然是“戴罪之”，無法昂首，無法坦然地與們對視。

若我此時回去，他自會像從前一樣寵我、我，可是，我要的不僅僅是寵。

後宮風平浪靜，西三所也沒發生什麽事，就這麽平靜地過了一月。

六月，驕當空，日強烈，曬得人像是了一層皮。

西三所熱得像一個蒸籠，屋外無風，千丈日遍灑庭院，就像烈火熊熊，整個西三所就要燒起來似的。屋不風，人待在裏麵不出片刻就大汗淋漓。我還沒經曆過這樣的炎炎夏日、住過這樣熱的屋子，有時徹夜難眠，卻也隻能一日、一日地熬著，心浮氣躁。

午時、未時和申時的日太過毒辣，在大太底下洗一會兒就不住，琴姑姑不想每個人都病倒，就安排這三個時辰歇息，其他時辰洗。

這日，吃過晚飯，繼續洗，大院燈火通明，仍然悶悶的，不過微微的涼風吹來，總比白日涼快。好笑的是，有宮人怕熱，就用洗的水往上倒，全了也不打，這才夠涼快。因此，地上漉漉的，一不小心就會倒。

待洗完所有，宮人都將剩下的水往上倒，大呼暢快。貪玩的宮人還打起水戰，嘻嘻哈哈，一團，琴姑姑喊得再大聲也沒用，氣得回房了。

安心、安平和我不想加其中，卻也被潑到水，相的宮人熱地勸我們一起玩，我們想著反正衫都了，就加水戰。

大夥兒潑來潑去，水花飛濺，大院糟糟的，宮人追逐嬉戲，尖聲、歡笑聲響一片。我看著安心、安平追來追去，笑得暢快，不想著，西三所的宮人難得像今日這麽開心。正出神的時候，忽有水潑在我上，我沒有防備，被潑得眼睛都睜不開，尖一聲。

下一刻，不知怎麽回事，有人推了我一把，我控製不住，往後仰倒……我想抓住什麽，想憑借一點功夫阻止自己倒下，可是地上有水，而且很，我什麽都沒抓住，往後退了幾步，生生地倒在地上……

所有嬉笑聲立即停止，萬籟俱靜。

後腰劇烈地痛起來，我掙紮著爬起來，可是一，腰就很痛，痛得鑽心。

左右看了看，原來是倒在大木盆，後腰撞到了木盆的邊沿，才會這麽痛。

安心、安平趕過來，想扶起我，見我這麽痛，就不敢我了。

“怎麽辦？”安心憂心地問。

“先抬我回房。”

們喊了兩個宮人幫忙，四人合力將我抬回去，其他人呆呆地看著，一副不知所以的模樣。

換了衫，安心讓我躺得舒服一些，安平蹙眉問：“腰是不是很痛？我去太醫院找個太醫來。”

我道：“不必，也許明日就好了。”

不容反駁地說道：“傷了腰，可不是玩的，你的後腰正好撞在木盆邊邊，最好找太醫來看看。”

“是啊，不及時診治，便是一輩子的病。”安心讓速速去找太醫。

“太醫未必會來。”那些太醫都是人，沒有多救死扶傷之心。

“你別管，我很快就回來。”安平衝出去。

安心倒了一杯水喂我喝，“奇怪了，你好端端地怎麽就倒了，還正好倒在木盆上？”

我忍著腰間刺刺的痛，“有人故意潑水在我上，接著趁我睜不開眼的時候，用力地推我，我才後退幾步，往後仰倒。”

安心震驚道：“竟有這樣的事？不知道是誰故意推你。”

無論是誰推我，都是別有用心。西三所的宮人與我並無十怨九仇，怎麽會無緣無故地推我？推我的人大有可能是人指使的。

安心歎道：“你在西三所短短幾個月就多次被害，我覺得，你不該再待著這裏。不是被琴姑姑欺負折磨，就是被妃嬪謀害，我都為你膽戰心驚，這樣心驚魄的日子，我早就……過不下去了。”

我苦道：“過不下去又能怎樣？安心，在西三所最開心的就是認識你和安平，你們維護我，我銘記在心。”

“離開了西三所，你便是妃嬪，我們就高攀不起了。”玩笑道。

“在我心中，你們永遠是我的朋友。”我誠懇道，“上次連累你們中毒，我很過意不去呢。”

“既然你當我們是朋友，就沒什麽連累不連累的。”

擔心我太痛，不停地與我說話，分散我的注意力。可是，腰間的劇痛無法忽略，仿有無數的銀針不斷地刺腰間，痛得我冒汗、咬牙。

太醫會來西三所為我診治嗎？萬一太醫不願來，怎麽辦？

安心見我痛得厲害，想安，卻又無從安。

等了半個時辰，沒有等到太醫，卻等到了一個出乎意料的結果。

安平先回來的，說太醫不肯來，讓我先忍著，繼續想辦法。沒多久，大院傳來嘈雜聲，先是淩而急促的腳步聲，接著是跪拜行禮的聲音。

完亮？

我訝異地看向安平，含笑解釋：“方才我去太醫院的路上遇到也速大人，他說太醫不會來西三所，去了也沒用。接著他去稟奏陛下，這會兒應該是陛下來了。”

這次傷，再次驚了完亮。

八虎和眾多侍從在外麵候著，隻有他一人進來，安心、安平下跪行禮，低著頭。

完亮坐在床沿，我的額和腮，痛惜道：“麵這麽蒼白，阿眸，你傷到了腰？”

我不發一言，不好轉，便隻能拉高薄毯，蓋住頭。他立即扯下來，氣道：“熱都熱死了，你就這麽作踐自己嗎？”

我淒然地瞥他一言，閉上眼，不理他。

他伏低子，低聲道：“這屋子不能住人，又悶又熱，你又有傷在，朕帶你回去。”

我依舊不語，完亮溫地耳語，“不要再和朕慪氣了，乖，聽話，眼下不是作踐自己的時候，朕抱你回去。”

說罷，他強地抱起我，我掙了掙，疼得齜牙咧。

“不要。”他用命令的語氣說，卻飽含疼惜。

“安心、安平，我會回來的。”我故意這麽說，朝們揮揮手。

們也朝我揮手，笑道：“恭送才人。”

西三所的宮人都站在大院圍觀這難得一見的一幕，大多是豔羨的目。

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完亮抱著我走出大院，坐上在院外等候的帝輦，離開西三所。

如此陣仗經過幾座殿宇，不宮人都看見了，明日一早就會傳遍整個皇宮，我將再次置於風口浪尖。

本以為回合歡殿，卻是昭明殿。他再次抱起我，直寢殿，喊道：“太醫呢？”

一個宮娥回道：“太醫在偏殿等候，奴婢去傳。”

完亮小心翼翼地將我放在龍床上，我氣惱地問：“為什麽不送阿眸回合歡殿？”

“朕擔心你再次溜回西三所。”他似笑非笑，“朕親自守著你，這次你絕對跑不了。”

“難道陛下不上朝嗎？不理朝政嗎？”

“想從朕的口中套出話，妄想。”他笑。

太醫進殿，躬一禮，然後為我診治。我說了一遍事發經過，他把脈後，道：“陛下，才人……”

完亮立即打斷他：“不是才人，是元妃。”

太醫汗，“元妃的後腰正好撞到木盆邊邊，有點損傷，須服藥休養一月。”

“一月？要這麽久？”完亮不悅道。

“若是複原況良好，大半月就能康複。”太醫再次汗。

“速速去抓藥、煎藥。”

“是，微臣告退。”太醫匆匆走了。

完亮下外袍，隻剩的單，道：“這天真熱，雖然寢殿放著四個冰桶，朕還是覺得熱。”

兩個宮娥進來，用大大的羽扇緩緩地扇風，如此，含著冰氣的風才夠涼爽，我也覺得舒服許多，比西三所悶熱的屋子涼快多了。

他了把臉，喚兩個宮娥進來為我。我斜睨著他，“陛下不出去？”

他一本正經地說道：“宮娥笨，下手不知輕重，弄疼了你怎麽辦？朕在這裏看著。”

四個宮娥嗤嗤地笑，我瞪他一眼，他訕訕地笑，忽然正道：“不許笑！”

宮娥仔細地為我，不敢有毫馬虎，了好久才好。接著，宮人端來湯藥，我服了藥，他沐浴後回來，揮退宮人，隻留下兩個扇風的宮娥。

他將我抱至裏側，然後側躺著，手肘支撐著頭，含笑看我。

我沒好氣地瞪他，“看什麽看？”

“不許再回西三所，嗯？”完亮半是懇求半是命令。

“這是旨意？”

“是！”

“阿眸可以抗旨，大不了一死。”

“朕怎麽舍得你死？你了一頭發，朕都心痛得要死。”他我的娥眉，輕輕的，深含憐惜與意。

“心痛？”我尖刻地笑，“陛下狠心廢黜阿眸，將阿眸打發到西三所，也會心痛？”

他抬臂，往外揮手，那兩個宮娥會意，放下羽扇退出寢殿。他半著我的上，雙臂困住我，“是朕不好，朕錯了，朕是天底下最壞的混蛋，竟然讓你在西三所吃了那麽多苦，還讓你幾次陷險境，差點兒被害死……這一切，都是朕的錯，阿眸，原諒朕，好不好？”

我委屈道：“阿眸讓陛下吃盡苦頭、幾次陷險境，甚至殺了陛下，再對陛下說阿眸錯了，原諒阿眸，可以嗎？陛下可以接這樣的過錯嗎？”

完亮急道：“朕知道……朕會補償你，隻要你原諒朕，你想要什麽，朕都可以補償你。”

我淒冷道：“阿眸不要補償，阿眸隻想回西三所。在那裏，雖然每日都要幹活，有時候還很累，但是，那裏沒有妃嬪的明爭暗鬥、明槍暗箭，更沒有痛徹心扉。”

他凝視我，近在咫尺的墨瞳仁微微地閃。半晌，他低低道：“朕知道你想要什麽，你放心，朕會給你。”

這句話，似乎話中有話。

“夜深了，你也該歇著了。”他沉笑，“對了，還覺得熱嗎？”

“還好。”天子寢殿自然比西三所涼爽，舒服得令人想快快墮夢鄉。

“可是朕還是覺得熱。”他意味深長地笑，慢慢俯首。

腰間傷，我不敢彈，完亮如願以償地叼住我的，輕的很快就變狂熱的激吻。

熱吻結束，他滿足地笑，“睡吧。”

太醫說，頭幾日，我不能，更不能劇烈地，必須臥床靜養。因此，我隻能躺在天子寢殿的龍床上，乖乖地被伺候著。

下了早朝，他匆匆趕回來，見我正在吃早膳，便道：“朕喂你。”

我忙道：“明哥喂就行了。”

他堅持喂我，讓所有宮人都退出去，“要麽在這裏養半個月回合歡殿，要麽複原後再回去，你覺得呢？”

我不客氣道：“吃完早膳就回去。”

他有恃無恐地笑，“有本事，你就自己走回去。”

我氣呼呼地別開臉，“陛下存心氣人。”

“咱們費了不時日，朕不想再虛度，隻想時時刻刻與你廝守。”他捧著我的臉，輕啄我的。

“想與陛下廝守的妃嬪多如牛，陛下又何必執著於一人？”我指堵住他的。

“那些牛，朕不要，朕隻想要你。”他吻我的手指，“你在乎朕有那麽多妃嬪，朕就獨寵你一人，可好？”

“陛下想讓那些妃嬪守活寡嗎？”

“那也沒法子，因為你不喜歡。”

“三千寵在一，便是三千怨恨在一，陛下不知嗎？阿眸霸占著陛下，那些妃嬪不撕爛阿眸才怪。”

“誰敢傷你、害你，朕就大開殺戒！”完亮語聲含笑，卻是冷酷的殺伐決斷。

我愣住了，呆呆地看他——為了我，他殺了他的妃嬪？

他目深邃，語聲深沉，“阿眸，你是朕心中的；那些妃嬪，是朕腳下的泥。地上的泥，與朕無關；倘若心沒有了，朕就活不了。”

我徹底地呆了，說不出話，彈不得，就這麽直愣愣地他。

你是朕心中的，倘若心沒有了，朕就活不了。

這樣的深，這樣的刻骨，這樣的用心，令人，令人不得不震撼。

可是，為什麽他不信我？

完亮將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悲沉道：“你每一分苦，朕就心痛一分；你每痛一次，朕就心痛一次；你一次傷，朕的心就傷一次；你流一滴，朕的心就一滴。你苦傷、陷險境，朕怎能不心痛？你痛，朕比你還痛！”

深深的震撼。

他所說的話，一字字、一句句，滲我的骨、魂靈，深心底，試問，誰能不震撼？

可是，真的是這樣嗎？不是花言巧語？

“阿眸，朕想錯了，朕真的錯了，不該讓你吃那麽多苦。”他誠心誠意地致歉，“是朕混賬，原諒朕，好不好？”

“阿眸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修容胎，鐵證如山，但朕不是不信你；朕信你，但朕必須對代、對後宮代，不能偏袒你。”他說出當時的心，“朕廢黜你，讓你到西三所服役，是想……借機懲罰你。”

“懲罰？”

“去年七月，朕帶你回來，就想著好好地懲罰你，因為，在江南，你不僅恨朕、殺朕，還將朕的心踩在腳底下狠狠地踐踏。朕付出了所有，你非但不，還曲解朕的用心，你的所作所為，傷了朕的心。朕決定，把你囚在邊，不再對你掏心掏肺，不再流真心真，朕想寵幸你就寵幸你，想冷落你就冷落你。”

“因此，陛下對阿眸時好時壞、時冷時熱，時而寵得無法無天，時而將阿眸打冷宮。”

完亮沒有否認，“一開始，朕封你為才人，因為朕不想讓你知道朕對你的從無變過；朕要讓你知道，雖然朕親自南下帶你回來，卻本不在乎你，‘才人’便是你在朕心中的位置。沒想到，‘才人’這個位分讓你飽欺淩，貴妃驕縱，再三欺負你、辱你，你飽委屈、痛楚，朕冷眼旁觀，沒有保護你。”

雖然猜到了知道他的意圖，但我還是問了：“為什麽？”

他黯然道：“後宮的明爭暗鬥古來有之，朕選擇不聞不問、不保護你，因為朕想讓你嚐嚐被欺淩辱、被踐踏尊嚴的滋味，讓你在一次又一次的痛楚、危險中明白，沒有朕的寵、保護，你什麽都不是，你將會步步艱辛，甚至無法立足、無法活下去。如此，你才會知道朕有多重要，在後宮，沒有朕的寵與，你休想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