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福輕聲道:“那麽,就拜托你好好照顧他、好好他,陪伴他走完這一生。”
我陡然提高聲音,“陪伴他的人,應該是你!陛下喜歡我,是因為你。這輩子,他最的人,是你!你讓我照顧他、他,可是他的人不是我,你讓我何以堪?”
怔忪地看我,半晌才道:“無論如何,我不會再見他。你代我轉告他,假若他再來西三所,我將會從這世上消失。”
堅決得不容反駁,說一不二。
我站起,故意氣道:“我不會替你傳話,你自己對他說!”
令福平和地看我,笑意清淺,“我累了,你請便。”
回來一個時辰後,完雍就來了,應該是守在西三所的人通報的。
他大步流星地闖進來,我正和睿兒進膳,睿兒開心地走過去,拉著他的大掌,仰臉道:“兒臣好幾日不見父皇了,父皇是來陪兒臣用膳的嗎?”
他臉膛繃,麵寒如鐵,看來極為不悅,對睿兒的話恍若未聞,一眨不眨地瞪我。
我笑道:“睿兒,你父皇政務繁忙,想必有事跟我說。你先吃,我待會兒再來陪你,好不好?”
睿兒奇怪地看他一眼,走過來,“那娘親快快回來。”
我徑自出來,來到大殿,揮退宮人,完雍跟隨而來,臉膛從未有過的冰寒。
最初的人,自然是最重要的,我算什麽?
不生氣,不急躁,不生氣……心灰意冷,所幸還來得及,還能瀟灑地離去……
可是,為什麽心那麽痛、那麽痛?痛得不過氣?
“你去了西三所?”他的嗓音而冷淡。
“陛下有何指教?”
“你去那兒做什麽?”
“我和安心、安平早在幾年前就相識,去探朋友,有何不可?”
“你究竟對說了什麽?”完雍怒吼,猶如虎嘯。
這一聲怒吼,吼掉了我僅有的希,吼掉了我與他這些年的,吼掉了我與他所有的好。
我以平緩的語氣道:“我問當年如何逃過一劫,我問當年為什麽不去找你,我問現在為什麽不見你,我問為什麽不與你再續前緣。”我含笑看他,溫地笑,“陛下滿意了?”
聞言,他麵一僵,怔忪地看我,怒火消失得無影無蹤。
心中冷冷地笑,我道:“讓我轉告你一句話,我不代轉告,讓親口對你說。”
“當真?”他沉沉地問,臉膛不再那麽繃。
“陛下覺得我有必要騙你嗎?”我自嘲地笑,“想不到陛下不信我,想不到我也有這一日。”
“不是不信你,而是……”完雍忽地著急起來,“我隻是……”
“不必解釋。”我嗤笑道,“陛下還是想想如何說服令福帝姬,讓見你一麵吧。”
他呆呆地向殿外,仿佛殿外站著他心心念念的子,陷了沉思。
我凝視他片刻,邁步離開,五髒六腑痛得扭在一起,互相,互相折磨。
後,寂靜如死。
這個局麵,是千算萬算也算不到的。
很可笑,是不是?
次日午膳後,羽哥說,陛下去了一趟西三所,和令福帝姬談了半個時辰。
這夜,睿兒睡著了,小樓來傳話,完雍讓我去天子寢殿。
我讓小樓回去複命,說我已歇下。
寬解帶後,正要就寢,他龍行虎步地闖進來,拽起我的手往外走。
來到天子寢殿,我掙開手,後退五步,“我裳不整,不能在天子寢殿多待片刻,不知陛下有什麽吩咐?”
他沉朗道:“三妹,過來。”
我躬道:“若無要事,我回去了。”
在他走來之前,我立刻轉疾奔,卻不及他的腳力,很快被他追上。
完雍攔腰抱起我,我掙了幾下,掙不,被他抱回寢殿。
他就是不放我下來,縱然我打他膛,他就是不放。我生氣地別過頭,他將我放在床沿,拉著我雙手,“聽我說,好不好?”
“強人所難。”
“那就勉強你一回。”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不得了,三妹越來越俗了。”他朗聲低笑,片刻後,他正道,“我錯怪你了,是我不對,我混賬。三妹,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一國之君不會有錯,即便錯了,也是別人的錯。”我冷冷一笑。
“我不該吼你、兇你,不該對你發脾氣,不該不問青紅皂白就來質問你,都是我的錯,錯得離譜。”他真心真意地說道,誠懇萬分。
“若非令福帝姬為我作證,這個冤屈豈不是要背負一輩子?”我心灰意冷道,不願看他,“說到底還是你不信我,令福帝姬說什麽,你都會信。”
“不是,我不是不信你,隻是……一時之間沒想那麽多……那時我心慌意……”完雍著急地解釋,卻越描越黑,越解釋越難以自圓其說。
倘若他信我,無論我做什麽、說什麽,他都會信我;倘若他信我,即便他心慌意,即使天塌下來,他也會信我。好比他對令福帝姬,便是如此,全心全意地信任;就算他親眼目睹殺人放火,他也會自覺閉上眼睛,覺得是無辜的、迫不得已才這麽做。
罷了,再糾纏這個問題,很沒意思。
他最的人是令福帝姬,自然也最信。而我,隻不過是令福帝姬的替補罷了。
我站起,徐徐後退,“我該回去了,陛下安寢吧。”
他箭步追來,拉住我的手臂,“三妹,這幾日冷落了你,是我不對。你不要胡思想,我不會放你走,因為,你一直在我心中。”
我拿開他的手,心一分分的淒冷,“令福帝姬也一直在你心中。”
完雍的眉宇凝出一道深深的痕,“你和不一樣,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未曾變過。待我和令福的事了了,再好好和你說,可好?”
我敷衍地點頭,他拍拍我的腮,“答應我,不要胡思想,嗯?”
他的言行舉止,他對令福帝姬的癡心與長,我看在眼中,怎能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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