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梔也是伴隨著長大,才懂得了這世上有許多的無可奈何。
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是不可能萬事皆隨心意的。
這和是否有錢有地位無關。
而是和自己肩上擔的責任有關。
宴珩不恨宴江嗎?
自然是恨的。
親生父親為了權利想要殺了他,想要設計他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沒有人能夠原諒這種事。
宴珩不是圣人,他自然恨了宴江,不然后面也不會費心尋出當年宴江的罪證。
可再恨宴江,他和宴江上也是有利益共同部分的。
那就是宴氏。
是宴氏幾十萬的員工,是與之相關的上下游產業里幾百萬個家庭的生計。
宴珩不缺錢。
金錢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對他來說不過是個符號。
即便宴氏現在破產,他的資產也足夠他和南梔以及孩子在這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繼續目前的生活。
可是,那些員工們呢?
他們依靠宴氏而活,上背的房貸,車貸,孩子的教育費用,老人的贍養費用,是宴氏支付的高昂工資才能夠支撐起的。
在這里工作的員工,大多都是一個家庭的支柱。
宴氏的每一次微微震,落在他們上,都可能是一記得人不過氣的大山。
宴珩對這些員工是有責任的。
所以有些事,他可以放任私底下的小道消息傳播,卻沒辦法以宴氏掌權人的份,真正將其公之于眾。
可偏偏,宴珩的道德又太高。
這些做法,他理智上知道是對的,可上卻無法接自己這樣的行為。
當然,他不會對外表現出分毫異常。
只是在深夜,所有人都沉睡的時刻,對著月亮,淡淡嘆口氣,吐一兩分心事。
甚至連南梔,他都不會讓其知曉他這片刻的脆弱。
“阿珩,你已經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極致了。人在世上,是有多重份的。每一重份都有自己的無奈。”
有些事,就是注定沒辦法做到完的。
宴琢很可憐,一輩子為宴氏付出,最后死在了宴江這個弟弟的手上,他的養父雖然震怒,但最終還是選擇了幫助宴江遮掩真相。
幾十年后,雖然真相大白,但為了宴氏幾十萬的員工,真相,注定是沒辦法大張旗鼓地昭告天下。
宴江做的惡,持續了近四十年,至今未曾消散。
“我們不可能做完人的,所以只能首先對得起活著的人。宴珩,或許有人會怨你,但宴氏的員工一定會謝你。人不可能對得起所有人的。只能兩相權衡,看什麼對你來說是最重要的。”
而如今對宴珩最重要的,就是他的員工們。
南梔并沒有安宴珩,說什麼你做的沒錯,宴琢就算知道也一定會原諒你的。
因為那太假了。
宴珩保的,不是宴江,而是宴氏,是宴氏旗下眾多企業的幾十萬員工。
這是商人的自私。
可人,怎會不自私呢?
宴琢對于也好,宴珩也好,只是一個從未見過面,存在于眾人口中的人。
他們同他的遭遇,也不恥宴江的所作所為。
但到底,還是眼前的宴氏員工們更為重要。
這是一個不得已的權衡。
兩個人以相擁的姿勢,靜靜看了許久的月。
兩顆心,在此刻無限親。
許久之后,宴珩緩緩轉過,看著月底下的南梔。
那雙漂亮的眼睛,仿若盛滿了月的湖泊。
靜謐,而又麗。
宴珩想,比起自己來,南梔的年紀的確很小。
可是在許多時候,卻幾乎以一種同齡人般的姿態,陪伴在自己的邊。
里那說不出道不明的糾結和難,如同水一般,在洶涌澎湃后,慢慢退去。
南梔的陪伴,給了自己的靈魂一個出口。
“走吧,外面涼。”
宴珩輕輕在南梔的額頭上落下了溫的一。
今夜,月很,風也很溫。
你也是。
謝謝你,梔梔。
那夜之后,宴珩和南梔,仿若都忘記了那一夜的脆弱與月。
宴江死后,榮珊也仿若放下了心頭上的一塊重石。
說著放下,可終究,這幾十年來,心里的恨還是一直著不過氣的。
如今,這塊石頭,終于移開了。
如今只專心陪伴著榮老爺子,父兩人每日喝喝茶,下下棋,也是難得的歲月靜好。
有了兒的陪伴,榮老爺子的看著都好了幾分。
宴家老宅被宴珩封存了起來。
他不打算帶著南梔和念念住到那里去,畢竟那里承載著的,都不是什麼好的記憶。
不過到底老宅的意義還在,只留了些傭人負責日常的灑掃和莊園的維護。
而宴承磊則是搬到了郊外的一別墅去。
如今,燕城不人都聽聞,他正在瘋狂出售手頭的資產。
而且,價格都比市價低不。
甚至還有人都打聽到了宴珩這里。
宴珩的回答,是公式化的冷漠。
作為宴家的一份子,他已經繼承到了屬于自己的那份產,如何理,是他的自由。
那些老狐貍一樣的聰明人,瞬間就明白了。
宴承磊,現在除了還姓宴,其他已經和宴家,或者準確來說是和宴珩,已經是沒有任何關系了。
眾人自然心領神會。
所以,這些日子來,宴承磊一直過得心驚膽戰。
周清蘊這個曾經合作伙伴的背叛,更是讓他對周遭的一切都充滿了警惕。
他怎麼也沒想到,周清蘊能夠離經叛道到了這等地步,居然親手將自己的父兄都給送了進去。
再想到之前周清蘊主提出和自己合作的事,宴承磊只剩下了膽寒。
如今,他一邊想要盡快手手中的資產,好換取能夠攥在手里的現金。
另一邊,卻又覺得邊每一個人都是來設套騙他錢的,幾乎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現在他邊唯一能夠稱得上信任的,也只剩了奚曉雅一個人了。
好在,祁淼那邊的事進展順利,讓他心頭稍微有了一些安。
蔣建才被奚曉雅一挑,也決定先下手為強,先勒索一筆大的,然后跑路到國外,遠離國的事端。
只是他沒想到,他的獅子大開口,徹底激怒了祁淼。
祁淼在憤怒下,終于決定對蔣建才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