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恪回到府裏,便被母親召到院中。
時值暮春,庭院裏繁花未謝,蝶舞翩躚。永嘉長公主蕭夫人坐在一株花樹下品茶,見兒子來,熱絡請他坐下。
崔恪簡單見禮後,在母親側坐下。
崔恪平日喜靜,為人冷清,和自家父母言語不多,對長安那些對他示好的名門貴更是漠然置之,一派不解風。
前幾年年,推誌在仕途,不想娶妻。如今過了及冠之年,於婚事上還不大上心,跟他同齡的世家子弟,有些孩子都會下地跑了,蕭夫人心裏難免著急。
還好崔恪對表妹沈妙容還有幾分和悅。
沈妙容是崔恪姑母的兒,生得端莊大方,又有才之名,人有些小子,但無傷大雅,蕭夫人願意撮合這對表兄妹。
今年說了崔恪幾回,他才在婚事上鬆了口,答應今日與沈妙容去容華山逛逛。
聽回來的侍從稟報,世子與表姑娘沒怎麽逛,倒與鎮南將軍府家的小娘子拉扯半天,最後不歡而散。
崔恪與甄珠能扯上什麽關係,蕭夫人聞言不屑一顧,無非就是那個潑皮小娘子沒教養,見個人不爽就嚎罷了。
一月前崔恪夜宿暢歡樓,恰好第二日清早將軍府的人在樓外邊打聽自家小娘子蹤跡,蕭夫人也疑心過兩人關係,怎麽想,怎麽覺得不可能。
崔恪可為取一本珍貴古籍遠行千裏,而甄珠,聽說鎮南將軍為了讓好好學習,特意買了一車經典書籍,但都夏天炙、冬天取暖時當柴火燒了。
二人思想天差地別,別說睡,恐怕同坐同行,崔恪都無法忍甄珠這樣俗無腦的人。
可孩子大了,畢竟是個男子,總會肖想。
但蕭夫人竹在,並不擔心崔恪會被甄珠了去,與崔恪在院中閑談一會兒,全程不提容華山他與甄珠爭執之事。
待崔恪起要走了,蕭夫人微微一笑,喚下人領來兩個貌婢,皆是段盈,一清秀,一豔麗。
蕭夫人款款敘道:“這兩個是家生婆子的兒,都還未經人事,夢之你領回院裏伺候吧。”
男子二十及冠取字,“夢之”此字是崔恪一位德高重的老師授予。
崔恪瞥了眼那倆婢,見婢投來含帶怯的目,他冷聲拒絕:“母親,我不用。”
“不用什麽?”蕭夫人眼微瞇,著崔恪促狹笑了笑,“聽說你從暢歡樓回來就開始夜裏睡眠不大好,有時還會起沐浴。年輕人,知好則慕艾是好事,但不要去那些不幹淨的地方汙了子,也是母親想得不夠周到,你大了,邊總要有個心的人來侍奉一二。”
提起此事崔恪就憤死,前二十年冷心冷,自從在甄珠上破了戒,每晚睡清醒時克製自己不要多想,但總會做夢與人翻雲覆雨,弄髒裏。
現在還被母親誤會他去青樓裏找花娘泄火,給他送婢紓解。
崔恪赧且尷尬,微紅著臉搖頭,“母親,真不用。”
蕭夫人掩一笑,用一種過來人的語氣勸解道:“你大了,母親也不會笑話你,婢你好生收著吧,用不用是你自個的事。做母親的,年時怕你為所迷,了心,了人怕你清心寡,無意婚。我現在啊,就盼著你趕娶房媳婦,給我生個大胖孫孫。”
崔恪還拒絕,見母親不容違逆的堅定之,又想起甄珠那句“安國公府沒有人,世子這麽難耐”的言辭,咬了咬牙,賭氣般地,將兩個婢收下。
……
崔恪房中一直未用過婢,多是書僮小廝,蕭夫人治家嚴謹,怕婢放肆勾壞了郎君子,隻放了一些蠻的丫頭婆子在外院做灑掃之類的活計。
世子忽然領回來兩個如花似玉的婢,惹得院裏不下人竊竊私語,有眼的管事開始給兩位端茶倒水,安排住。
翡翠生得眉眼如煙,清麗,一開口是南方子吳儂細語的糯聲腔。而瑪瑙,下尖翹,豔冶嫵,言行舉止更為大膽放誕。
一濃一淡,各有風,二人是蕭夫人心挑選出來,伺候崔恪的。
但來了幾日,崔恪都沒什麽表示,平日裏洗漱穿並不們經手,甚至連單獨和主子相的機會都沒有。
這樣如同花瓶擺設的待遇,翡翠沉默,瑪瑙卻有些坐不住了。
這日,崔恪在外應酬多喝了幾杯,回來時頭腦有些暈乎,晚間睡又做了夢。
還是那張被烏發遮住的臉。
撥開了發,便看到得逞的笑容:“崔大人,不是說到惡心,你還玩得這麽起勁?”
說著還主迎合他,一邊笑話他難以自控,一邊故意勾引。
櫻桃的甘甜氣息渡過來,他被了,還想汲取更多。卻一下收回,害得他不自地跟隨,想要索求更多甜……
……
崔恪息著醒過來,懊惱萬分地坐起,了眉心,向外喚道:“來人,備水沐浴。”
院裏一向有小廝值夜,偏今晚磨蹭半天沒見有人進來。崔恪等得著急了,準備下床出去問問,隻見門“吱呀”一聲從外邊被推開了。
此時已是下半夜,房裏早熄了燈,天際一明月皎潔,月從窗格子裏,約照見纖影綽約。
素手輕抬,撥弄下前的領口,出一點雪白的春,紅烏發的子臉上帶著諂的表。
扭著腰行了個禮,“世子,瑪瑙見守夜的王大哥太困了,便擅作主張他去休息了,今晚由瑪瑙伺候世子。”說著要去引火掌燈。
刻意裝腔的聲調黏膩膩的,崔恪聽了十分不適。他掀起帳簾,擺了擺手,“無需點燈,你先出去。”
冷玉般的郎君,開口也是清越如玉石之聲,夾著後的一低啞,瑪瑙聽得心裏麻麻,膽子不由大了幾分。
上前兩步,從帳帷中彌漫出一淡淡的麝香氣息,瑪瑙雖是雲英未嫁,但之前在蕭夫人那邊有被專門的嬤嬤調教過,對男子是否還是了解一二。
主子需要解決,做奴婢的自當以滿足,瑪瑙在床邊的腳踏上盈盈跪下了,“世子,讓奴婢來伺候您吧。”
甜膩的脂香氣從帳外傳來,崔恪酒意未消,被這味道熏得隻覺頭疼。
腦子裏一會兒傳出甄珠口不擇言罵他的話,一會兒閃現發抖哭泣的臉,可又可恨,見了生氣,不見又這樣折磨他。
無意間回想起從前路過牢房聽過的兩個獄卒骨的談話,說是人,蠟燭一熄,簾子一拉,其實沒什麽兩樣。
崔恪借著月瞧清了瑪瑙的臉,濃妝豔抹下依稀能辨得姣好的五,輕薄衫裹不住妖嬈姿,比起甄珠的青撥,瑪瑙更添風流人的風韻。
可崔恪提不起興致,許是瑪瑙眼中逢迎與討好太明顯,許是他這會兒被夢境徹底擾了心神。
在瑪瑙試探地將手到榻上時,崔恪不耐地說了句:“下去吧。”
瑪瑙還不死心,抬頭楚楚可憐地向崔恪,待看見崔恪掃過來的冰冷無波的眼神,終是不敢造次,悻悻然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