嫿嫿嚷著說我不了。
玉琪則氣憤我偏心,說重輕男,再也不要跟我做兄弟。
鬧歸鬧,但到了飯桌上,卻依舊得乖乖吃飯。
玉琪依舊不喜歡靜姨,但再也沒有像之前那樣,做過衝的事,頂多是無視和不理睬不問候,拿靜姨當明人。
嫿嫿自然是向著靜姨的,也不喜歡玉琪。
我也有試著調和過,但無濟於事。
拋開這些,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我人生最初,母親還在的那幾年。
傅鴻遠依舊很回來。
靜姨也似乎明白了什麽,不再整宿的坐在客廳,等待和期待。
我們都盼著嫿嫿和玉琪平安快樂的長大。
這樣,就已經是一件很奢侈的事了。
嫿嫿聰明又努力,績一直非常出。
抱著獎狀回來炫耀。
“老師們都說,哥哥是他們帶過最優秀的學生,我也要像哥哥一樣優秀才好!怎麽樣,你妹妹沒給你丟人吧?”
怎麽會丟人呢?
可是我最大的驕傲。
每次我去給開家長會,都是最被人羨慕的那一個。
青春期的孩子,正是長的時候,嫿嫿最近幾次回來,總是喊。
我便挑細選了適合口味的牛粒、小餅幹,還有木糖醇的小糕點,讓帶著課間墊。
不怕蛀牙,也不怕長胖。
上次子穿不上的時候,小丫頭還嚷著胖了要減,鬱悶地絕食了一頓,結果大半夜爬起來找東西吃,得虧我讓阿姨提前在小鍋裏給煨著湯,不然可真要到了。
好嘛,臭,卻並不多。
不過,孩子就是要的,才可。
嫿嫿初三那年,收到了第一封書。
興高采烈地拿回來跟我炫耀,我卻不知怎得,覺得那張心挑選的信紙燙手。
“字如其人,瞧這小子字寫得多難看?肯定人也不是什麽好人。”
“可是我們班同學都覺得他很好!長得好看,還熱心助人,績也好。喜歡他的孩子不呢。”
“你們還小,如今還在畢業班,不該早。他給你寫書,就是沒安好心。”
“哥哥你是不是忘了,我們上周剛公布高中保送名額,我已經保送了,他也是。”
我的每一句挑剔,都會被嫿嫿找理由頂回來。
那種仿佛被淤塞被堵住的覺,讓我心裏說不出的發悶。
“你既有了主意,那就自己做決定,我管不了你了。”
我不想不開心,卻又怕因為這件事開心,說出口的話,連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哥哥,你臉好難看哦,你是不是生氣啦?”
“沒有。”
我別過臉,去拿盤子裏的藥水,“坐下,挽到膝蓋,塗藥。”
嫿嫿好,有時候又手腳,上總是會磕到這裏哪裏。
昨兒個在別墅門口,一個沒注意,撞到了門口的石獅子上,膝蓋青了好大一塊。
一想到或許在不久的將來,這樣的事,會由其他男生來做,心中的鬱結之氣,似乎更明顯了一些。
乖乖坐下,依言照做。
卻在我為塗抹完之後,忽然捧起蹲在麵前的我的臉。
青杏般的眸子笑意盈盈。
“哥哥,不許生氣哦!我逗你玩的,我收到的時候,就已經謝他,並果斷拒絕了!
“你也不想想,別人就算再出,能比得過我的哥哥出?每天和這樣優秀的傅大爺生活在一起,我看放眼整個南城,不,整個華國,怕是都找不到男生能我的眼了。
“以後要是我真找不到如意郎君,哥哥你可得養著我,不許讓爸爸隨便找個人把我嫁出去!”
那種心,難以用言語描述。
似塵埃中綻放的花,荊棘裏盛大的繁華。
連腳下被打翻的藥水弄髒的地毯,也變得可起來。
我似乎捕捉到了什麽。
關於我自己,經久不察的,別樣心思。
那是不可為世所容的愫。
縱使我和傅鴻遠都知道,不是傅家脈,但依舊是名義上的,傅家的兒。
我的,妹妹。
傅家不允許這樣的醜聞出現。
我開始嚐試著和嫿嫿保持距離。
但,扼製的結果,是越來越肆意的瘋漲和蔓延。
尤其在電話裏聽到委屈的喊“哥哥”,心底酸脹的痛楚,就仿佛鈍刀一下又一下的割著。
可我不能心。
像一份禮,出現在我的生命裏。
我不能因為自己的私毀了。
我十八歲那年,嫿嫿親自設計裁剪了一件國風長袍。
拎著袋子,專程請了假,來給我過生日。
“雖然也不知道你發什麽瘋,人禮都不回家要留在學校,但這麽重要的日子,總是要有點儀式的。呶,你的禮,本小姐親手做的,不許不喜歡,也不許說不好看!”
怎麽會不喜歡?
可我不能表現出喜歡。
“知道了,禮我收下了,你先回去吧,我學校還有事,就不送你了。”
收了禮,丟下話,我轉頭就走,不理會後的聲音,和追來的腳步。
那一天,我從小寵到大的孩,在冬日飄雪的冷風裏,站了足足三個時辰。
貓兒似的臉凍得通紅,眼睛也腫了起來。
若在以往,我定要幫細細去眼淚,用大將包裹的嚴實,再幫暖暖手,亦或者,任由將凍得冰冷的手,塞進我的後脖頸取暖。
可我不能。
我隻能站在角落裏,窺探著,心疼著,自我厭棄著。
看著失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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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年,嫿嫿開始上高中了。
許是和我置氣,也索住在學校,不肯回家。
傅鴻遠則開始讓我接手家裏的生意。
大學的課程不多,每日加班很晚,方便起見,我搬回了家裏。
靜姨又懷孕了。
是和傅鴻遠在國外旅遊的時候懷上的。
舅舅提醒我,不能讓這個孩子生下來,否則傅鴻遠老來得子,勢必會偏至極,到時候我和玉琪就危險了。
可在我看來,相比靜姨,更危險的,是程家,以及傅鴻遠。
他們殺了我的母親,殺了靜姨的第一個孩子,如今,又要對第二個無辜的生命手了。
靜姨的狀態很不正常。
似乎到了很嚴重的刺激,臉上也很再有笑容。
午後,在花園裏曬太的時候,會著肚子發呆。
玉嫿周六日會回來住兩天,許是因為靜姨和未出生的孩子的緣故,但依舊跟我置氣,不理不睬。
程家人在靜姨每晚要喝的牛裏了手腳。
喝得久了,會頭暈目眩。
我發現了,卻沒有吭聲,隻換了正常的牛。
傅鴻遠說我婦人之仁。
“這孩子就算生下來,也是個孽障。程家有本事殺了那個孽種,那是功德一件,要你做什麽濫好人!”
是的,靜姨的第二個孩子,不是傅鴻遠的。
這些年,傅家一直激進擴張,生意上明裏暗裏,得罪了不人。
有人綁了靜姨,要挾傅鴻遠。
可傅鴻遠寧肯報警,躲在警察後麵,也不肯用利益來換取靜姨的安全。
那群惡人,玷汙了靜姨,盡管後來及時用藥,可那個孩子,卻依舊頑強的活了下來。
“玉書,我知道,這個孩子不該來到這世間。可我已經失去一個孩子了,不是嗎?
“不用意外我會知道這件事。我和你父親都是A型,但玉嫿卻是B型。這是不合常理的,所以,我去查了查。
“當然,我沒有怪你們的意思,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我好,所以你們不想讓我知道,那我便裝作不知道。玉嫿也是很聰明的孩子,雖不是我親生,卻勝過親生。
“隻是,很多時候我都在想,那個了我的牽累,連這個世界都沒來得及看一眼的孩子,若是長大,會是什麽樣?是不是也會和你一樣懂事,又或者,和玉琪一樣調皮。他還願不願意,再做我的孩子?
“現在這個孩子,我原是不想要的,也不該要。可他過了那些藥。玉書,你說,會不會是那個孩子,他來找我了?
“我曾以為,這一輩子,隻要能嫁給你父親,做他的妻子,就算我們沒有孩子,就算我要養著別人的孩子,我也心甘願。
“可傅鴻遠他不配。
“我的心,在洲的時候,隨著他丟下我的那一刻,就已經死掉了。”
“如今,我隻剩這一個孩子。他跟傅家沒有關係,也不會和你還有玉琪搶什麽。生父犯了錯,但他卻是無辜的。
“這些年,靜姨沒有求過你什麽,隻有這一樁,求你幫幫我,保下他。這是靜姨如今,唯一的念想了。”
那是靜姨和我說過最多的一次話。
拖著子,跪在我的麵前。
我再次想起了母親。
不管是,還是靜姨,我都曾以為,們是天真又愚善的人。
讓人同,讓人憐憫,也讓人怒其不爭。
可我錯了。
們或許弱,但卻從不愚笨。
在傅家,們沒有權力,也沒有資格去做什麽大決定。
但們卻可以做自己的主。
去選擇,為了什麽活,以及,怎樣活。
我著傅鴻遠,第一次,頂撞他這個父親。
“生,還是不生,該由靜姨做主。畢竟,已經死了一個孩子。”
那個死去的孩子,似是刺激到了傅鴻遠的神經。
他終於不再過問這件事。
程家要殺人,我要保人,我們各憑本事。
可我終究還是低估了程祿生。
縱然我更換了靜姨所有口的東西,但傭人換洗時用的香,還有房間裏日日更換的鮮花綠植,都在日日侵染著孕中婦人的。
那天,我回家找嫿嫿之前的設計稿。
喜歡畫畫,喜歡設計,我從來都知道。
但自從那天校門外,我丟下一人之後,便再也沒有主找過我。
我給發消息,沒有回過,幾次之後,回答我的,隻剩下紅的歎號。
M方來了一位知名設計師,我想為引薦,但勢必不願意理睬我,所以我便想著,拿了的設計稿,去給對方看看。
傅家是個華麗的牢籠。
傅家的人,不管是母親,還是靜姨,們的人生都不幸福。
我不要我的嫿嫿也這樣。
該是自由的鳥,該當飛往屬於的,更遼闊的天空。
我要想辦法,讓離開傅家。
靜姨懷孕之後,房間便從二樓搬到了一樓。
得知我的意圖,撐著八個月的子,上樓幫我一起尋找。
“你好久沒回來的,玉嫿的那些手稿啊,都是我幫收拾整理的,你自己怕是不好找,別到時候回來被看到,又惱人了的件。這兩年,玉嫿丫頭的脾氣越來越不好了,估計是青春期鬧得,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和你一樣懂事。”
我攙扶著靜姨上樓,絮絮叨叨的說著,打開門,幫我找到了我要的東西。
靜姨待嫿嫿的確用心。
從小長到大留下的所有畫稿,不管是劣的塗,還是隨手的草稿;甚至還有嫿嫿這些年來的照片、錄影、玩、獎狀、作業本……所有的東西,都仔仔細細收著。
老件,很容易將人帶過往的回憶中。
尤其是那些注定再也不回去的曾經。
但我清楚,沉湎過去,無濟於事。
“走吧,我送您下去。”
我拿著需要的東西,送靜姨下樓。
靜姨在樓梯口等我,我回鎖門,就在這時,一樓大門傳來聲響,我們幾乎同時回頭。
靜姨本就背對著門口,回頭的瞬間,卻不知怎得忽然踉蹌著,一腳踩空。
餘瞥見的一瞬,我已竭力去拉。
卻已然來不及。
靜姨的指尖,從我手裏出,驚慌懼怕的目,烙在我的眼底。
我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午後。
母親在我眼前,墜下樓梯。
飄搖著,在一聲巨響後,於地上綻放出的花。
靜姨的尖,嫿嫿的驚呼,在空的別墅裏響起。
我飛奔下樓,卻被嫿嫿用力推開。
“傅玉書!你給我滾開!
“我媽哪裏對不起你了,你要這樣害?!”
我……害了靜姨?
我想解釋,可到邊的話,卻終是咽了下去。
就當是我害的吧。
我打了急救,醫院的人來得及時,將流不止的靜姨和刺激太過暈過去的嫿嫿一起,送到了醫院。
急救室的燈亮了起來。
母親墜樓後,傅家所有地方,都鋪上了地毯。
靜姨並沒有母親當年那樣嚴重,但大人小孩,卻隻能選一個。
傅鴻遠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保大。
但靜姨自己,卻在手前,拚著最後的神,祈求醫生保住孩子。
於而言,傅家早已不是家。
就此掙這個牢籠,未嚐不是好事一件。
相信我,會像當初答應的那樣,教導的孩子,平安長大。
或許上天真的有所謂的好生之德。
一番搶救,母子平安。
隻是孩子因為不足月,虛弱又瘦小。
但我們都低估了人心的險惡。
“這個孩子,不能留。”
那是個男孩,有著藍的眼睛。
似是被到肋的兇,傅鴻遠大手徑直扼住了嬰兒的脖頸。
脆弱纖細的脖頸,隻需輕輕用力,便可輕易扼斷。
靜姨從鬼門關爬了回來,卻最終因親睹丈夫掐死了自己的孩子而死去。
傅家,是吃人的魔窟。
在這裏,待得久了,會變禽,會變惡鬼。
我忽然理解了,當初母親讓我和玉琪離開傅家的囑托。
也因此,越發堅定了送走嫿嫿的想法。
傅鴻遠不養閑人。
靜姨死後,他的最後一顧忌也不存在了。
我幾乎可以看到嫿嫿的未來。
作為傅家的養,等待著的,隻有毫無選擇權的聯姻。
要以最期待的婚姻為代價,來為傅鴻遠,為傅家,償還這十多年的養育之恩,在另一個金的牢籠裏,為另一個程琳,另一個袁靜。
這就是如今的,存在的意義。
嫿嫿恨著我,卻又抱著期待。
不止一次的希我出解釋,告訴,兇手不是我。
可我怎麽能解釋呢?
我要離開,我要恨我。
我要,從今往後,再也不要回到傅家。
傅鴻遠說我婦人之仁。
我沒有辯駁,以最快的速度,將送出國。
在那裏,有欣賞的老師,有照顧的華國老鄉,會過得很好。
有風,有,有。
而非像我一樣,注定要和傅家這艘早已衰朽爛的大船一起,一步步沉向深淵。
送走嫿嫿的第二年,我架空了傅鴻遠,為傅家新一任的家主。
接儀式上,他笑著向眾人介紹我。
而在後臺,他一邊卻以最惡毒的言辭,詛咒我不得好死。
一邊又像條狗一樣,求著我給他想要的東西,哪怕隻是一口。
——如同那些曾被他用這些東西害得家破人亡的人一樣。
我知道,傅鴻遠隻是一時的屈從,總有一天,他會重新整裝待發,奪回傅家家主的位置。
但我,不會給他那樣的機會。
我要這世間,再無傅家。
.
那一晚,我在南珠塔坐了一夜。
南城的萬家燈火闌珊,盡在眼底,大洋彼岸,我喜歡的姑娘,拿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個設計大獎。
我舉著酒杯,隔窗與星月相。
祝自由盈,如曠野的風,如鼓起的帆。
我傅玉書。
南城傅玉書。
從今天開始,我要以為子棋局。
與傅家,與整個南城,下一盤足以翻天覆地的生死大棋了。
——
本來以為傅玉書的自白,寫三千就差不多了,結果直接寫了1萬字……
斷章又覺差點意思,所以幹脆一口氣寫完,沒辦法就拖到今天了……
算是從哥哥的視角,講一些過去的事吧。作為傅家最聰明,最清醒的一個人,傅玉書才是見證了一切,最痛苦的,背負了最多的那一個,我個人還是蠻喜歡他的,有點帶。後麵可能會在傅玉書人設的基礎上,寫一個BE文也說不定,但那得到明年了哈哈哈。
之後的事,正文裏其實已經代的差不多了,所以自白這裏,不再多說。
目前還差一個傅玉書x傅玉嫿的雲山島部分,那個比較短,這一章發完就寫,24點之前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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