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五年,不能外出,沒有能夠說話流的人,宋瑤月當真會了一番何為生不如死。每日能做的事,便只有在院里挖泥土,塑些東西,以免自己瘋魔。
本以為,這已經是人生中,最灰暗的時,可直到顧希文回來,才知道,原來人生還能壞到人無法意料的地步。
顧希文回來后,他便在別買了宅子,又買了一些看家護院的小廝,卻并無一個婢,整個府里,唯一個眷,而也終于深切的了知前世宋尋月早逝的緣由。
仍舊記得顧希文回來那日跟說的話“拜你所賜,如今我見人便煩。但你放心,我不會休棄你,邊也不會再有除你之外任何一個人,咱們便做一輩子夫妻。”
僅僅半年的功夫,宋瑤月便已形如枯槁,便是窗外有風,也會驚恐的不樣子。
之前顧希文未回來時,尚且還會想想,分明是重生回來的人,分明知曉未來發生的一切事,可為何會將人生過如今的模樣?
但顧希文回來后,還哪有功夫想這些,每日想的,只有怎麼在他手底下些折磨。不是沒想過自我了斷,可到底心間還是有一不甘心,幻想著顧希文會不會忽然生病暴斃,會不會徹底解。
《四海志》一經現世,便風靡全城。男人向往書中描繪的廣闊天地,子向往琰王時常提及妻兒的深不悔,京中還有不有頭腦的商家,更是照著《四海志》中描繪的文字和配圖,復制了不外地的吃食,引得京中無數人嘗鮮,著實狠賺了一筆。
如此人人談論的《四海志》,顧希文自然也帶了一本回府,從頭到尾的看完。他從下午,一直看到夜里,方才看完。
看完《四海志》后的顧希文,手里捧著書本,在燈下發呆許久。他心間忽地生出一很強烈的覺,已近而立的他,這前半生,仿佛過得毫無意義。
時人為刀俎我為魚,一心一意只想擺囹圄,考上秀才后,又一心一意只想做人上人,后來在太子府,更是一心鉆營算計,如今一切困境皆解,他卻還在這府里,和宋瑤月這等人消耗,唯獨從未想過,去看看春暖時,路邊新開的那朵花。
這一夜,顧希文捧著《四海志》枯坐良久,一直到見窗外明,他方才回過神來。他拿起書,站起,抻了抻有些發僵的四肢,隨后走到門口,將門拉開。
黎明第一縷爬上東方天盡之,西方夜幕未退,星辰尚存。顧希文緩步走到院中,仰頭著頭頂的一片長天,在這世上活了這麼些年,他竟從未發現,頭頂的這片天,居然這麼。東方有,西方綴星,晨風徐徐……
顧希文復又低頭看了看手里的《四海志》,邊忽地出現笑意,或許,他也該放下過去的執念,去看看這廣闊的天地。但他想等到琰王回來后,見他一面再走。
至于宋瑤月……顧希文拿著手里的《四海志》,轉去了宋瑤月的房間。
如今只是些許響,宋瑤月便會從睡夢中驚醒,聽到推門聲,便立馬從榻上翻了起來,一見顧希文的影出現在門前,忙不迭的下榻,著子跪在塌邊,大氣都不敢出。
顧希文嫌惡的掃了一眼,將手中的《四海志》扔在了的面前,跟著未發一言,轉離去。他想讓宋瑤月也瞧瞧,讓《四海志》這面鏡子,照照有多蠢。
見顧希文扔下一本書就走了,宋瑤月著實松了一口氣,癱坐在塌邊,緩了好久后,方才將那本書拿起來。
借著晨曦的,看到封面上寫著《四海志》三個字,還有琰王謝堯臣的名字。
一見此書為謝堯臣所著,宋瑤月立時愣住,滿心里詫異,謝堯臣還能著書?他竟是有這本事?
宋瑤月慌張起,天未大亮,看得不是很清楚,忙點了燈,坐在桌邊看了起來。
當那些描繪風景絕的文字眼,被關了整整五年多的宋瑤月,立時心生向往,但除了向往之外,還有那一句句礙眼的“吾妻甚喜”。
宋瑤月這才恍然明白過來,謝堯臣是帶著宋尋月一起去的。所以這些心馳神往的景致,也是他同宋尋月一起看的!宋瑤月心間又嫉妒又酸,可心底深,又有難以遏制的窺私作祟,忍不住繼續看下去。
宋瑤月看到他們走過的每一地方,看到每一句謝堯臣寫下的“吾妻甚喜”,直到后來,又看到“吾妻兒甚喜”“吾妻甚喜”“吾兒甚喜”……
宋瑤月終是再難抑心間復雜的緒,捧著《四海志》又哭又笑,這些年過得什麼日子,而他們,四海游玩,還有了兒子,一家三口,幸福不已……
宋瑤月凄厲的哭聲響徹在院中,便是晨起來院中灑掃的小廝,也聽得清晰,不由側目。
宋瑤月所有的不甘心,所有尚且懷抱的一僥幸,一高傲,終在此刻潰散沙,知道錯了!終于知道自己錯了!
倘若前世,從嫁給謝堯臣的那天起,即便他冷待,也依舊安分守己,不去催他上進,不去貪權勢,不去陷害二皇子,不去說那些瞧不上他的話……那麼是不是他也會像喜歡姐姐一樣喜歡?是不是跟著他一道去游歷大魏的人就會是?是不是也會和他生兒育……
可惜這世上沒有后悔藥可以吃,上天也不會再給重來一次的機會。前世,是親手斷送了和謝堯臣的命,這一世,又是親手,斬斷了和謝堯臣的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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