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姐在劇院接的達顯貴多,如今薄的男人遍地,何小姐有福氣遇到梁董真心護您,可不要丟了西瓜撿芝麻。”范助理意味深長,“逝者已矣,塵歸塵土歸土,生者豁出命又怎樣呢?死難復生。何小姐平安順遂,是您父親最看到的,而不是活在爾虞我詐之中,錯失良人。”
何桑凝視他許久,“是遲徽的意思嗎。”
“是我的意思。”
“范助理跟著遲徽七八年了,是他的蛔蟲,你的意思大概率是他的意思。”
范助理不置可否。
“遲徽待我好,我心知肚明,我并非不識抬舉的人。”
“何小姐善解人意,那我也放心了。”范助理打手勢,示意進酒店。
何桑轉邁電梯。
......
由于佟大在外市,涉及異地拘捕,趙凱通知了芙蓉島所在的區局,恰好是顧江海的管轄區域,顧江海上報市局,在上午十點進行包抄。
段志國是外籍,在外市沒有犯案,佟大屬于配合偵查階段,沒有定罪,因此段志國不涉嫌包庇,顧江海只拘捕了佟大,市送回趙凱的地盤。
雙方在市局大院接佟大,趙凱請顧江海去辦公室喝杯茶,“沒審段志國?”
“那老狐貍,東南亞的大地頭蛇,圓詐。”顧江海長途跋涉,一路沒歇息,得一連灌了三杯茶,“我問他,為什麼窩藏佟大?他回答不曉得佟大是嫌疑人,梁檢和趙局是保追蹤,怪你們。”
趙凱朝茶壺里注水,“他會鉆空子。”
“我又問他,佟大為什麼找你?他回答梁延章開價一百萬,委托他把佟大運出境,泰國,柬埔寨,越南,唯一的要求是出境,去哪無所謂。”顧江海頭昏腦漲,“倪紅招了嗎?”
“沒招,死咬與梁遲徽無關。”趙凱泡了一碗小蘑菇方便面,“我們寄希于佟大,結果又出岔子了。”
顧江海猶豫,“興許不是梁遲徽呢。”
“我信老三,老三沒走過眼。”
趙凱話音未落,梁紀深推開辦公室門,“勒令段志國三日出境,他拖到第七天了,罰款沒?”
顧江海起來,“罰了,我下屬留在芙蓉島,強制他二十四小時必須登機。”
梁紀深關上門,直奔隔壁審訊室。
趙凱莫名其妙,“你起來干什麼?”
“雖然我目睹過梁老三哄人的賤德行——”顧江海打趣,“但他工作不怒自威的架勢,我心生敬畏啊。”
趙凱一邊笑一邊攪拌泡面,“你損他啊!他可記仇。”
梁紀深進審訊室,和負責看守的警察打招呼,“辛苦了,我和他聊聊。”
警察出去,梁紀深繞過審訊桌,他沒資格開啟記錄儀,記筆錄,只是私人立場聊聊。
“吃了嗎?”
佟大耷拉腦袋,無打采的,“吃了。”
“火鍋?”梁紀深擺正桌上的水瓶,煙盒,這些東西是專供審嫌犯的,犯煙癮了,嚇破膽了,解解乏,紓解心神。
“一直沒聯系家里吧?你在外地吃香喝辣,你失蹤了,你老婆牽掛你,吃不好睡不好,你不是疼老婆嗎?”
佟大雙手錮在審訊椅的鎖扣里,發抖。
梁紀深挪出另一把椅子,在上面鋪一層報紙,右腳踩住,躬,平行視佟大,“你怎麼去外市的?”
“梁延章雇了保鏢,送我去的。”
“打算哪天出發?”
“凌晨五點。”佟大一副喪氣相,“段老板在本市安了眼線,你們去國道截下梁延章,查封了財,段老板知道他完蛋了,風口浪尖上太冒險,于是改期了。”
佟大對答如流,顯然是下了一番苦功夫。
那位坐鎮幕后的大人非常了解梁紀深的套路,他審訊的突破口、切點,抓什麼、設什麼陷阱,提前預演過。
佟大的表現,是及格的。
可惜,那位小覷他了。
面對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滾刀”,他多數況會轉換套路。
“你老婆知嗎。”
佟大基本是一死尸,只在講起李小蓉,稍稍有一活人的生氣,“不知。”
“不知?”梁紀深笑了片刻,猛地直起腰,反手一拍桌板,“砰”地巨響,“你第一次逃亡,寧可躲在不見天日的地窖,不肯離家,你是農村人,依賴故土的觀念深固,不安頓好李小蓉,你絕不答應去東南亞。你的老板承諾保李小蓉和大剛李小慧夫婦一輩子的榮華利祿吧。”
他放下右,圍著審訊椅兜圈子,房間沒窗戶,天花板一盞慘白慘白的吊燈,照得影子斜而下,強大的迫籠罩住佟大,汗水浸了全。
梁紀深在業界的口碑,穩中有狠,無孔不。
對方的弱點,最易的地方,三言兩語,他盡在掌握。
是人,理,,罪四大領域的高手。
正式鋒之前,佟大有心理準備了。
老板確實承諾給李小蓉一千萬,妹妹和妹夫五百萬,佟大別無選擇。
盡管在東南亞吉兇未卜,他起碼幫家人撈了一筆錢,沒有后顧之憂了。
“你出境面臨什麼下場,想過嗎?”梁紀深停在佟大的背后,一個人無法防自己視線之外的一切,這個角度,佟大更虛了。
“梁遲徽轉移了幾十億的現金流,連梁延章也蒙在鼓里,他甚至誆騙梁延章從地下錢莊取了一千萬和五十斤黃金,鈔票是連號的,取款日期在七年前,企業開戶行是廣和集團,所有的疑點指向了梁延章,梁遲徽撇得干干凈凈。這樣心毒手辣的男人,如果你的雇主是他,你認為他會遵守約定,養你的老婆和妹妹嗎?他只會嫌們礙眼。”
佟大面驚得一陣青一陣白,“他們不是父子嗎?”
梁紀深一字一頓,“金錢利益,離間了父子;法律代價,碎了父子。你愿意為自己的父親或是自己的兒子攬下罪名,承擔牢獄之災嗎?你愿意,不代表每個人都愿意。世間有黑就有白,有善就有惡,有無私,就有自私。”
佟大吞咽著唾沫,“梁延章是廣和集團的事實老板,地下錢莊也是他開的...我聽倪總和矮個子閑聊,十年前梁延章已經定下梁董是梁氏集團未來的繼承人,您和大公子早就出局了,繼承的條件是梁董服從他,替他弄錢。”
梁紀深扔給他一瓶礦泉水。
佟大張過度,快要水了,他一口氣喝完,“廣和集團有兩個老板,全部在暗,梁延章藏得最深,所以你們查到梁董頭上了,梁董是背黑鍋的,我沒撒謊。”
“何晉平的死,是梁遲徽指使你嗎?”
“不是!”佟大語氣堅決,“真不是梁董!”
梁紀深伏低,直勾勾盯著佟大,咫尺之遙,仿佛一個尖銳的、燃著烈火的鉤子,燒得佟大五俱焚,“哦?那證明何晉平的死是你所為,只不過雇傭你的主謀另有其人,對嗎。”
佟大錯愕。
眼可見地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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