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惜朝走得匆忙,又是大晚上才回來的,免不了被關心問候。
一一回答沒事之後,世界總算是安靜了。
曾月在跟著音頻練口語,戴著耳機,即使剛才宿舍裏喧囂不已,也毫不為所。
蘇眠湊到顧惜朝邊八卦:“學姐,你認識那個人啊?”
顧惜朝拿著手機看今日時政:“哪個?”
“那個軍。”蘇眠低聲說。
顧惜朝輕笑:“認識。”
蘇眠發出一聲輕呼:“還以為你和他說話是看上他了呢。”又顧惜朝,“那周教呢,你老在他麵前找碴兒。”
顧惜朝抬起眼看蘇眠,玩味地笑:“嗯,看上他了。”
蘇眠驚得都要跳起來,捂著自己的。
曾月抬頭往這邊看了一眼,裏不知嘟囔了句什麽。
顧惜朝和蘇眠對視一眼,沒有再說話。
這天練習的科目是匍匐前進,一群人要按照特定的姿勢到達目標地點,路上還設有各種障礙。
徐峰在演示的時候班裏的姑娘們看著還覺得好玩的,可到自己的時候,就覺得沒有那麽輕鬆了。
鐵網就在上方,稍有不慎就會被紮到。
剛開始還有人抱怨幾句,但看到徐峰嚴肅的表,隻能在對方下了口令之後匍匐在地。
一個班裏都是滴滴的大姑娘,平日裏氣又致,現在卻不得不趴在滿是泥土的草地上爬行。
蘇眠邊爬邊和邊的人說話:“從小到大,這次才是真軍訓。”
賀小玲苦中作樂笑著說:“可不是,長本事了。”
顧惜朝沒參與們的對話,隻是小心翼翼地挪著,心裏想的卻是周懷謹。
上方全是鐵網,蘇眠眼看著顧惜朝被紮了好幾次還一點反應都沒有,忍不住提醒:“學姐,紮到了。”
顧惜朝哼唧一聲:“是有些疼。”
抓了一把草往前扔,算了,不想了。
不遠,周懷謹看著在鐵網下爬行的顧惜朝,跟條蟲似的,笨得很。
他揚了揚下,意有所指地問徐峰:“這幾天你就帶們這樣訓練的?”
徐峰愣了一下,轉而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周懷謹:“首長,這個項目的訓練才開始。”
周懷謹了:“才開始?才開始能笨那樣?”
徐峰順著周懷謹的視線看過去,是顧惜朝這個刺頭,頓時腦殼有些疼。
周懷謹沒等徐峰答話,邁著大步走到鐵網的另一頭。
周懷謹腰細長,長得又好,迷彩下邁的長不知看呆了多已經爬到終點在一旁休息的姑娘。
顧惜朝心裏有事,悶著頭爬,等出了鐵網,稍稍一抬頭,便看見一雙得鋥亮的軍靴在自己眼前。
以為是徐峰,沒多想,雙手撐著地準備起。靴子的主人往後退了兩步,有些低沉的嗓音傳到的耳朵裏——
“顧惜朝,你就這麽匍匐前進的?”
是周懷謹!
顧惜朝略有些不穩當地站起來,拍拍手上的泥土,理所當然地回答:“是啊。”
周懷謹站得筆,一字一頓地說:“你這要是在戰場上,先被障礙給紮死了。”
顧惜朝的背作痛,沒好意思反駁。
“走。”周懷謹說。
“去哪兒?”
“醫務室。”
“不去!”
周懷謹的目地凝在顧惜朝上。
顧惜朝看了看周圍的人,解釋道:“沒有那麽嚴重,就是紮了幾下。”
周懷謹冷笑一聲:“服從命令,徐峰沒告訴過你?”
他們的對話聲不大不小,周圍的人聽得模模糊糊,隻是約覺得氣氛不是很好。
蘇眠一個勁兒地朝顧惜朝擺手。
顧惜朝沒有再爭執,低著頭跟著周懷謹走。
前幾天高東給周懷謹打了電話,說自己把他傷的事告訴顧惜朝了,顧惜朝立刻向隊裏請了假,跑醫院去了。
他越琢磨越覺得奇怪,他一直都在醫院的病床上躺著,可從來沒有見到顧惜朝。
後來他想明白了是怎麽回事,一時間竟說不出心裏是個什麽滋味。
部隊訓練場到醫務室有一定距離,兩人一路沉默,顧惜朝率先不了,開口說道:“隻是被鐵網紮到而已,真的不用去醫務室。”
周懷謹腳步頓了一下,在顧惜朝麵前停了下來,嗤笑一聲:“你說不用就不用?”
顧惜朝撇了撇,沒有再說話,的背是真的有些刺痛。
也不知走了多久,總算到了醫務室。
醫務室的軍醫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人,看見周懷謹帶了個年輕又漂亮的姑娘來,打心眼兒裏覺得奇怪,問道:“小周今天怎麽過來了?”
周懷謹客氣地和人打招呼:“羅醫生,帶人來看病。外部放到這邊軍訓的小姑娘,一點也不讓人省心。”他的語氣有些無奈,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羅醫生的目在顧惜朝的上轉了又轉,小姑娘這是把單位裏出了名的老大難給搞定了?
顧惜朝抿了抿,對羅醫生說:“剛才練匍匐前進時,被鐵紮到了。”
羅醫生看向周懷謹的眼裏多了些欣的笑意,像這個年紀的人,對單位裏這些小夥子的終大事多是有些八卦的。
周懷謹倒是淡定,抬起手用食指蹭了蹭鼻尖,什麽都沒說。
羅醫生笑了一聲,說:“小周在外麵等著,小姑娘進來吧。”
顧惜朝聽話地進了診室。
羅醫生將簾子一拉,讓顧惜朝了外套又把軍綠的T恤掀上去,在匍匐前進的時候被鐵網紮到的地方全部了出來。
不算是太大的事兒,羅醫生在部隊的醫務室裏工作,傷啥樣的沒見過,隻是小姑娘生得白,此時背上全是被劃破的痕跡,難免讓人心疼。
羅醫生先是拿了碘伏給顧惜朝拭傷口,完了之後又上了一些消炎的藥膏,一邊上藥一邊和顧惜朝說話:“小周也真是的,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不過這可是小周第一次帶著姑娘來醫務室。”說著,自個兒先笑了,“但是吧,咱們這兒也沒幾個姑娘。”
顧惜朝的背有些疼,輕輕蹙了蹙眉,可還是和羅醫生開玩笑道:“可不是,這山頭沒幾個小姑娘,他想帶也帶不來呀。”
羅醫生覺得顧惜朝有趣:“單位裏給小周介紹姑娘的領導不呢。”
“都沒?”顧惜朝趴著讓羅醫生給自己上藥。
羅醫生藥上完了,轉將棉簽扔到垃圾桶裏,歎息道:“沒。看上小周的小姑娘多了,是他看不上人家。”
顧惜朝也笑了:“是他脾氣臭!”
羅醫生說好了,一邊扶著顧惜朝起來穿服,一邊叮囑:“這幾天盡量不要讓傷口再到水。”
羅醫生將門打開,隻見周懷謹姿筆地站在門口,跟棵樹似的。他微垂著頭,也不知在想什麽,可即便是這樣,還是讓人覺得很神。
在門打開的瞬間,周懷謹抬起頭來,正好與顧惜朝四目相。
顧惜朝想起那天在醫院見到周懷謹的景,便有些生氣,隻一秒就挪開了目。
羅醫生看兩人這樣,覺得氣氛不對,笑著打圓場:“小周,人還給你。藥上好了,沒什麽大事,注意點就行了,姑娘不是你手底下那些兵,別再這麽訓了。”
周懷謹不傻,聽得出羅醫生語氣裏的關心和打趣,了道:“知道了,羅醫生。”
回去路上的景,和來時反了過來。顧惜朝快步走在前麵,周懷謹在後麵不不慢地跟著。
顧惜朝在姑娘裏算是高挑的,可耐不住周懷謹更高,也長,邁的步子總要比周懷謹小些。
周懷謹跟貓捉老鼠似的,就這樣既不上前,也不落下。
最後是顧惜朝繃不住了:“周教,你今天這麽閑啊!”
後麵的人遲遲沒有說話,顧惜朝有些不耐煩地轉過去,周懷謹的腳步也停了下來。
他也不避著的目,抬著眼睛,漫不經心,過了一會兒才有些遲緩地問:“去醫院了?”
顧惜朝撇了撇,惡聲惡氣地說:“沒有。”
周懷謹的語調高了兩度:“沒有?”
看來是高東已經跟他說了,顧惜朝覺得沒有什麽好瞞的了。
“是的,去了,怎麽了?”
周懷謹漆黑的眸子裏忽然就染了些笑意,薄也微微向上翹起:“看見什麽了?”
周懷謹這樣子就是故意的。
顧惜朝雙手抱臂,也笑意盈盈地看著周懷謹:“看見司歌了。”
不等周懷謹回話,顧惜朝繼續笑著說:“周教福氣真好,執行任務傷了還有主播在醫院裏陪著。”
周懷謹斂了笑意,認真地解釋:“是自己來的,也不知道從哪兒聽到的消息。蘋果是削的,難吃。”
周懷謹是在和解釋嗎?
顧惜朝看了看眼前的周懷謹,人還是那麽個人,可分明和剛剛回國的時候覺不一樣了。
“你不用和我解釋。”
周懷謹笑著了:“解釋?算是在解釋吧。”
顧惜朝不想理周懷謹,轉過繼續往前走:“你隨意,我還要去訓練。”
周懷謹三步並作兩步跟上來,走到的側:“這會兒有勁兒訓練了?剛才訓練的時候在想什麽能把自己紮那個樣子?”
顧惜朝悶悶不樂,腹誹道,還不是在想你。
周懷謹看臉不好,似是有些不開心的樣子。他的聲音有些低沉,道:“什麽都別想,好好訓練。”
顧惜朝腳步頓了頓,側過頭看著周懷謹清俊的臉龐,那個忍了許多天的問題終於問了出來:“你傷到哪兒了?”
從前出去執行任務,大大小小的傷都過,就前幾天那麽一點傷,周懷謹沒放在心裏,也沒打算瞞顧惜朝。
隻是沒想到會問。
周懷謹有些漫不經心地開口:“被刀紮到了手臂,在醫院養了幾天,已經沒事兒了。”
顧惜朝知道,對於出生死的周懷謹來說這不算什麽,可心裏就是疼,比背上的傷疼上千百倍。
強忍著流淚的衝,悶悶地道:“是啊,不算什麽大傷,畢竟都能吃蘋果了。”
周懷謹從顧惜朝的語氣裏聽出了幾分酸酸的意味,這是吃醋了?
他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麽好:“下午的訓練你別去了,好好休息,我跟徐峰說。”
顧惜朝沒有再和周懷謹爭執,隻是點了點頭說好,可轉念間又起了戲弄他的心思。眨眨眼說:“周教,上次我腳扭了,我說我腳疼,你不相信。這次我背傷了,你怎麽就相信了呢?”
周懷謹不茍言笑地皺了皺眉,顧惜朝繼續道:“你又沒看,你怎麽知道我傷了?”
周懷謹懶洋洋地垂眸看著:“怎麽,需要我掀開看一看?”
周懷謹一邊說著,一邊手將顧惜朝拉到自己的前,作勢要解的外套。
顧惜朝嚇了一跳,天化日,朗朗乾坤,周遭穿著作訓服的士兵和軍走來走去,有好奇的人還時不時地往他們這邊打量。
顧惜朝忙著擺手:“是真的,是真的,都是真的,我背疼你讓我回去休息好不好?”
周懷謹見目的達到了,收回手:“去吧,好好休息,明天好好訓練,以後你們的訓練我都在。”
周懷謹一路將人送到了宿舍樓下,看著顧惜朝上了樓,這才轉離開。
顧惜朝趴在床上,剛過藥的背火辣辣地疼,腦子也迷迷糊糊的,就這樣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蘇眠和賀小玲們回來了。
蘇眠手裏端著東西,看見顧惜朝在看們,興地跑到顧惜朝床前:“學姐,我給你帶了飯。”
蘇眠一邊說著,一邊將飯盒放到顧惜朝床邊的桌子上。
顧惜朝有些疑地從床上爬起來:“什麽時候部隊還可以把飯從食堂帶出來了?”
蘇眠對顧惜朝眉弄眼:“周教跟食堂的人說了,你傷了,不方便到食堂吃飯。我說你這刺頭,周教還關心你的嘛。”
顧惜朝剛要回話呢,門突然“砰”地響了一聲,原來是曾月回來了,聽到們幾個正在說話,有些不悅地皺了皺眉。
顧惜朝一直都知道曾月不喜歡自己,蘇眠和賀小玲也是明白的,原本還有些熱鬧的宿舍突然就變得雀無聲了。
訓練如常地進行著,周懷謹出現的次數雖然比之前多了,但還是不常見到他。
這次外部的軍訓周懷謹是主要負責人,除此之外,他還要盯著特種大隊那邊的訓練。好在特種大隊訓練的地方離軍訓所在的訓練場不遠,他一天要來回好幾趟,有時還要接些別的任務,也是忙得不可開。
徐峰和周元、高有這幾個班長一看周懷謹來得那麽勤,心裏都有些恐懼。
尤其是徐峰這個帶顧惜朝班的,每天都苦著一張臉,覺比他們這些軍訓的學員還苦,擔心顧惜朝這個刺頭還不知道要搞出些什麽事兒來。
可顧惜朝不知道怎的,突然轉了,每天訓練起來都十分刻苦,也不再搞事了,偶爾有一些作做得不好或者是不標準,自己也很快地更改過來,徐峰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顧惜朝這幾日很和周懷謹說話,倒和徐峰時不時搭話,打聽周懷謹之前到底了什麽傷、嚴不嚴重。然而徐峰也說不是什麽大傷,和周懷謹說的如出一轍。
烈日炎炎,訓練場上的人揮灑著汗水,他們漸漸掌握了更快速安全地匍匐前進的技巧,走正步也越來越有氣勢,打靶的水平也提高了很多,也很再有人抱怨。
這一日下午,訓練的是匍匐前進。
經過了幾天的恢複,顧惜朝背上的傷已經好了很多。其實匍匐前進並沒有那麽難,隻是那天訓練的時候,心裏一直想著其他事兒,才把自己紮到。如今做起來已經足夠平穩,並且還穩中有進,速度越發快了起來。
周懷謹今天下午也正好在,他穿著一迷彩服,雙手在兜裏,舌尖頂著上顎,看著不遠的人一個個在地上匍匐前進,其中也包括那個讓人不省心的姑娘。
一道清亮又泛著一些溫的聲音在訓練場上響起來:“周懷謹!”
所有人的目都被吸引了過去,也包括顧惜朝。
這京城郊區大山裏的部隊,除了外部軍訓的學員,沒幾個姑娘。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天顧惜朝在醫院看到的司歌。
司歌穿著一淡藍的蕾連,腳踩著七厘米的小羊皮高跟鞋,正式得像是隨時要上節目一般,在一群穿著迷彩的學員的映襯下,更是風姿綽約。
顧惜朝笑了,沒想到在這裏也能遇到司主播。
周懷謹沒想到司歌會跑到他們部隊裏來,他有些客氣地向司歌點了點頭,客氣中帶著幾分疏離。
司歌不甚在意,對著周懷謹甜甜地笑:“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麽?”
周懷謹還是那般模樣,隻等著司歌把話往下說。
司歌搖了搖手裏的保溫飯盒:“我爺爺說你了傷應該多補點,我今天燉了湯,想著部隊裏夥食不是很好,算是給你加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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