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不是聯姻呢?我娘說寧乾洲很自信,他大男子主義很重。”我小心翼翼,“所以他應該不會利用自己的婚姻。我猜……”
我觀察紀凌修表。
“他可能另有目的,才接沈玥。”我說,“當初,他就是這麼接近我的。利用我,差點抓住我爹爹。這個沈家,是不是牽連到別的事里去了?”
畢竟上輩子,寧乾洲如果真跟沈家聯姻了,財力上就不會被紀凌修牽制……
“除非,他喜歡沈玥。”我說,“他如果喜歡沈玥,很有可能跟沈玥結婚。”
“你說了一圈廢話……”紀凌修淡淡。
我繞來繞去,終于繞到正題上,“我的意思是,不要下藥……這很愚蠢,沒有必要,調查清楚了再做定奪。最好不跟他斗,不去算計他,他想收購你名下的產業,就讓他收購好了,我們拿錢走人,不行嗎?”
紀凌修好半晌沒說話,副駕也沉默了。
我解釋,“斗來斗去,總有一方死……”
“為什麼不是寧乾洲死?”副駕笑著說
到我沉默了,上輩子這場工人運,寧乾洲跟紀凌修最后兩敗俱傷。紀凌修幾乎把平京城的經濟給搞崩了,社會,彥軍趁機聯合靳軍對寧軍發起攻勢。
寧乾洲憂外患,可這一仗仍然打了兩年!死傷慘重,最后,彥軍部爭權奪利嚴重,靳軍那邊好像靳安跟洋人鬧掰了,陷腹背敵的局面。寧乾洲重創靳軍武最良的第九師,并功策反彥軍斗,瓦解主力軍,取得階段勝利。
可世無贏家,多人會在這場硝煙里死去,如果戰無法避免,我只求紀凌修能明哲保。
我手腳冰涼,不知該怎麼解釋,輕輕說,“惡斗就會有傷亡,我們都可能為犧牲品,有可能你們都沒死,是我死……我不怕死。但我怕你們到傷害……”
長久的沉默。
似是看出了我蒼白的恐懼,紀凌修不聲握住我冰涼的手,“聽微微的,告訴二爺,不準下藥,調查清楚再定奪。”
他皺眉咬上一煙,沉思許久,悶聲,“約寧乾洲談判,只要他肯放了我的合伙人,我全面退出,但不付重點產業核心技。剩下的,讓他跟另外幾個大東談。”
副駕沒吭聲,末了,低聲,“布局了那麼久,就這麼算了?二爺能同意嗎?”
紀凌修看著我,“微微說什麼,就是什麼。”
我心微,地著他。
“那彥銘那里……”副駕看了我一眼,
言又止。
“彥銘那邊的事,給二爺。”紀凌修說,“我要退出。你們取寧乾洲命那天,記得給我留一刀。”
我覺得自己上上輩子一定拯救了銀河系,才能兩世遇上這麼好的男人,突然不知道怎麼疼他好……有種心澎湃的悸。
這個男人怎麼這麼好呢……
這一刻,我瘋了他!
我難自抱住他,在他臉上大大親了一口!
他笑說,“真難得。”
“回去收拾東西!”紀凌修了我頭發,“這一單談,我帶你回彥海!再也不來平京了。”
我狂點頭,他為我做到這種地步,我總要做點什麼報答他。
次日晌午,我讓傭放了很久的風箏,伴隨著炮仗沖天的聲音,我拎著籃子去澡堂泡澡,水霧繚繞,人滿為患,掃了一眼人群,來到角落里蹲進水中,旁趴著同樣泡澡的姑娘,那姑娘笑盈盈悄聲,“微姐。”
我低聲,“好久不見。”
“上次我就想去見你的,彭昶那家伙搶著要見你。”姑娘嬉皮笑臉,“又有什麼重要任務呀。”
“第三監獄里我們安的有人吧。”
“花了那麼多錢,肯定培養的有幾個心腹呀。”
“紀凌修有個生意伙伴岳韞,今夜寅時之前務必把他救出來。”我低聲,“趁著換班的時間,低調搞個劫獄吧,讓監獄里的人放放水。注意點,別被寧乾洲查出來了。”
“好嘞!”
“小跟班明晚給我送來,給凌修一個驚喜。”
“ok!”
“你跟彭昶快結婚了吧?”我閑談。
說,“你跟紀凌修復婚那天,就是我跟昶哥結婚那天,哈哈哈!”
我不聲劃水走開,手指勾起的水后仰,不經意間灑一臉水。
往另一個方向蹚水過去,請阿姨幫我澡。
那位姑娘小方,是我閨,家原本也是土財主,家人因戰爭死完了,被鏢局收留。亦是我好兄弟彭昶的人。自一起長大,親如手足。
之所以今夜
寅時之前救出岳韞,是因為上輩子,岳韞活不到明天,這間接加劇了紀凌修和寧乾洲之間的矛盾。
我曾在寧乾洲的平生事跡里看到過,岳韞之死不是寧乾洲下令干的。而是寧軍部有人不想寧乾洲好,所以暗殺岳韞,激化寧乾洲跟當地實業家之間的矛盾,讓寧乾洲不得安生。
泡了一個的澡,順帶去逛了百貨大樓,自從紀凌修說不再跟寧乾洲斗以后,我連呼吸都順暢了,心大好,挑了款他常用的香水當禮,給自己也噴了噴。
回到家,便開始收拾行李。
傭遞給我一封信,我拆開看了眼,娘親給我的回信,說家中的繡球花開得,約我賞花相聚。
我怕紀凌修多心,等他中午回來,我問他,“娘親回信約我下午去山水廊花園賞花,我可以回去看看我娘親嗎?”
紀凌修看了眼手表,似是在估算時間,“要我陪你嗎?”
“你有約嗎?”
“下午有牌場。”
“跟誰啊?”我酸溜溜打趣,“有時間打牌,沒時間見見丈母娘啊。”
“寧乾洲。”紀凌修補了句,“二爺要親自跟寧乾洲談,約的牌局,我需要過去一趟。”
我凝神,“那你去,不能耽誤你正事,我下午陪娘親賞花,我早去早回。”
他沒言語。
我小心翼翼,“你如果介意,我不去了。”
“去吧,這一別,不知你什麼時候還能再見一面。”紀凌修說,“畢竟是親媽,見見應該的,見面禮買了嗎?替我備一份,問個好兒。”
他親自送我回寧府。
由于寧府門口有警衛,沒有備案的人員不能隨意進出,他安排人在門口等我。
我拎著見面禮來到娘親別院,卻聽說去陳太太家打牌去了,讓我在山水花園里等,一會兒就回來了。
總是這麼不靠譜,我意興闌珊來到寧家后庭的山水天畫廊,這里又偏僻又遠,無邊際的花海搖曳漫漫,我把花兒都快薅禿了,都沒能等到娘親來。
實在等不及了,想要離開。
但是一想這是最后一面,便又忍住了離開的沖,想著給娘親打個電話就走。距離這里最近的座機電話樓棟起碼要走三十分鐘。
我盯著不遠的藏書閣看了許久,要不去那里打
個電話吧?藏書閣是寧乾洲父親的書房,也是寧府地。自從寧父死后,這間藏書閣就空置了,但里面裝有電話,定期有人維護。
寧乾洲下午跟紀凌修打牌,不在家,借用一下他父親的電話沒關系吧……
完事兒,我就近走后門離開也方便。
我躡手躡腳推開藏書閣的門,里面干凈如新,飛快拿起墻壁上的掛機,撥通陳太太家電話,娘親玩得正開心。
傭把電話遞給,便聽娘親笑聲婉轉如鶯,“好了好了,寶貝兒,我一會兒就回去了,給錢給錢,今兒個就到這兒吧……”
不等我說句話,就把電話給掛了。
我悶聲悶氣放下電話,這花怕是賞不了了,見一面,就走算了。
我規規矩矩關上藏書閣門,坐在花園的秋千上耐著子等,半山花海隨風搖擺,這景要是跟紀凌修一起看,該多好啊。
黃昏的晚曬得我昏昏睡,傭給我拿來一條薄毯子,我順勢倚在秋千上犯懶,昏昏沉沉打著瞌睡,不知過了多久,被一個驚雷嚇醒。
我一個激靈睜開眼睛,四周暮沉沉,天空烏云布,悶雷滾滾,馬上就要下暴雨了,天都快黑了!娘親還沒回來!
看了眼懷表,都六點多了!
我氣鼓鼓往藏書閣走去!打個電話告別!我一刻都不等了!風雨來的天氣,書房顯得昏暗無比,我拿著墻壁上的掛式電話撥過去,讓傭傳話,說我回家了。
從沒見過這麼不靠譜的娘親!本沒把約定放在心上!
重重掛斷電話,轉離開時,驟然看見書桌后的高大影,嚇得我低呼一聲。我進來的時候沒注意,屋線太暗了……
是見鬼了?還是遇見歹人了?我屏住呼吸,緩步后退,閃電劃過天空,照亮屋的一切。
定睛辨別,只見那人雙臂按在桌子上,吃力撐住子,仿佛極力克制著猛,全止不住抖……
約看見他鬢邊發梢尖尖那抹白,寧乾洲……
“哥?”我下意識喚了聲。
暮沉沉里,寧乾洲緩緩抬頭,沉怒的臉忍克制,“滾。”
那麼明亮駭人的眼神將我退三尺,空氣中彌漫著濃郁腥味兒,他似乎傷了,閃電照亮了他臂膀,臂膀上好像著一把刀,鮮紅的順著桌子滴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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