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字出現的那一刻，一道無形的波紋以為中心，向這個世界的萬山萬水輻散而去。

周喬忠國、喬天經還有沈元凌心有所，皆扭頭看向。

同一時間，這個世界無數人都不約而同抬頭天。

椅上還在落淚的車太師，武定大軍與諸百姓、雍朝京城中，因憂心戰局而夜不能寐的沈元湛、蕭千蘭，因牽掛家人而輾轉反側的左和靜、韓雅弦......

這一刻，世間諸人心中似乎都有明悟，卻又無法言說。

此時，遙遠的南離國。

本來已經睡的孟谷雪被驚醒了，陡然睜開眼睛，甚至都來不及穿上鞋子，便赤著腳跑出了殿外。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圓，孟谷雪怔怔然著天，看得出了神。

直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百里承佑匆匆趕到，瞧見孟谷雪赤腳站在石磚上，立刻打橫將抱了 起來。

孟谷雪抬手環住了百里承佑的肩膀，里卻喃喃道：

“百里，你覺到了嗎？”

百里承佑眉頭蹙，也隨著孟谷雪的目向了天上的圓月。

他輕輕點了點頭，“嗯。”

“百里，這是何等如釋重負的覺啊——”

所有人都難以言說此刻的心，唯有孟谷雪一語道破。

突如其來的，就仿佛卸掉了上無形的枷鎖般，整個人都輕盈暢快了起來。

“是吧？一定是......”

提起，孟谷雪就忍不住鼻子一酸。

忽然往百里承佑的頸窩里鉆了鉆，甕聲甕氣說道：“百里，我真的好想啊。”

孟谷雪難得這般乖巧，百里承佑見狀心頭驟，將懷中人攏了些，這才溫聲說道：

“再等等，等雍朝北伐落定，我親自帶你去雍朝送上恭賀，如何？”

孟谷雪聞言猛地支起上半，一雙眼睛瞪得渾圓，“當真！？”

百里承佑不由莞爾，“我何時騙過你不？”

孟谷雪偏頭想了想，嘟囔一句，“這倒確實沒有。”

百里承佑一邊抱著孟谷雪往殿走，一邊說道：“此次北伐，可見雍朝國力兵力果然強盛。雖有百年盟約在，但咱們南離該低的頭，還是要低啊......”

“你為何不先穿上鞋子，著涼了如何是好？”

話題忽然轉換。

“啊啊啊，百里，你不能再上來了！我......我們說好的，我還沒及笄呢！”

“你瞧，你又想歪了。”

“那你靠過來干嘛？”

“怕你冷著了，給你暖暖。”

“這大熱天的，我冷什麼呀！熱死了！”

殿外。

小桃：“......”

阿惹：“......”

好好好，這倆祖宗大半夜不睡覺，又鬧起來了！

......

所有人都不明白，他們此刻為何要天，只是冥冥中似乎到了什麼。

卻知道，那是自由之風正拂過每個獨立而耀眼的靈魂，終于盈滿天下，澤被眾生。

這是的愿景，這一刻真真切切實現了！

————

第二日午后。

經過一夜加半日的善后，各況陸陸續續傳到了喬忠國面前。

在一旁聽著，終于等到喬伯親自來報玉朝宮的消息。

“將軍，大火已經撲滅，殿僅發現兩面目全非的焦尸。”

聽到“兩”的那一刻，心中的猜測終于落定了。

毫無疑問，死的是金裕王和烏耿，至于沈元白......

這時，喬伯的聲音已經繼續響起：“遵照將軍的吩咐，屬下特意探查了一番，果然在拔步床下發現了暗道口。”

“凌親王攜屬下一同探了一遭，暗道通往兩，一是養心殿，一是東宮。”

聞言面了然 。

麗姬是個重義的，雖然制于他們，但面對爹爹的詢問，直到確認爹爹無意傷害沈元白后，才含糊提了句暗道的存在。

爹爹也并未為難麗姬，不曾加以追問。

如今真相大白，一切倒是串起來了。

那日，沈元白應該就是以暗道和“雍軍中的人”許了麗姬自由，讓麗姬幫他藥倒金裕王。

而養心殿的宮人說金裕王、車昭華、麗姬不翼而飛，想來就是沈元白通過暗道，將他們都帶到了玉朝宮。

因為要焚殿，沈元白自然不可能留著麗姬們，于是便讓麗姬六人經由暗道去往東宮，想讓們從那邊離開王庭。

沒想到因為隊伍中多了個車昭華，又被將士們攔下，報到了爹爹面前。

至于暗道為何通往養心殿和東宮.......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暗道很有些年頭了，應該是金永王還在世的時候就建的。

他當時貴為王上，就住在養心殿，而金裕王當時還是太子，就住在東宮。

這兩個畜牲為了掩人耳目，方便他們凌辱玉琉，竟然還挖了兩條暗道，直通玉琉寢宮.......

記得，玉琉留下的書中并未提及暗道，想來這件事還是銀珠告訴沈元白的。

至此，已經能將沈元白的心思猜個八九不離十了。

以火焚殿、倒天道的時候，沈元白該是真的抱了必死的決心的。

因為他無法確定反彈符在最后時刻能否生效，他只是倔強而決絕地去爭那一個自由，哪怕是以命為代價。

在峽谷叢相見時，其實已經從沈元白上看到了死志。

但此次再重逢，沈元白似乎又變了。

不知是什麼影響了他，或許是銀珠毫無保留的忠誠，或許是麗姬對自由的，或許是其他什麼，對沈元白而言尚算好的東西。

又或許，是玉琉的那句祝福——

“或許母妃愿得償后，吾兒終得解，從此長歌有和，獨行有燈，縱馬踏花向自由。”

所以在反彈符起作用、在老閻王出手后，死里逃生的沈元白選擇了踏進暗道。

那條兩個畜牲往返過無數次的暗道，盈滿罪惡與齷蹉，曾是玉琉揮之不去的噩夢與枷鎖。

不知道沈元白獨行其中時，心里在想些什麼。

但是，想必當他走出暗道、邁出黑暗，重新站在月下的那一刻，他是如釋重負的吧......

是非善惡，自有因果。

當年犯下的孽，走過的岔路，造就的悲劇都不會消失，至于業果落在何，也只有沈元白自己知曉了。

畢竟接下來，那是完完全全屬于他的——未知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