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言早早的睡了,周南川起床去院子里點了一煙。
男人上穿著洗得褪的黑短袖,下一條運,站在院子里,看著外面空無一人的泥小路。
遠傳來幾聲犬吠,順手將煙頭扔在腳下,踩滅了。
和佟言在一起的時間越長,他便越覺得自己卑鄙無恥。
說了一個天大的謊,時時刻刻膽戰心驚,單純,他便利用這一點騙,騙得他自己都以為自己是個正人君子。
若是沒有他鬧得這一出,現在依舊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走自己的路,完自己的理想。
而不是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陪他一起苦,給他生孩子。
開弓沒有回頭箭,若是重新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他可能也會這麼做。
唯一能將留在邊的,只有這個法子。
院門口一縷燈閃過,周南川打開院門,見周大明站在門口。
年后周大明便去了縣里的工地上班,沒日沒夜的干活,和他見面的時候之又,逢年過節也在加班。
周大明騎著電車回去,看到他推開門出來了,停了車。
“怎麼還不睡,當夜貓子啊?”
“你剛下班?”
“是啊,剛下班。”
周南川扔給他一煙,周大明接過來點上,“海城來的那個,你們合伙怎麼樣?”
“還可以,你工地那邊呢?”
“還可以。”
周大明累了一天,沒什麼話,煙一煙便搖了搖手離開了。
周南川心里憋著一堆話,喊住他,“陪我說會兒話。”
“啊?”
男人之間將這些有點矯,尤其是周南川,他向來什麼都憋在心里,不跟人說。
周大明要笑不笑的看了他一眼,“什麼刺激了?”
周南川言簡意賅,將自己仗著認識潘年單槍匹馬跑去佟家威脅佟經國的事,里里外外跟周大明說了一遭。
周大明只知道他娶了佟言,完全不知道這當中的,聽完了忍不住對他豎起大拇指,“你有膽兒。”
佟經國好面子,佟家全家也好面子,對外當然不會說是因為了周南川的脅迫才不得已將孫嫁給他,而是換了種說法,是他佟經國發達了不忘昔日好友,這才將孫下嫁給好友的孫子周南川。
聽上去既不丟面子,也圓了周南川的要求。
周大明打心里確實覺得他很厲害,夸了他后沉默了片刻,“你老婆不知道?”
他搖頭,“不知道。”
佟言懷孕后反抗得很厲害,幾乎不顧佟家一心只想回去了,夠了,他如果當時不編造出那樣的一個謊言留住,恐怕孩子就沒了。
“保協議是我自愿簽的,我跟說佟經國我簽的,我也給講了這件事對佟家的影響……”
得不得不留在這給生孩子,每天以淚洗面。
周大明可算明白了他這麼大半夜不睡覺的原因,“結婚了,孩子也有了,計較這些沒用。”
“你不了解。”
周大明確實是不了解,他現在討生活還來不及,帶著個兒子,上有老下有小。
“就算知道了也不一定會怪你,想開點,別這麼悲觀。”
周大明拍了拍他的肩膀,“早點回去睡,你這些年不容易,惦記那麼多年了,人嘛,說不定還會。”
回到了樓上,周南川在黑暗中坐了一會兒。
城市里可以看到外面的,但農村看不到,每當到了晚上,整個世界就像是徹底暗了下來,村民們熄了燈,四下靜得出奇。
月從窗戶外了一點進來,他在黑暗中適應了一會兒,這才能勉強看到床上人的臉。
佟言兩只胳膊出來了,又長又細,一只手背挨在臉上,得半張臉有點變了形。
周南川替將胳膊放在薄被里,低頭親了親的臉。
對他改變了看法,不再有之前的懷疑和揣測,以往他撕碎一張畫,都能對他發脾氣,說出狠話,現在他做出這麼過分的事,稍稍圓一下,就慚愧的過來跟他道歉。
其實錯的人一直不是,什麼也沒做錯。
周南川躺在床上,著的兩只胳膊,他依稀記得那晚與斗狠,他上了腦,幾乎快給把手腕斷了。
下不了手,還是下了狠手。
次日將近中午,佟言接到了肖紅的電話,沒有接,直接關了機。
過了一會兒,周南川拿了手機過來讓接,門一開,看到他嚴肅的模樣,就知道是誰打來的。
坐在鐵皮屋,手里持著畫筆,在畫板上勾勒出玫瑰花的圖案,一筆又一筆。
手指蔥白,著畫筆不算有力,的,下筆時極有力度,帶著幾分剛并和。
“言言,接個電話。”
佟言將畫筆放下,作過快,一抹料濺在寬松的子上。
還沒等周南川反應,低頭掐斷了電話。
“我不接。”
語氣倔強而決絕。
“之前去海城不是好好的,怎麼又跟家里人鬧矛盾了?嗯?”
佟言此刻心還算不錯,看他一臉寵溺的模樣,卻有點替他覺得委屈。
他不知道娘家在盤算什麼,如果知道了,肯定也不會讓接電話的。
“這麼大了耍小孩子脾氣,父母打的電話都不接了。”
語氣有點像大人在訓斥小孩子似的,佟言繼續畫畫,手指剛到畫筆,周南川將畫筆放在了原地,“回過去,不能和娘家鬧得太僵,給我個面子。”
“你傻不傻?”佟言憋著氣。
周南川笑著看,“馬上要當媽媽的人了,你不想你家里人來陪你。”
“不想。”
“懷孕很辛苦,當媽媽也很辛苦。”
佟言垂著眸子,眼淚奪眶而出,連忙抬手干凈,“不想就是不想。”
不愿意讓他知道肖紅沒想過讓生下孩子,也沒想過祝福他們,而是讓在他背后捅他一刀。
生活對這個男人已經很殘忍了,不想再讓他看到淋淋的東西,這是的丈夫,勞苦了這麼多年,想給他留點好的,盡量把好的一面帶給他。
周南川手了的眼淚,“你媽很擔心你,電話里說想過來陪產。”
“言言,你再有什麼不高興的也得回個電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