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那從今天開始，放任了

“現在？”

檀硯絕看向他，把人看得發，“不然呢？”

“啊，是，是。”

高層張到手地掏出手機，照著文件上的號碼撥打過去，按下免提。

檀硯絕坐在那裏，一雙眼幽冷地盯著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機，薄抿。

鈴聲響起，遲遲沒有人接，偌大的辦公室陡然變得仄起來，令人呼吸不暢，高層不幹咽了下，有點想逃。

終於，電話被接通，卻是個小孩子接的。

“喂？以期姐姐在喜字，你可以等一會嗎？”

小孩子的聲音甜甜，十分有禮貌。

喜字。

檀硯絕的瞳眸，麵愈發鷙，骨節分明的手握上領口，較勁一般狠狠鬆了鬆。

高層判斷不好檀硯絕的意思，也不好人別結婚回來簽字，隻能打哈哈道，“啊，今天結婚啊。”

“對啊，今天我哥哥結婚，你是以期姐姐的朋友嗎？你要來玩嗎？晚上放很漂亮的煙花哦。”小孩子熱地邀請他。

“……”

這人怎麽接話？

高層忍不住再去觀察檀硯絕的臉。

檀硯絕也抬眼看他，眼神涼得跟要宰人似的，“出去。”

高層哪裏敢多呆，對著他一頓點頭哈腰往外走，一邊回複電話，“那沒事了，幫我祝新婚快樂、早生貴子。”

新婚快樂，早生貴子。

檀硯絕低頭盯著文件上第一行的“裴以期”三個字，一雙桃花眼逐漸染紅獰狠。

剛開始談的時候，他被二伯搶走一塊河岸邊的地，心煩極了，卻還不得不去陪裴以期約會。

那時，他總以為自己是為了應付，連講話都不怎麽聽，隨口敷衍。

現在想起來，他才發覺自己清楚地記得當天的很烈，那條河岸線很長，草地上陪小朋友放風箏的是一對穿裝的夫妻。

而他坐的長椅有些生鏽褪。

裴以期拿著兩杯茶從後他的臉。

茶很冰，帶著的水汽，令人更加煩躁。

當時的裴以期遠沒有現在這麽會看人臉，沒發現他按下的不悅，還以為他在看那個小朋友。

“我們以後應該也會是很棒的爸爸媽媽吧？”

微笑著，單純清澈的眼中滿是神往，“我可以教寶寶彈琴，檀硯絕你更厲害，你將來能給寶寶花不完的錢。”

真有意思。

的話他還一字不地記著，卻要給別人生孩子了。

嗬。

檀硯絕諷刺地勾了勾。

生去吧，有本事就給那什麽都不是，還要靠養的男人生一窩去，自尋死路。

檀硯絕猛地合上麵前的文件，從屜裏取出止痛藥吃了兩顆，站起來往外走去。

會議按時進行，管理層全部到齊。

檀硯絕坐在主位，麵冷峻地聽著各方陸續發言，正對著他的遠高牆上掛著時鍾，秒針沒有任何停頓地一圈又一圈轉著，轉得他心，戾氣滋生。

“把鍾取下來。”

檀硯絕忽然開口，聲音寒冽。

裴以期在的時候聽到這話第一時間就上去了，現在不在，會議室裏的氣氛凝結了半晌，才有人反應過來去取。

鍾取下來後，檀硯絕的臉也沒變好，“繼續。”

“……”

管理層們彼此換著眼神，紛紛覺到今天的氛圍不太對勁，一個個講完就趕收聲，不敢詢問。

檀硯絕聽著，手轉了轉腕上的表。

他低眸，看到那天裴以期蹲在他邊為他取手表的畫麵，指尖的溫度、呼吸掠過的仿佛還停留在上麵。

沒有以後了。

以後，的溫隻會完完全全屬於另一個男人。

的呼吸也會被另一個男人的舌占有。

日日夜夜，都是和別人糾纏在一張床上。

臆想，是能瘋人的。

檀硯絕盯著自己腕上的表，薄抿得沒有，眼底獰出，目淩厲如殺，半晌，他從位置上站起來大步往外走去。

一會議室的人震驚地坐在原位。

檀硯絕走出會議室便徑自往電梯的方向走去，邊走邊拿起手機撥打電話，聲線冷冽到極點，“給我查去西洲秦荷鎮的航線。”

他已經試過七年，念頭還是斷不掉。

那從今天開始，放任了。

……

夜籠罩下來，謝家的婚禮儀式熱熱鬧鬧地開啟。

新婚夫妻站在臺上熱淚盈眶地說著共度一生的誓言，在擁吻時漫天的煙花炸開，從村口一直燃燒到謝家，璀璨照亮夜空，轟轟烈烈，浪漫到極致。

喜棚裏正在吃席的賓客們都走出來看煙花，正慨間就聽在煙花的喧鬧聲中還夾雜著直升機螺旋的轟鳴聲。

眾人錯愕轉頭，就見夜空中，幾架直升機亮著燈浩浩地飛向這邊，繞著明明滅滅的煙花盤旋，越飛越低，像是要試圖降落。

“哪裏來的直升機？”

“哎喲，今晚不知道怎麽回事，我從家裏過來的時候就看到直升機在天上晃了，也不知道晃些什麽？”

討論間，直升機似乎發覺停不下來，於是飛往村口的方向。

不多時，一群西裝革履的人從村口快步走來，直直走進謝家，所有人都愣在那裏。

一雙看起來就價值不菲的男式皮鞋踩在滿地鞭炮紅屑的水泥路上，煙花在空中炸開，映亮男人棱角如琢、深邃的麵容，隨後又暗了，他上的墨襯衫與濃鬱的夜近乎融為一，高大頎長的形著與秦荷鎮格格不的氣場。

檀硯絕站在那裏，抬眼看向前麵紅得刺目的喜棚，踩上紅毯就往前走去。

“誰啊？”

“什麽人啊？”

眾人小聲議論著，卻沒人上前質詢，甚至在檀硯絕經過時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退，給他讓路。

檀硯絕繼續往前走去，走過席間，幽暗的目掠過喜棚中央的喜字燈籠，最後投向遠的臨時婚禮舞臺。

在背景一對陌生的新人名字前，一對陌生的新人相擁在一起，有些張地向他。

檀硯絕收斂視線，回頭掃向人群。

他掃過一張張臉。

夜空逐漸寧靜，空氣中飄著煙花燃盡後的硫璜味。

驀地，小孩子的歡笑聲遠遠傳來——

“以期姐姐，煙花沒啦，再放一個，再放一個！”

檀硯絕聞聲去，遠遠的，見一個模糊的纖細影。

他一步步走過去，沿著不怎麽平的鄉間水泥路，離得近了，那個影才漸漸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