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燈籠的照,漪如定睛看去,果然,對面來的人是幾名侍,簇擁在中間的,正是長沙王世子。
正當漪如心中吃驚,只聽一名侍語氣驚喜地說:“這不是嚴君?世子,今日當真是巧,嚴君也在寺中。”
漪如看去,那侍二十多歲年紀,生了一張討喜的圓臉,有幾分面。想了想,記起來,這應該是世子的近侍。那日在獵場,世子將救下來之后,頭一個趕來的就是他。
此時,世子也顯然看到了漪如,目瞥來。
兩兩照面,漪如便是想避開也沒辦法了。
只得著頭皮走上前去,向世子一禮:“義兄。”
世子看著,頃,也還禮,道:“義妹。”
聽到這兩個字,漪如莫名起了一皮疙瘩。料想世子也一樣,因為那語氣清冷得不帶一點起伏,仿佛著滿滿的不愿。
不過漪如覺得,這樣也好。既然互相不稀罕這什麼義妹義兄,就可以省去許多的繁文縟節。恰好長沙王世子還是個惜字如金的人,大約連寒暄也不會有。
于是,抿抿,站到一旁,讓開道。
世子走過去,這場遭遇也就結束了。
可不料,世子沒有。他看了看漪如,道:“義妹何往?”
漪如一怔,隨即答道:“我剛抄了經,回院子歇息去。”
世子道:“我要到佛前替母親進香,義妹若不棄,可同往。”
漪如愣了愣,有些不可置信:“我?”
世子移開目,看向別,補充道:“我以為,義妹既以冠送到我母親陵前代孝,為進香還愿,亦是合適。”
漪如狐疑地看著他。雖不知他這個跟自己說話從沒超過五句的義兄,究竟哪里來的心突然要邀一道去為他母親還愿,但這話倒是振振有辭。漪如知道,嚴祺早幾日已經收拾了的一套舊裳送到了長沙王府上去,那麼世子這話,也算是合合理。
去便去。拜個佛罷了,他命都是自己給的,還怕他吃了自己麼?
漪如轉頭吩咐一名和尚,讓他到醍醐院里去跟陳氏打個招呼,而后,向世子微笑:“義兄請。”
*
供奉了先王妃牌位的佛堂,在弘福寺正殿后的一殿閣里。
這里面點著長明燈,香火日也不斷,供奉的全是王侯家去世的眷。興許是因為這兩日世子親臨,先王妃的牌位被擺到了佛前的香案上。
世子洗凈了手,取香來,親自點了,跪在團上拜了三拜,而后,將香在了香爐里。
漪如也照著他的模樣,焚香跪拜。
禮畢之后,起來,瞥了瞥世子。只見他立在一旁,只將眼睛著先王妃的牌位,似乎全然沒有離開的意思。
“汪全,”頃,他對那個圓臉侍道,“你們且退下。”
漪如看著汪全等人應下,乖乖依言退了出去,正是不解,忽見世子已經將頭轉過來,看著。
“這佛堂之上,只有你我二人。”世子開口道,“你我也不必拘著那義兄義妹的虛禮,有什麼話我想問你,你可直言不諱。”
漪如眉頭了。
雖然從一開始就覺到這世子反常,但如今聽到他說出這話來,仍很是意外。
也不客氣,說:“世子想問什麼話?”
“那日在獵會之上,究竟出了何事?”他說,“你為何會跑到那瘋豹出沒之?”
這個問題,每個人都問過。
漪如以為此事早已經過去,不會再有人追究,沒想到居然又在這長沙王世子的里聽到了。
“我不是在我父親、大王、圣上面前都解釋過了?”漪如道,“我想去找太子,迷路了。”
“你并非去找太子。”他卻道,“我讓人拿著你的畫像,問過當時在獵場中的各家侍從,不人見過你。你曾幾乎到了太子的近前,卻不曾去找太子,而是轉頭便離開了。而后,你到了我的小憩之,又往山野里跑,最終,在那瘋豹出沒之遇到了我。”
漪如聽了,大驚詫。
此事,長沙王和皇帝都派人調查過,廷尉署也曾到嚴府登門問過話,每每都一口咬定自己是找太子去的,每個人也聽過就罷了,并沒有誰質疑。
如今,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說撒謊,還把當時的確切路線擺了出來。
并且這個人,就是當時真正的目的。
竟被他看出端倪。漪如看著世子,心中疑,他真的只有十歲麼?
“世子是說我騙人?”漪如無辜地眨眨眼,“我當時穿著僮仆的裳,那獵會上的僮仆可有不,世子怎知那些人見了畫像沒有認錯人?”
“你的模樣,許多人都見過。”世子卻道,“當時雖不曾被認出來,但事后想起是你的人不。就算那畫像并不十分準確,他們也不會認錯。”
這倒是確實。作為宮中默認多年的太子妃,漪如的名字,在京中無人不知。從小就跟隨嚴祺出各等場合,那些跟隨主人赴宴的隨從,見過的也自然不。
當然,就算是這樣,漪如也沒什麼好怕的。
“我當時確實只是看了看太子便離開了。”說,“我一向不喜歡看狩獵,腥又無趣。”
“那麼你尾隨我做甚。”
“誰說我尾隨你了,我不過是看著哪里人多,就去看看他們在做什麼。”漪如說著,眨了眨眼,“世子莫非是想說,我對世子有了非分之想,故而追著世子去了?”
世子看著,眉頭仍微微皺著,俊的臉上,對的譏誚沒有一容。
“而后呢?你為何又走那荒山之中?”他繼續問道。
“我迷路了。”漪如道,“我一個九歲孩,邊又無人跟隨,哪里知道什麼方向。若世子還不信,何不去廷尉署問問。他們奉圣上之命清查,連幕后主使都揪出來了,我這區區行蹤更是不在話下。”
說罷,停了停,著他,有些不懷好意:“莫不是說,世子覺得圣上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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