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李霽和嚴祺并沒有談多久。
漪如看著李霽離開,往席上而去,一顆心才稍稍放下來。
他又不是蠢貨。心里道,就算真要提親,哪里會在這般場合說出來。
“你怎麼了?”耳邊傳來容氏的聲音,“怎魂不守舍的?”
漪如轉頭,發現容氏盯著自己。
“無事。”訕訕,繼續低頭喝茶。
沒多久,帝后和太子、太子妃都來了。大殿上,鐘磬之聲伴著竹吹打,堂皇悅耳。
一眾臣子跪拜在地,山呼萬歲。
皇帝教眾人平,在上首落座。
他的面容清減了些。
大軍凱旋而歸,天下振。可跟朝野之中的一片歡騰相比,這些日子,皇帝平靜得出奇。
他得了頭疾,抱恙一場,除了那日大軍凱旋,幾乎不曾上殿。據說直到前兩日,龍才大安了些。
今日,皇帝似乎神很好,面帶笑意。
咸長公主也到了,皇帝親自問候,讓坐在了自己的下首。
中山王的次子、韋襄的侄子也在行伍之中,此番一樣得了封賞。殿上坐得滿滿當當,眾人一邊宴飲,一邊欣賞梨園舞樂,歡聲笑語,觥籌錯。
漪如這邊,同樣熱鬧。婦人們湊在一塊,最喜歡說的就是家長里短。尤其是兒的婚事。家中但凡有未出閣的兒的,都想著在這宴上好好相看相看,眼睛都盯著殿上的年輕子弟們。
大約也是因此,容氏格外歡迎。
嚴楷出侯門,剛剛立下大功,外貌人品俱佳,無人不喜歡。許多婦人過來跟容氏敘話,周圍嘰嘰喳喳的,那眾星捧月之狀,讓漪如幾乎以為自己又回到了從前。
當然,被人議論得最多的,還是李霽和崔珩。
尤其是李霽。
漪如發現,無論是喜歡長沙王的還是不喜歡長沙王的,無人會說李霽的壞話。每當那禍水的臉朝這邊轉過來,漪如便幾乎能聽到周遭閨秀們屏住呼吸的聲音,而后,便是一陣竊笑。
“我聽說長沙王世子今年十八了,是麼?”漪如聽到一個個婦人問道。
“正是。我記得他比太子只小一歲,太子今年十九,他可不就是十八?”
“這般年紀便有這般出息,當真是世間難得。”
“也不知長沙王世子在廣州娶親不曾,娶的是哪一家?”
“哪里娶親了。長沙王世子到現在還是家宅空空,聽說邊連侍妾也沒有。”
“這可是咄咄怪事。莫說太子,便是中山王世子等那些王侯之家的子弟,到了這等年紀,誰人不是妻妾俱全?長沙王竟是不曾為王世子持麼?”
“這便不知了……”
“我看,這也難怪。廣州那等地界,能有什麼上得了臺面的門第?長沙王許是想在京中為世子擇選呢?”
這話,正合眾人心意,于是愈加熱鬧地議論起來。
“你們怎只說長沙王世子?”有人道,“北寧侯是頭功,還是朝廷主帥,他也不曾婚娶。”
“北寧侯的主意你也敢打?”旁人笑道,“中山王家的臨淮郡主,為何這麼遲也不曾定親,你以為是為了什麼?你打他主意,還不如打王世子的。”
婦人們又是一片吃吃的笑。
殿上,樂舞正是熱鬧,行宴正酣。
皇帝親自將立下大功之人召到跟前,一一賜下金帛。
先上去的是崔珩。
皇帝含笑看著他,噓寒問暖一番,除了賜下金帛,還有酒。
跟著上去的,卻是嚴楷。
“高陵侯家俊才輩出,文德皇后在天有靈,必是欣。”他說。
王皇后在一旁微笑,道:“年有為,將來必大。”
嚴楷利落地一拜:“謝主隆恩!”
他正要離開,卻忽而聽太子開口道:“我聽聞,高陵侯將二公子送行伍之時,為了讓其多加效力,將其送了后軍。后軍辛勞,乃眾所周知。高陵侯這番苦心,實屬難得。”
這話出來,眾人皆出訝。
溫妘看向太子,只見他面帶笑意,對皇帝道:“父皇常說,貴胄子弟,凡事當以天下為先,不可沉溺樂與功名。要此品,家風尤重。如今高陵侯以作則,兒臣以為,亦當獎賞。”
眾人的目一下匯聚到了嚴祺上。
皇帝微笑,頷首:“此言甚是。”說罷,即令賞賜。
嚴祺忙上前叩謝。
王皇后將眼角的目睨了睨太子,笑意仍和善,目卻是清冷。
父子二人一道得了賞,殿上一片嘩然。各種目,或贊許,或羨慕,或嫉妒,不一而足。
這邊,婦人們也紛紛道賀,容氏一一謝了,臉上止不住欣的笑。
而當侍喚“長沙王世子”的時候,漪如覺得自己耳了一下。
連玉如也覺得怪異,問漪如:“姊姊,阿霽不是參軍麼?怎麼反倒排在在二兄這軍司馬的后面?”
漪如心中明白,這自然是故意的。這場征伐,皇帝讓李霽當一個手無兵權的參軍,本就是想讓他去了也無所建樹,白白做個朝廷的陪襯。可李霽不走尋常路,竟然還是掙了個大功回來。皇帝心不甘不愿,也不能將這功績否了,便將與李霽一道立功的嚴楷抬起來,以顯得李霽不那麼重要。皇帝重賞嚴楷,并非是真的重,而是別有目的罷了。
“卿跋涉千里赴京為朕賀壽,已是有心。”皇帝道,“遇得戰事,卻又慷慨從戎,先士卒,可謂世人表率。”
李霽向皇帝一禮:“臣為宗室,亦為臣子,為國效力,自義不容辭。”
皇帝微笑,卻沒有讓侍頒下賞賜。
他略略須,對周圍眾人道:“金銀玉帛,于長沙王世子而言,皆不過尋常之。朕思忖良久,覺得這賞賜既是一番恤之心,倒可不拘凡。不如為長沙王解一解心事實在。”
聽得這話,連長公主也出訝。
“不知陛下要解長沙王何等憂困?”問。
“皇姊怎麼忘了?”皇帝微笑,“前番,皇姊還與朕說,長沙王曾寫信來,請皇姊在京中為世子覓一門良配。這不是心事,又是什麼?”
鵝今天有事,下一章會遲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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