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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玉翻香》 第三百一十一章 南陽(上)

漪如看著那畫,不由訕訕。

雖然從小住在京城,可有時也會因為探親、祭掃之類的事,跟隨父母到南來。李霽看的這些話,就是漪如小時候留下的。

確切地說,那是上輩子的事,但漪如仍然記得清楚。

當時,對畫畫的興趣比寫字濃厚多了,嚴祺讓練字,偏偏不務正業,拿著筆畫七畫八。嚴祺發覺之后,又好氣又好笑,將責備了一頓。可他卻沒有把這些畫紙扔掉,而是收起來放好,說這是漪如的罪證,將來長大了,要拿出來給看看自己干過什麼好事。

一語讖。

看到李霽瞥來的目,漪如隨即眨眨眼,出訝:“這是什麼時候有的?我都不記得了。”

李霽不置可否,饒有興味地將那些涂翻了翻。只見上面除了畫著各種小人,還有花花草草。翻了兩張之后,他看到一張上面,畫著的是一個子。那子一看就是個新婦的打扮,圓圓的腦袋,穿著長長的子,頭上梳著高髻戴著釵,臉上還用墨水涂著兩坨胭脂,也黑乎乎的,想來是要畫個濃妝。

旁邊的落款上,歪歪扭扭寫著“漪如大婚像”。

漪如臉上一窘,連忙就要將那畫拿走。

李霽卻不讓,一手擋著,一手把畫舉高,繼續端詳。

“你從前不是說不想婚麼?”他說,“原來小時候并非這麼想。”

漪如跳起來,將把他的手拉下來奪畫,但他的個子著實比高出許多,那手臂又有力得很,漪如無論如何也夠不到。

“那是小時候不懂事畫的。”瞪著眼睛,臉上竟是泛起了紅暈。

李霽眉梢微揚,卻繼續看下一張:“這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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漪如愣了愣。

那下一張,是個男子。模樣比前面的子敷衍多了,兩個圈是眼睛,是一個短橫。形和裳也潦潦草草,只能大約看清他穿著常見的新郎裳。

李霽的目落在落款上面幾個字,“漪如夫婿”。

漪如只覺臉上燒得更燙,趁他不備,一下把那只手拉下來,搶了畫。

“你這夫婿為何沒有姓名?”李霽問,“你那時不是跟太子定了親麼?”

“誰跟他定了親?”漪如拉下臉,“那不過是先帝和文德皇后的意思,又不曾白紙黑字寫下來,算什麼夫婿。”

李霽還想再說話,漪如將那些畫全都收起來,塞回下層的架子:“你好不容易來一趟,看這些做甚。”

“那麼我該做什麼?”李霽道。

漪如道:“自是跟我說話。你為何來了此,那京兆尹和南太守是怎麼回事,你還不曾代。”

“我方才與你父親說了。”

“他是他我是我。”漪如拉著他,讓他在榻上坐下,道,“來龍去脈,你全都要告訴我。”

李霽見認真,也不遮掩,便將自己如何得知此事,又怎麼來了這里,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漪如聽著,皺起眉頭。

“我說那京兆尹氣勢洶洶的,一看就知道來者不善。”說,“若真是到南來辦事,帶那麼多的兵做什麼?說不定他還盼著你在與什麼人合謀,他來拿個現行,好回去邀功。”

李霽喝一口茶,淡笑:“那是他的打算,與我無干。來都來了,做做事也是應該的。”

漪如又問:“你告訴我父親之后,他怎麼說?”

“不曾說什麼。”李霽道,“只說日后遇到這樣的事,還是小心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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漪如頷首,看著他:“你也當真大膽,若那京兆尹不講理一些,見到我父親這些人在也非要來個指鹿為馬,你如何是好?”

“那麼他便試試好了。”李霽不以為然,“我會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漪如就直到他會這麼說。

“你怎知他會吃不了兜著走?”說,“他敢來抓你,是圣上在為他撐腰。縱然抓回去發現錯了,只要圣上不責罰他,他便什麼事也不會有。你父親遠在廣州,莫非還能發兵來打京城不?”

李霽看著,目深遠。

“如果我說,他真的會呢?”他說。

漪如心中一驚,狐疑不定。

“你說的是真的?”睜大眼睛。

“我父親與圣上的關系,天下人皆心知肚明。”李霽道,“一山不容二虎,終會有相爭的一日,事到如今,也不過是缺了個開戰的借口罷了。”

這道理,漪如自然也知道。

“阿霽,”想了想,終于問出自己心中那盤桓了許久的問題,“你父親想做皇帝麼?”

李霽的臉上出一苦笑。

“你該知道,圣上從來沒有放過他,暗殺不斷。”他說,“我母親,就是死于下毒。”

漪如沒說話。李霽的母親呂氏,在生下他之后沒多久,就死去了。朝中一向有傳言,說并非病逝,而是中毒亡。如今李霽親口提起此事,算是坐實了。

“那時,我父親已經在廣州,遠離京城,不問朝政。”李霽道,“故而你也該知道,并非他偏安一隅,圣上就會放過他。”

漪如微微頷首。

皇帝對長沙王的忌憚,由來已久。他的生母楊皇后是先帝元配,作為楊皇后唯一的兒子,長沙王原本該做太子。但后來,楊皇后倒了,長沙王跟著失勢。再后來,漪如的姑祖母被先帝立為皇后,收養的兒子被立為太子,便是現在的皇帝。

錯,因因果果,有了今日。

長沙王的能耐,天下人都看在眼里。反觀皇帝,自繼位以來,能耐平平。也就是近年邊境有了些勝仗,才挽回了些人心。在朝廷之中,包括嚴祺在,不人都忌諱長沙王。但也正是因為有許多人喜歡他,所以才會有許多人討厭他。

漪如想了想,問道:“若真到了那一日,你父親勝算幾何?”

“我此番來京城,目的之一,便是好好探一探朝中的兵力。”李霽道,“恕我直言,朝廷兵馬武備松弛,人心浮,就算有崔珩這等良將,恐怕也不是我父親的對手。”

漪如看著他。

“那你呢?”問,“阿霽,你想做這皇帝麼?”

今天兩章。昨天咕咕的是誰我不認識,我是鵝又不是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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