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貴妃收回了目,宮人給周鶯看座,瞭了眼一旁的春熙,道:“請這位姑娘到外頭坐坐。”意思是,想和周鶯單獨聊聊。
春熙擔憂地退了下去,屋中的宮人也陸續退下了。只留一個近侍在旁照顧茶水。
羅貴妃指著后頭的椅子道:“你坐。”
周鶯謝恩坐了,心中惴惴不安,總覺得羅貴妃的眼神著奇怪。
“本宮聽說了。”羅貴妃笑道,“我們百益瞧上你了。百益這孩子懂事兒晚,這都二十好幾了,才算有個牽掛的人兒。本宮喊你來,一來是替百益掌掌眼,二來嘛,也是問問你的意思。”
周鶯慌忙站起又跪了下去:“貴妃娘娘容稟,臣和羅將軍并無牽扯,實在當不得娘娘那句‘瞧上了’。臣無意于羅將軍,也萬萬不敢存有任何非分之想。”
羅貴妃當然不是真的問要不要嫁給羅百益,周鶯瞧不上羅百益知道,羅家也不可能和顧家結親。
“是麼?你不愿意,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你三叔顧長鈞的意思?”
顧長鈞三個字周鶯抿了下,那晚被他弄傷的似乎還腫燙著。周鶯頓了下方答道:“是臣的意思,也是三叔的意思。臣的婚事,由老太太和三叔做主。”
羅貴妃低低地笑了:“那你呢,你就不曾自己喜歡過哪個年郎?年紀輕輕的孩子,誰心里沒個喜歡的人?本宮也是過來人,你和本宮說說,本宮替你保。若你愿意,你求求本宮,本宮說不定,還能替你求圣上一個恩典,他替你們賜婚。”
說出喜歡的人,就能賜婚?
賜婚給誰都行嗎?哪怕那個是三叔,也可以嗎?
這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周鶯下心底的苦,搖了搖頭:“臣沒有心上人。”
羅貴妃笑了笑:“你沒有?那你三叔呢?你可知道,他心里有什麼人嗎?”
這話問得周鶯一震。
幾乎以為羅貴妃是知道和顧長鈞之間的關系的。
目瞪口呆地著羅貴妃,見羅貴妃只是把玩著自己涂著大紅蔻丹的指甲,這句問話不過是尋常一問?
是隨意扯個家常?抑或是當是個小孩子,在套的話,想知道三叔和哪個朝臣有結親之意嗎?
“我……臣,”周鶯艱難地道,“臣不知。”
羅貴妃嘆了口氣,似乎有些不舒服地了口,那宮人忙遞了個靠墊過來,羅貴妃枕著。
羅貴妃靠上去,呼吸才順暢些,制住要嗆出腔的咳,呷了口茶道:“你三叔,就沒打算娶妻嗎?”
頓了頓又道,“皇上為這個事,也著心吶。”
周鶯垂著頭,不敢去瞧羅貴妃。心里有鬼,怕一個眼神就了機關。
有些事,必須爛在骨頭里。不能見,不能給任何人瞧出端倪。
其實周鶯很擅長掩蓋自己的緒,這麼多年,已經了一個幾乎沒有脾氣的人。
“三叔的事,臣不大清楚。”周鶯勉強笑道,“勞皇上和貴妃記掛,臣想,三叔的私事,三叔自己是有算的。”
羅貴妃道:“是啊,應該是吧。”
話題不咸不淡的繼續著,羅貴妃說的話很散,全篇梳理過后,周鶯也沒尋出什麼主題。好像是真的沒人可以陪說話,才隨意挑了個姑娘進宮來陪陪。
羅貴妃問什麼,就小心地答幾句。羅貴妃并沒有傳說中的架子,很溫和,甚至有些虛弱,說話有氣無力的,有一搭沒一搭地想到什麼說什麼。
恐懼一點點在心里散了,羅貴妃卻不放人,宮人進來進了藥,羅貴妃慢慢飲了,又說要留周鶯一塊兒用午膳。
家里老夫人還焦急的等的消息,周鶯站起準備先提告辭的話了。
正在這時,外頭進來個紅齒白的小太監,在羅貴妃跟前打個千兒,道:“娘娘,安平侯聽說顧小姐在宮里,此刻正在外頭候著,說接小姐一塊兒回家。”
心中一的不是周鶯,還有羅貴妃,似笑非笑,指甲扣著掌心,了幾息才慢吞吞地道:“哦,是嗎?安平侯,此刻何在?”
那太監道:“就在宮門外,等著顧小姐呢。”
羅貴妃的目陡然看向周鶯。
臉頰上多了一抹可疑的紅云。
周鶯垂著頭,眼簾低垂,羅貴妃瞧不出此刻表是何樣的,心里約有些猜疑,又不敢確定,只是試探地道,“喲,本宮倒不知,安平侯是個這麼護小輩兒的人。”
顧長鈞兇名在外,連有些老員也怕瞧他的冰塊臉。
他親自請旨來后宮,來接一個兄長抱養來的便宜侄?哦,也可能是親侄兒,都傳,這丫頭是顧長林在外頭生的私生兒。
是怕為難了周鶯吧?
羅貴妃眉尖兒不控制地抖了抖,在他心里,自己就是個妖妃,是個惡人。
羅貴妃著拳頭,面上神不顯,“他進來接人吧。”
那小太監眼神慌了慌,垂頭道:“安平侯說了,他就在外頭等。”雖得了皇命進了后宮,但宮妃也不是說見就見的,真要把安平侯傳進來,不是害了安平侯嗎?
羅貴妃像聽了什麼好笑的笑話:“行,那就他等。”
轉臉瞧向周鶯:“本宮聽說,你在家里頭老太太跟前侍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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