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唐嫻心中羨慕,有個親人在邊真好,哪怕整日打打鬧鬧。
發出一聲悠長的嘆息,屈起雙膝,側臉枕著膝蓋,仰著檐外懸掛在半空中、暈模糊的橢圓明月,猜測禹州近來是雨天還是晴朗的日子。
也不知父母能否與自己看見同一殘缺的月亮。
后再次傳來云裊的哭聲:“我要找外祖母告狀,你欺負人……”
“剩下的自己喝,還是我接著灌?”兄妹倆各說各的。
“我想、想聽故事。”云裊啜泣著討價還價。
云停的回答冰冷無:“你想挨打。”
唐嫻聽著這同鴨講的對話,沒忍住笑起來,笑著笑著,發現眼前的月亮模糊了,臉上也帶上涼意。
手往上一,在臉頰上沾了一層潤的水痕。
在皇陵時,所有人都無親無故,最初總有妃嬪侍躲起來哭泣,后來時間久了,就都有些麻木,漸漸哭不出來了。
大家都一樣,誰也不比誰好,有什麼可哭的呢?
哭得再撕心裂肺,還是要一輩子孤老在皇陵。
唐嫻也很久未哭了,不想掉眼淚的,不知為何,聽著別人兄妹吵鬧,一時沒忍住。
用手背去抹臉上的眼淚,去一道,又有新的淌下,把手指也打了。
“我是誤會了你,但并未做什麼使你為難的事吧?”
冷不防的,云停的聲音從側后方傳來。
唐嫻軀一抖,匆匆放下雙,雙手一起覆上面頰淚。
可不想在云停面前出丑。
云裊的藥,前半碗是云停灌下去的,后半碗是他看著,云裊捧著碗自己喝的。喝完之后,把云裊扔在榻上,云停才踏出房門,就看見了默默垂淚的唐嫻。
庭中燈火煌煌,將臉上不斷滾落的淚珠照得晶瑩剔,堪比珍珠。
著子,比病中的云裊看著還要無助,渾縈繞著無邊孤寂和深淵似的苦悶。
這種緒不該出現在一個年輕貌的姑娘上。
云停想不通為什麼哭,單就近日而言,唯一讓了委屈的事,便是傍晚那會兒,他誤會了云裊傷病的緣由。
是他眼中的懷疑太明顯了?
這事遲早要面對,云停不再猶豫,道:“若是傷了你的心,我與你賠不是。”
唐嫻快止住的眼淚“唰”的一下,重新沖破眼睫,決堤江河一樣奔涌而出。
咬著努力忍住,適得其反,從齒中泄出了一抑的哭聲。
人就是這樣,悲痛的時候孤一人,或許很快就能止住。一旦被人安或是詢問,就再難控制住自己了。
著的云停眉頭擰山川,隔了會兒,重復道:“我向你賠不是。說吧,你想怎麼著?”
唐嫻的眼淚河,哭得耳中嗡鳴,云停的聲音像是隔了道水簾,傳耳中時朦朧不清。
但還是聽懂了,咬住下努力止住眼淚,哽咽道:“那你、你放我、走。”
“行。”云停道,這個字還沒傳唐嫻耳中,他又說了下句,“告訴我煙霞藏在哪兒,我就答應你。”
唐嫻一窒,知道這事沒可能了,心中悲又起,雙手捂住臉放聲大哭起來。
.
翌日大早,莊廉帶著糖人餞過來看云裊,把小姑娘哄好了,他又去外面安唐嫻。
唐嫻面紅耳赤。
自己都不知道昨晚究竟哭了多久,終于發泄完緒時,云停已沒了人影,屋中有幾個侍探頭,小心翼翼問需不需要溫水巾帕。
唐嫻不知道自己昨晚是怎麼睡的,今晨醒來,還以為那是一場夢,直到看見侍躲閃的眼神。
連昨日不在府中的莊廉都知曉了,太丟臉了。
“公子脾差不是一兩日了,你別與他計較。這樣吧,我替他賠禮,你想要什麼直說,我都能給你弄來。”
唐嫻抬眸,莊廉趕忙道:“離府不行。”
他戲太深,又補上一句:“外面壞人多,舅舅不放心你獨自離開,而且還得等你恢復記憶把孟公子揪出來呢。”
唐嫻氣得捶桌。
攆走莊廉,進屋去看云裊。
云裊昨日喝了兩藥,神好轉許多,坐在窗前矮榻上吃餞,瞧見進來,沖招手,再把其余侍屏退。
唐嫻覺得府中唯一不會看笑話的,只有這個不懂事的小丫頭了。
坐過去,嘆了聲氣。
“給你吃。”云裊把餞遞過去,看著唐嫻吃了一顆,慢吞吞向著挪。
與唐嫻挨了,扯扯唐嫻的袖子,小聲問:“昨晚我哥欺負你了嗎?”
晴空霹靂!
唐嫻差點被口中的餞噎死,連咳幾聲,惶急擺手,“你別胡說,沒有的事!”
“那你怎麼哭了啊?”云裊清澈的雙眸中寫滿純真的不解,“我哥喜歡欺負人的,他一欺負我,我就哭。”
唐嫻不知該怎麼與解釋,更沒臉面對這事,胡道:“我那是、是了,哭的。”
云裊道:“那你說呀,讓人給你送吃的。”
“嗯,下回我一定說。”
云裊認真點頭,瞧著是真信了。
唐嫻心中略松,聽搖頭晃腦道:“不是欺負了你就好。祖訓不許欺負姑娘的,他要是敢,我就寫信給外祖母、給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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