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痛,就仿佛有一個電鑽在我的腦袋裏麵不停地鑽,鑽到腦漿迸裂,鑽到火花四濺。
我麵前有很多張人的臉,小泗在我的眼睛前麵不停地揮著的手:“筱棠,筱棠,你怎麽了?你發什麽呆呀,你的眼神怎麽直勾勾的?”
我再看一下前方,江翱已經把兩人給拉開了。
鬱冬向我奔過來,他的額角流了,那殷紅殷紅的,更像是十多年前的那場大火。
我想起來了,我全部都想起來了。
鬱冬了傷,捂著眼睛在花園裏麵倉皇地跑著,我跟在他的後麵。
他地捂著眼睛,像一隻傷的困一樣跟我說:“別過來,我的眼睛很嚇人,會嚇著你的。”
我手裏地著那張符紙,我問他:“你是個鬼嗎?你是要霸占顧言之的嗎?你是要取他而代之嗎?”
我還記得當時他的眼神,傷痛中充滿了絕。
他慢慢地放下了捂著那隻眼睛的手,一隻模糊的眼睛出現在我麵前。
我害怕的尖,尖聲引來了正在到找他的那些孩子們,包括顧言之在的其他的兄弟。
知了捂住我的,把我往花園深拖。
我很害怕拚命地掙紮,我想尖,但是不出來。
最後他把我拖進了工房裏,在狹小的空間,隻有我跟他。
我一個勁地哭泣,他終於鬆開了捂著我的的手:“你別哭,你別,我不會傷害你,我的眼睛好痛。”
“你是不是鬼?”我哭著問他。
“我不是鬼,我當然不是鬼,我和你玩了那麽久,我是不是鬼,你還不知道嗎?”
“但你為什麽沒有名字?你為什麽知了?”
外麵傳來了顧言之喊我的聲音:“筱棠,筱棠...”
我想出去,但是他把我地給拽住了。
“等一下,你現在不能出去。”
“你放開我...”
我們在裏麵的爭吵聲被外麵的人聽見了,然後門被拉開,顧言之他們站在門口。
顧言之把我拉了出去,知了在工房,這時有人發現了我手裏的符紙:“這是什麽?”
“這是燒了它就能趕走厲鬼的。”有個孩子說。
有人劃亮了火柴點燃了我手中的符紙,大聲對我說:“丟進去啊傅筱棠,這樣惡鬼就會被燒死了。”
符紙點燃的那一剎那,我看到了知了驚恐的眼睛。
他的兩隻眼中不但燃燒著熊熊的火,還有滿滿的心碎。
我還在愣神,但是那符紙的火很快就燒到了我的指尖。
有人推了我一把,然後我就下意識的將那燃燒的符紙丟在了他的上。
孩子們起哄,把地上的一些枯樹枝和樹葉一腦地向他上丟過去,這時家裏的大人尋來了,孩子們一哄而散,隻剩下了我和顧言之。
“快把門給關上。”顧言之慌地說:“我們把工房給點燃了,爸爸會罵我的。”
我愣愣地看著越燒得越來越旺的工房,不知道為什麽霎時間就變了一片火海。
我不知道知了還在不在裏麵,我衝過去想要進去看看,顧言之死死拉住了我。
“你瘋掉了,傅筱棠你不能進去,火太大了。”
“有人在裏麵。”我哭著對他說。
“裏麵沒有人,他隻是個鬼。”
“他不是個鬼,他是個人。”
火越燒越大,顧言之拉著我的手跑走了。
等到家裏麵大人發現著火的時候,再趕過去,工房已經燒了一片灰燼。
他們不知道為什麽會著火,顧爸聲俱厲地質問我們:“為什麽玩火,為什麽弄這樣?”
“因為放煙花,爸爸,大家都不是故意的。”顧言之聲音清亮地回答。
“不是放煙花。”我呆呆地仰起頭對顧爸說:“知了在裏麵,我們把知了給燒死了。”
“你在說什麽呀筱棠。”顧媽把我拖到一邊去:“你這孩子玩火玩傻了吧,快點進去洗洗手洗洗臉。”
“知了,知了在裏麵。”我痛哭起來:“知了在裏麵!我手上有符紙,他們點燃了丟了進去,然後就燒起來了。”
“你這孩子怎麽說胡話呢?哎呀,有點燙,是不是發燒了?”
“知了在裏麵...”
“哪有什麽知了?”
我發瘋發狂一般地尖著哭喊著,然後我就暈倒了。
這一暈,我在病床上足足躺了半個月,等我醒來的時候,那個做知了的年從我的記憶中被剔除了。
醫生說我這是選擇失憶。
我是一個很自己的人,因為我選擇了忘掉我不想記起來的一切。
從醫院裏麵出院之後,我又是傅家驕傲的小公主,又繼續跟在顧言之的屁後麵做他的腦殘,言之哥哥言之哥哥那樣的喊。
我再也記不起一個曾經做知了的年,他在大雨中陪著我一起放風箏,下他的風罩在我的頭頂上。
我也不記得在無數個我去顧家找顧言之玩的時候,顧言之不在,他去找溫采音了,而知了則捧著我最喜歡吃的油泡芙,我們兩個盤坐在開滿了紫花串的紫淑樹下,他看著我吃油泡芙,然後時不時地幫我掉滿的油。
這些我都不記得了,因為知了的存在曾經是我最好的記憶,也是我最恐怖的記憶。
所以我選擇了忘掉他。
就這樣一個被我深深傷害過的人,被我拋到了腦後,被我丟進了忘的黑的河裏。
所有人都記得這個人,但是沒有人再提起他。
我不記得他了,所以我無憂無慮的,快樂的優秀地長起來。
這一場夢呀,一下子做了這麽多年。
現在終於醒了。
鬱冬已經走到了我的麵前,他彎下腰看著我:“傅筱棠,你沒事吧?”
他的額頭流了,我輕輕地撥開他的遮住眼睛的頭發,出了那隻滿是傷痕的眼睛。
我問他:“那天晚上著火的時候你逃走了,是嗎?”
“你想起來了?”
“我逃避了那麽多年,總該想起來了。”
“其實,”他握我的手,輕輕地答:“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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