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洲回來,保姆阿姨收拾了下東西便回去了,一下子小套房裏隻剩下這對氣場不和的父子,氣氛一下子變得相當怪異。
舒冬繼續玩著自己的小腳板,然後拿出林焱買給他的兒指甲剪剪起了自己的腳指甲。這個孩子皮是隨了林焱的天生白,五則是像極了尋洲,深刻又俊朗,頭發是營養不良偏棕,常常會被別人當某國的混兒。
一雙腳又白又細長,舒冬看著自己剪好的腳指甲,非常滿意。
尋洲在舒冬邊坐下,問了句:“晚飯吃了沒?”
舒冬抬頭瞅了尋洲一眼:“你覺得呢?”
尋洲對這個兒子的一些小伎倆還是了解的,進來的時候他就看到擱在餐桌上的麵碗,不過他沒有記錯的話,舒冬並不喜歡吃麵。
“起來吧,帶你出去吃點別的。”尋洲說。
舒冬:“不想去。”
尋洲蹙眉。
舒冬還是怕尋洲的,看了眼尋洲不滿意的臉,慢悠悠地從沙發上跳下來:“你要帶我去吃什麽啊?”
尋洲有時候真不知道這個孩子的格隨了誰,廷文說像他,但是他有那麽糟糕嗎?
尋洲帶兒子在前明路的一家魚館吃了魚火鍋,舒冬是一個吃魚的孩子,看見鍋裏翻滾的魚片又白又,忙不迭地將筷子到火鍋裏,沾上調配的辣椒油和陳醋,因為味,角都快揚了起來。
尋洲自己並沒有多胃口,背靠在椅子上看兒子吃,過了會他催促說:“快點吃,吃好去接你的媽媽。”
舒冬回了一句:“你又不知道在哪裏。”
“你不會給打電話嗎?”
——
林焱跟徐家倫從酒店出來時已經夜晚九點多了,林焱一邊看著手腕上的時間,一邊對徐家倫說:“趙堯,這次真要好好謝謝你,等合同定了,我一定要請你吃飯。”
徐家倫走在林焱邊,相當無奈地開口:“行行行,知道你從不欠人。”
林焱抬頭:“趙堯,你幫我的豈止是幾頓飯還得清的。”
“那就做我朋友唄。”徐家倫說,然後看了眼林焱微微不自然的臉,笑嘻嘻地做了一個求饒的作,“我差點忘了,春雨潤細無聲,我要無聲,無聲……”
林焱搖頭失笑:“那我走了。”
“我送你。”徐家倫拉住林焱的手,“千萬別拒絕,作為朋友,我也應該送你回去吧。”
林焱目微閃,正在這時,停在不遠的一輛車喇叭響個不停,徐家倫正想誰那麽沒公德,一個小孩的腦袋從車窗探出來:“林焱,快上車。”
林焱看了眼從黑轎車探出來的小腦袋,對徐家倫說:“那我先走了,再見了。”
“再見。”徐家倫鬆開林焱的手,待林焱上了車,抬頭看了看這個今晚的夜空,一閃一閃亮晶晶,落在心裏涼兮兮。
——
舒冬原本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林焱上了車後立馬跟一塊兒坐在了車後麵的座位,剛剛他吃魚片是蘸著醋吃的,現在張口跟林焱說話的時候,全是醋味。
林焱抱著舒冬:“晚飯吃麵加了很多醋嗎?”
“後來爸爸又帶我去吃了火鍋魚。”舒冬覺得林焱大概是嫌棄他臭,所以故意湊在林焱麵前,“哈”出兩口氣繼續說,“我們也給你帶了很多回來,回家要吃嗎?”
林焱點了下頭:“好啊。”
林焱回去之後並沒有嚐尋洲提上來的那一袋魚片,而是在冬冬睡了之後去洗了個澡,洗澡出來的時候在房間吹頭發。
現在已經是初夏了,林焱依舊一長長袖睡,睡是最簡單的淺藍格子棉布,穿在上有種不合的寬鬆,約約可以看到寬鬆睡裏麵的纖瘦腰,尋洲靠在床頭盯著林焱的背影看,神帶著研究,等頭發吹好,開口問:“禮看到了沒?”
尋洲口中的禮指的是那條鑽石項鏈,林焱吹好頭發就往後了下,然後用一個簡單的黑皮圈將頭發簡單係一束,良久才回答尋洲的問題:“看到了。”
“還喜歡嗎?”尋洲問了第二個問題。
林焱轉過頭,笑了下:“你確定沒有送錯人?”
“什麽意思?”尋洲怔了下,問。
林焱不再說話,然後倒是尋洲輕扯了下角,靠在床頭懶懶地看著林焱:“你看到雜誌了?”
“尋洲,你那麽多人,又不缺我一個,你為什麽就……”
“為什麽不放你走對嗎?”尋洲雙手疊放在腦後,打量林焱的目變得更加肆意,“這個問題我們討論很多遍了,如果你實在不能理解,你就這樣想吧,因為冬冬的母親是你,這樣的答案你滿意嗎?”
“那我還算是母憑子貴?”林焱語氣帶著一譏笑。
“如果你真那麽想,太太早就是你的了。”尋洲今天心很好,坐在床上子稍微往前傾,上是一套灰藍睡袍,橘黃的臥室燈和了他的淩厲五,一張臉好看到過分,隻是眼裏閃著的戲謔讓人憎惡。
林焱拿著從架上取下來的書往外走,尋洲住:“去哪兒?”
林焱側過頭:“去外麵看書。”
尋洲一個人在臥室的時候突然有點寂寥,林焱剛剛一句“看書”倒是讓他想起不的事,以前林焱就看書,一個人坐在臺上可以看一下午的書,而他可以坐在他邊上看一個下午的,現在想想,那時候的自己還真夠有耐心的。
尋洲有點慨地了下自己的手腕,他年的時候在這個地方刻過那個人的名字,之後很多年他靠這個“焱”字度過了一段無比殘酷黑暗的日子,但是後來他來S市開了投資公司,他跟林焱求婚的時候用激洗了這個字。
林焱大學畢業後,他和過了一段還算不錯的同居生活,有次發現他手腕上的傷疤,問他:“尋洲,你在外麵那幾年是不是很苦啊?”
那瞬間,他是真的有過心。
就這樣吧,什麽都不計較了,在一起吧,跟這個人在一起吧。
隻是火焱焱,真不知道後來的那把火燒的是他還是。
……
林焱看書做好筆記後回到臥室,尋洲已經把燈關掉了,向床上的男人,室線極弱,不過還可以看清尋洲霸道地占了一半多的床。
林焱輕手輕腳爬上床,剛靠著床沿睡下,一隻手將整個人攬了過去,林焱在尋洲的膛,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也並不是那麽討厭。
——
有些人在一起是用一輩子計算的,那是最幸運的一種計算方式,有些人是一年,有些是一個月,有些則是用天數來算。
尋洲晚上極盡纏綿,第三次要換姿勢的時候,林焱終於出聲了:“尋洲,你有完沒完了。”
尋洲爬起來衝了一個涼,再次上床的時候,林焱已經睡著了,呼吸聲細細淺淺好像聽不到一點聲音,尋洲坐在床上有點發愣,然後小心翼翼出一個手指放到林焱的鼻子,裏麵呼出的溫熱。
“其實有時候我常在想,當年出事的人不是阮,而是我就好了,至死個幹淨利落。”
如果當年出事的人是……他又會怎麽樣?
這個可能,尋洲連設想都不敢設想,即使離他遠遠的永遠不見麵,他也不希死了。
——
林焱早上起來的時候,尋洲已經起床走了,林焱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整個人從床上彈起來,昨晚明明設定的鬧鍾怎麽被人取消了?
林焱趕下床來到廚房,舒冬已經坐在桌子上吃了,看見過來開口:“早餐是爸爸買來的,他說讓我先不要醒你。”
林焱看了眼餐桌,那裏還放著一份打包的早餐,揚了揚對舒冬說:“你上學快遲到了,媽媽先去洗臉,然後送你去學校。”
“不急啦。”舒冬吃得很慢,悠悠說,“上班遲到要罰錢,我遲到你不罰錢,你先去上班,我可以自己打車去學校,不過你要把車費給我,因為我的零花錢已經不多了。”
林焱哭笑不得,隨便洗了臉換了一套夏日的職業裝,等正準備好舒冬還沒有吃好,沒辦法教育了一下:“舒冬,上學是你的責任知道嗎,你這個月又快要小考了,媽媽想要看到進步。”
“我一直都在進步啊。”舒冬說話的語調有種得意揚揚的意味,“我上次數學測試有九十八分,很難的試卷,我們班就隻有一個一百分。”
林焱笑:“真厲害。”
——
林焱送舒冬去學校回來的路上想起有一份合同落在了家裏,因為廠子距離房子不遠,林焱順便回了一次公寓。
合同在冬冬房間的書桌上,上麵一臺筆記本電腦是尋洲放在那裏的,林焱往那裏看了一眼,然後看到了放在書桌上的一個U盤。
林焱將U盤容拷貝到了自己手機,裏麵是一份協議的掃描文件,下麵的簽名甲方是江雨,乙方是王力。
林焱看了看合同的容,是江雨從王力手上購買的地皮合同,地皮買賣一直不合法,不過農村私下買賣的並不,比如一些宅基地和自留地、自留山。
林焱意外這份合同上的地皮在道鎮,出獄後回過道鎮一次,鬧區擁,繁榮昌盛,現在那裏已經是縣轄市了,又是一個開發商們圈錢的好地方。
那次去道鎮是掃墓,掃完了林家父母和,還去了家的墳地,比大學的時候多了阮的墳墓,上麵寫著的立碑人是尋洲。
——
林焱跟李唐見麵,李唐穿著一件純白棉襯衫過來,整個人看起來磊落又俊朗,林焱以前一直都是喜歡像李唐這樣的男人,比如學生時代的大軍,至於尋洲,他是人生意外中的意外。
林焱把拿過來的資料給李唐:“我能拿到的就這份了,我在香港並沒有看到尋洲跟什麽銀行的人接。”
李唐看完林焱打印給他的資料:“這份文件你怎麽拿到的?”
“在尋洲的U盤上。”林焱說。
李唐:“之後你了尋洲的電腦?”
“了。”
李唐默了下:“如果想帶著兒子出國,你可以隨時聯係我,我答應你的會做到。”
林焱:“謝謝。”
李唐看了林焱一眼:“其實這份資料用並不大,不過林焱,我想尋洲很快就清楚了你的所有事,所以我的建議是,盡量出國吧,至於份問題,你出國之後我再幫你解決。”
都是神通廣大的人啊,林焱站起來:“再說吧,如果想要出國,我再聯係你。”
林焱的聲音輕輕的,李唐有瞬間覺得林焱並不想出國,這個認識讓李唐有輕微的難,不過隻是很輕微的難一下,他回去的路上了一煙,坐在沉悶的車廂裏,李唐腦子裏突然浮現第一次見林焱的模樣,明明穿最慘淡的囚服,但是第一眼他還是想起小時候聽到的一首詩“野有蔓草,零漙兮。有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兮。”
“有一人,清揚婉兮,李唐,讓我家清婉給你當媳婦怎麽樣?”
李唐了微微疼痛的額頭,將手出車窗外彈了彈煙灰,有些事真是孽緣,這輩子他好不容易遇上一個想要在一起的人,結果這個人卻是他的囚犯,這事實在太好笑了。
李唐扯了個笑,前方的司機問他:“李隊,去哪兒?”
“江家吧。”
——
下午江巖滿麵春風地出現在林焱麵前,然後扔給林焱一張合同:“林焱,我先跟你訂一批貨,你接嗎?”
林焱看著合同,岔開話題:“店裏的生意怎麽樣?”
“好極了。”江巖其實並不知道服裝店生意怎麽樣,他這次過來是有話要對林焱說,隻是怕太唐突,以生意引而已。
“張暮暮被他父母送出了國外,張家封了消息,不過和尋洲離婚是真的。”
林焱:“是嗎?”
“林焱,我當你朋友勸你一句,尋洲不是好人,他這樣對張暮暮,以後肯定會那樣對你。”
“你都知道了啊?”林焱突然開口。
江巖有點尷尬:“其實第一次見麵我就知道了你的份,我承認剛開始對你到好奇所以……不過後來我是真把你當朋友,所以我才來跟你說這話,希你不要到唐突,還有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助的,你隨時可以來找我,我大忙幫不上,如果你想換個環境生活,這事我還是可以幫得了的。”
林焱沒有什麽可以說的,隻有說:“謝謝。”
——
舒冬下午最後一節是手工課,製作小風車,以前舒冬對這種無聊的玩意最不興趣,不過最近轉居然認認真真做了起來,老師拿著舒冬的風車給全班當指導。結果舒冬不樂意了:“小心點,別給我弄壞了。”
放學林焱去接舒冬的時候,舒冬把手上的風車遞給:“這個送給你,我自己做的。”
林焱笑瞇瞇地獎賞了舒冬一顆糖,舒冬把糖放在裏,滋滋說著話:“你的獎勵實在太寒酸了,不過這糖味道好的。”
“挑剔鬼。”林焱笑嘻嘻說。
晚上尋洲沒有回來。
第二天是好的星期六,林焱早上去了一趟公司,下午回家陪兒子,晚上舒冬睡著之後,林焱趴在床上疊下午洗好晾幹的服。
林焱正把這不穿的服放進從C城帶來的旅行箱,一道聲音從門外傳來:“這是要走了嗎?”
林焱轉頭,西裝筆的尋洲正嘲諷地立在臥室門口,漂亮的眸子一片冰冷。
什麽都不解釋,隻是在旅行箱跟前坐下。
尋洲著步子來到林焱跟前,捧起的臉:“小火,你怎麽就不能安分地留在我邊呢?”
“留在一個送我進監獄的男人邊嗎?”林焱對上尋洲的視線,“對不起,我做不到。”
“送你進監獄的不是我,是張暮暮。”尋洲一字一句地說道。
“狼狽為,有什麽區別?”林焱抬起頭,“不要告訴我,你跟張暮暮結婚是為了幫我?”
“我跟張暮暮結婚雖然不是為了救你,不過我會順便幫你,如果你表現好點,我還可以讓你將案子重新審理。”
林焱忍不住笑:“是嗎,不過你還是先給你自己洗洗上的罪吧。”
“哈哈。”尋洲笑,“跟了一個警察就是不一樣啊,說起話來,嘖嘖,還真像一回事。”
“不過林焱,你說說什麽是正義,什麽是邪惡,我是做過犯法的事,不過我從來沒有給自己標榜好人,但是你所認為的那些正義人士呢,李唐,江雨,還有你當信念崇拜的虞警?”
林焱輕哼一聲。
尋洲定定地看著林焱,目是赤的譏笑:“果然有緣關係就是不一樣。”
“你說什麽?”林焱低聲開口,聲音雖然輕,但是語氣極重。
“我說你跟江家人有緣聯係就是不一樣,明明什麽都不知道,不過跟那一群人相得就像真的親母,親姐弟一樣。”
林焱:“……”
“很意外對吧?”
“我想江家人還有李唐會更意外,一個存心利用你的男人,一個是為了保護別人的兒卻沒有給自己兒平反的警,我想他們知道事實真相……”尋洲頓了下,“臉肯定會更彩。”
窗外大風起,呼啦啦從開著的窗戶吹進來,林焱握著手心,明明手心出著汗,但是覺上的皮像是起了麻麻的皮疙瘩。
其實第二次答應李唐從尋洲這裏取證,不是真的想離開這裏,是因為隻有這樣真正撕破了臉皮,才可以知道所有的事實真相。
隻是這樣的真相,寧願不知道。
“所以……”
“我給過你機會的,小火,但是你從來不珍惜。”尋洲站直子,居高臨下地看著林焱,“你說對吧,江家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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