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蘿睨了目瞪口呆的雲桃妹妹一眼，便不再理，轉手去解包著料子的那個包袱。

幾塊花鮮亮的細棉布，頓時讓劉氏和鄭雲萱的眼睛都亮了。

雲蘿蹬掉鞋子爬上了床，然後將這些料子一塊一塊的拿出來攤開，跟劉氏說著：「我看這些料子都不大，可能也就隻夠做一裳。娘你選兩塊出來等會兒送去上房。」

劉氏滿臉的歡喜遮都遮不住，真覺得小閨就是懂事又孝順，哪怕心裡不舒坦，可也從不會忘了要孝敬長輩。

手指從兩塊暗的料子上劃過，覺得這兩塊花合適，連料子也是極好的，想必二老定會喜歡。

看了看其他的料子，不又有了些遲疑，遲疑的說道：「小蘿，那你小姑……」

雲蘿頭都不抬，繼續拿出一塊料子來放到床上，語氣更是平靜得嚇人，「爺爺養育了我爹，所以哪怕他們偏心刻薄不慈善，我也願意力所能及的孝敬他們。小姑是養了你和我爹，還是養過我們姐弟三人？我什麼時候變得那樣善良大方，什麼人都能從我這兒得到東西了？」

劉氏臉一紅又一青，看著小閨言又止。

雲蘿卻不想聽那些話，乾脆直接揀了花最最老氣的兩塊料子出來，一本正經的遞給雲萱，說道：「就這兩塊吧，我覺得最適合爺了。」

這甚至不是劉氏方纔選中的那兩塊之一。

雲萱抿輕笑，順從的從手裡接過去疊放整齊，小文彬也啃著桃花糕連連點頭，說道：「這個好，小姑肯定不會喜歡！」

劉氏看著剛還對親親熱熱，眨眼就都不再搭理的三個小兒，不由得心中一陣酸難，眼眶都微微的泛紅了。

也不過是想要家裡能安生些，究竟是做錯了什麼？

看這滿床鋪的料子，雖每一塊都不大，但數量卻多得很，小蘿也不缺那一塊料子啊！

雲蘿將的表盡收眼底，忍不住在心裡嘆一口氣。

但一點都沒有要繼續縱容的打算，略一思索便決定當做啥都沒看見，轉而又攤開了一塊青布，再低頭去拿包袱裡最後的兩塊潔白細棉布，翻的手卻忽然一頓，隨之將掀起的一角又平放了回去。

「怎麼了？」雲萱見沒靜，不由側過頭來好奇的問。

雲蘿搖了搖頭，直接將包袱皮連同裡麵的兩塊細白棉布包了起來塞到牆角枕頭邊上，「還有很大的兩塊細白布，咱每人都能做一細棉布的中，我就不拿出來佔地方了。」

床上已經花花綠綠攤了十多塊布料，的確沒什麼空地兒了。

雲萱也沒有多想，轉而拿起一塊紅的碎花料子放到雲蘿的上比劃，興的說道：「這個好看，尺頭也足，可以給你做子呢。剩餘的，還可以再裁剪一件小。」

雲蘿下意識低頭看了眼攤在床上的那兩條小短，頓時臉微黑，秒拒：「不要！」

小短穿子太醜了喂！還是等再長長吧。

因為年紀還小，又要整日往山上跑，平日裡穿的都是裋褐，也就是子，還真是從沒穿過子，也沒想過。

雲萱卻不理，還斜了一眼，說道：「為何不要？我上次瞧見雲蔓姐姐穿的一件石榴，可好看了呢！回頭我去問問該如何裁剪，再給你做一件。」

妹妹長得這麼好，穿了好看的裳肯定就更好看了！

看著莫名的就激了起來的雲萱，雲蘿乾脆手就將那布往雲萱的懷裡推，說道：「我不喜歡這個的，給你吧。」

「我已經有了一，花都跟這個差不多。」上次端午時雲蘿給買的料子就是的。

雲蘿就驚訝道；「那又怎麼樣？你再用這個做一唄，做一雲蔓姐姐那樣的襦！」

雲萱小臉忽的一紅，隻覺得那可不是鄉下丫頭能穿的。

不知道其他地方是如何的，但至在雲蘿所見的慶安鎮這個範圍之，並沒有子不穿的習俗。

這裡的子，尤其是貧苦人家的子穿的多是寬大的子，再把上裁得長長的，一直蓋到大。

這能節省布料，更方便了們的日常勞作。

鄭雲桃站在旁邊一小口一小口的啃著一塊芝麻糖，忍不住的有些羨慕。

正羨慕著呢，就見眼前忽然出現一塊桃紅的料子，不由一愣抬頭看去，正對上三姐清澈的雙眼，聽到說：「可以給你和六妹妹都做一新裳。」

年人足夠做一裳的料子，分兩個加起來也才剛好十歲的小孩子，自然是綽綽有餘的。

鄭雲桃一愣之後當即眼睛一亮，小心的了，激中還有點不敢置信，「三姐，你要把它送給我嗎？」

「嗯。」

雲蘿見喜歡，也高興。很早就發現，鄭雲桃似乎格外喜歡艷麗鮮亮的。

比如，那一朵大紅花。

就是好像沒見到把那花戴出來過。

至於雲梅，還小，又是個懵懂的子，隻要有吃的就很高興了。

鄭雲萱和劉氏一起將每一塊布都抖開看了看，大概的用目丈量了一下之後再疊整齊，加上雲蘿收起的那兩塊，總共是十二塊細棉布，三塊棉布和兩塊麻布，都是足夠一個年男子做一裳的尺頭。

劉氏著這些料子，忽然嘆了口氣，「小蘿，你老實跟娘說，你買這些都花了多銀子？」

「嗯？」

就抖了下正抓在手裡的那塊料子，說道：「你瞧，這個跟咱端午那日買的料子差不多，想來價錢也應該相差不大。還有這幾塊料子，雖也是細棉布，但聽說比尋常的綢緞還要更貴，我也不知價格，但略算了一下，單隻是這些怕就得花上三四兩銀子。」

雲蘿不由得一愣。

劉氏便又說道：「哪怕虎頭他大舅給他算便宜些，左右也得有個三兩銀子。小蘿，娘曉得你跟虎頭好，但你們好歸好，可千萬莫要讓虎頭吃了虧。」

屋裡的其他人亦都看向了雲蘿，兩個小的還有些懵懂，雲桃卻是驚訝得瞪大了眼睛。

三兩銀子？好多好多錢！

雲蘿聽到這話也是沉默了下，然後看著劉氏，一點兒都不心虛的說道：「娘，你知道的，我端午那天賣了一隻二兩銀子的黑兔子，加上白兔子還有以前也存了些下來，我把所有的銀錢都讓虎頭幫我花了，省得……」

「砰！」

外頭忽然響起的巨大撞擊聲功打斷了雲蘿的話，也將屋裡幾人的注意力瞬間吸引了過去，劉氏更是「噌」一下幾乎跳起來。

這聲音似是從上房那個方向傳來的，莫不是好好的商量不，打起來了？

不等人想個明白，孫氏的尖利的罵聲就已經響徹了這一方空間，「你們把我殺了吧！殺了我這個老婆子，就再也不會有人礙著你們！來，來，往這兒打，往這兒使勁的打！」

－－－－－－題外話－－－－－－

謝謝西門萱竹的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