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婧語一頓，推了一把，“你要做什麼？”

“當然是報復啊。”抬起頭，半認真半開玩笑的說。

“你……”

“他做了那麼多事兒，把我們林家搞這個樣子，可他現在還住著大別墅，邊有老婆有兒養著，吃好喝好，還想著卷土重來，那就讓他來啊。他到現在還不知悔改，不知道自己錯了，就該讓他再吃一回教訓，讓他看清楚他自己有多錯。”

林婧語的心被說的蠢蠢的，但又想到老爺子平日里的教誨，想了想，說“算了吧，我聽說他被傅踽行弄的也慘，還把在林家得到的所有財產都吐了出來，既然如此，也算是有報應了。”

“錢是吐出來了，那呢？我其他什麼都不要，我只要讓他真心真意的，跪在你的面前，跟你說一聲對不起。”

“小白……”

林宛白笑著握住的手，說“你老說我像你不好，那我決定了，從今以后我要繼承我爸爸的優良傳統，那些曾經傷害過我們的人，我一個都不想放過。容忍，退讓，我們都做過了，可是那些人并沒有因此而變得善良起來，反倒變本加厲，甚至于到今天都不覺得自己有錯有問題，既然如此，我們活該吃虧麼？”

“人善被人欺

，心善的人就活該麼？”

林婧語說“你想做什麼？”

林宛白仍是溫的，手攬住了林婧語的肩膀，說“我不想做什麼，我就是說說而已，可能是剛剛想起來過去的一切，一下子還適應不了。可能過兩天就好了。你不要擔心我。”

說著，低頭在林婧語臉上親了一下，目堅定的看著，“我以后會保護你們的。”

……

傅踽行在傅昌俊快要咽氣的那個晚上回來了。

車子了泗北，有種恍如隔世的覺，自從他得了傅氏以后，就再沒有回過這里。畢竟這里是他人生噩夢的開始。

宅院定期有人過來打理，傅踽行不喜歡家里花草叢生，讓人稍微改了一下布局，把家里一半的灌木花草都給清掉了，就顯得有點空落落。

走過回廊，便能瞧見主宅里外站著些人，似乎是在商量事兒。

有人注意到他，便立刻往里傳話。

這些人傅踽行倒也知道，但并不悉，都是傅家一些旁系的親戚，傅家到了傅踽行手里以后，就全部斷了關系，連帶著生意也跟著斷了。

還有幾個姜淑芝娘家的人。

這些人的目紛紛朝著他看過來，并不自覺的分開兩側，讓出了道。

傅踽行走了進去，里頭霎時間就安靜下來。

一眼看過去，便瞧見傅延川坐在一個極顯眼的位置，其他人分與兩側，似乎是在跟他商量。

他的邊，一個是傅勇毅，一個是傅勇輝。

著得的西裝，看到傅踽行，并沒有立刻做出反應，很是平靜，許是經歷過風霜之后，更顯沉穩。

傅鈿怡也在，帶著的兒，一素，素著一張臉，再沒有當初太太的樣子。

每一個人都變了模樣，再不是當初意氣風發時候的臉，

傅踽行緩步走過去，在距離傅延川三步的位置停下，一只手撐著手掌，出淺淺的笑，說“好久不見了，大哥。”

傅延川微微仰頭，說“這一聲大哥，還真是很久沒有聽到了。阿行，你是不是長高了，我這麼看你，竟然有點累。不好意思啊，不是大哥我不尊重你，實在是我這脖子不太好，我這全上下，也就指著這脖子了。”

這宅院里有一部分他的人，這時很快有傭人搬了椅子過來，放在傅踽行的后，雷森示意了一下，他便彎坐了下去，與傅延川視線齊平。

兩人就這樣面對面坐著，看著對方，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張。

傅勇毅和傅勇輝下意識的了一下背脊，視線落在傅踽行的上，過了這麼些年，兩兄弟之間的矛盾和誤會也都消了。

經歷過才知道，兄弟同心有多重要。

當初若是他們兩兄弟一條心，他們也不至于淪落至此。只是覺悟的太晚，一手好牌打爛掉的覺，真是糟糕頂。

傅踽行說“老爺子現在怎麼樣了？”

傅延川“讓醫生吊著一口氣呢，就等你來，見你最后一面。這幾天他一直在喊你的名字，爺爺一向最疼你了，快去看看吧，就等著你呢。”

傅踽行沒有立刻回應，只是靜靜看了他一會，而后起，跟雷森一塊去了老爺子的房間。

老爺子的房門口站著兩個醫生，一個面生傅踽行沒見過，另一個則是一直照顧老爺子的，也是傅踽行安排的。

“傅先生。”

傅踽行點頭，“老爺子什麼況？”

“現在還算穩定，但日子不會太久，也就這兩天的事兒了，心力衰竭，老了沒辦法了。”

“確定只是這樣？沒有其他任何因？我記得之前你一直跟我說老爺子還行。”

“年紀問題，這是自然現象，沒辦法的。之前確實可以，但畢竟都這個歲數了，強求不來。”

傅踽行默然，而后側目看向另一位面生的醫生，“您的意思呢？”

對方垂著眼簾，聞聲微微低了頭，說“我與方醫生的意見一樣。”

“所以，不是因為意外，只是正常的衰老是麼？”

“是。”

傅踽行點頭，“現在人清醒麼？”

“醒著。”

“我進去瞧瞧。”

隨后，方醫生給推開了門，傅踽行緩步進去。里面守著兩個護士兩個看護，分別是他和傅延川的人。

見他進來，幾個人幾乎同時站了起來，自覺退到一旁。床上的老爺子奄奄一息，照著氧氣罩，心電圖等醫療儀都搬過來了。

傅踽行走到床邊，拉過旁邊的椅子，彎坐了下來。

傅昌俊大概是能覺到什麼，他閉著眼，了，隨后發出我微弱的聲響，“誰啊？是誰來了？”

傅踽行彎靠近，“爺爺，是我。”

他似乎是有些睜不開眼，眉頭皺了皺，“阿行？是阿行麼？”

“是。”

過了會，他有些吃力的睜開眼，那雙曾經明的眼睛，這會滿眼渾濁，不知道能否看清楚人。

他看到他似乎有些激，整個人開始發，抖，“你，你終于來了，你……”

正當傅踽行準備把耳朵靠過去聽的時候，老爺子突然噴出一口，而后整個人開始搐，心電圖也出現異常。

護士立刻把外面的醫生了進來。兩個醫生立刻上前，開始做心肺復蘇，又是打腎上腺素。

可傅昌俊仍是時不時的吐出一口，樣子十分慘烈，說是正常衰老，一點也不像。

傅踽行一直站在旁邊，看了他們搶救的全過程。

老爺子最后沒有過來，睜大了眼睛，像是死不瞑目似得。

傅踽行的目在眼下這幾個醫護人員上掃了一圈，并沒有多說什麼，只讓人去通知就大廳的人。

沒一會，傅延川他們就過來了，幾個至親進了房門，全部圍攏在床邊，似乎都很傷心。

老爺子上的還沒有掉，看起來死的很慘。

傅鈿怡作為兒，主上前給他把上的跡掉，說“爸爸，你走的安心，你手腳都能了，都好了！要記得啊！”

等哀痛過后，傅勇輝首先發話，說“不是說心力衰竭，怎麼還吐了？到底是什麼況？之前沒有這種現象。”

他這會裝的像個孝子，余看了傅踽行一眼后，將矛頭指向了醫生，“我懷疑這里有事兒，是不是你們用錯了藥，或者有其他況你沒有告訴我們？！我從來沒見過正常死亡吐的！而且這看起來還那麼黑，”

經他這麼一說，其他人也都仔細看了看那的，確實比正常的要顯得黑一些。

而且，這最后吐也確實有些奇怪。

傅勇毅也迎合道“就是啊，我也覺得奇怪。當初媽病那樣，最后死的時候也是干干凈凈，怎麼到了老爺子這里，竟還吐了？！這也太奇怪了吧，昨天還說能維持一周，怎麼今個傅踽行以來，人就一下沒？我嚴重懷疑，是你們錯診！”

這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口口質問。

那位方醫生臉上的表似乎有些架不住，目時不時的往傅踽行的方向掃一眼，似乎是在求救，但傅踽行并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安靜的站在旁邊，看著這一出好戲。

最后，在七八舌的質問聲中，方醫生突然崩潰，走到傅踽行的面前，說“傅先生，傅先生你可是要保我的，我都是按照指使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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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落下，房間瞬間陷了死寂，沒有一點聲音。所謂傅踽行安排的那幾個醫護人員，皆是低了頭，像是做錯了事兒被發現一樣，看起來心虛又慌張。

幾個人的目齊齊的掃過來，眼神各異。

傅勇輝一臉難以置信，看著傅踽行，說“這是什麼意思？這話是什麼意思？傅踽行你還是人麼？！”

傅踽行這會才抬了眼簾，看向方醫生，“你剛才不是親口告訴我，爺爺是正常衰老麼？我問了你兩遍，你都是這樣回答。還有你。”他說著，指向了另一位醫生，“你既然同方醫生一起診治，就沒有發現老爺子有任何異樣？”

“我本就沒有親自診治過，全是方醫生告訴我的，我想要親自檢查，可方醫生不讓，還威脅我，我有什麼辦法。多一事不如一事，我瞧著老爺子也好，便也沒多言，誰能想到會有這麼一出。就我要是知道，一定不會坐視不理。”

他看向方醫生，底氣十足，“我說的有沒有錯，方醫生？！”

方醫生沒有言語，只是擰著眉，低著頭，一言不發。

傅延川驅椅，到了方醫生面前，說“所以你究竟給老爺子弄了什麼？”

正說著，外面又來了人。

梁鈺盛得知老爺子況不好，趁著今天有空，便過來瞧瞧。倒是沒想到這宅院里，多了那麼多人。

“什麼況？這都發生了什麼？”

他一進來，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掃了一圈，最后將目落在傅踽行的上，走到他的邊，又看了看方醫生，察覺到可能況不妙，轉頭又看了看床上。此時，傅昌俊的皮開始有了變化，發黑，發暗，看起來好像是中了毒。

這時一直守在傅昌俊邊的袁鹿突然驚起來，引起了所有人的目，大家一轉頭，就看到老爺子七孔流。

所有人都驚了。

隨即，傅勇輝幾步上前，拿出了長子的氣勢，指著傅踽行說“你，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們對你不好，你要報復我們這幾個人也就算了，老爺子對你不好麼？你竟然要下毒毒死他！你，你簡直畜牲不如！”

他說著就要上手，可手揚上去，在傅踽行的目下，又不敢打下去。他咬了咬牙，最后只狠狠甩手，說“也是老爺子自己活該，當初要他找小三，讓他跟媽對著干，這樣的下場也是自找苦吃！他怎麼都想不到，最后能死在自己最疼的孫子手里！活該，真是活該！”

他渡步到窗戶邊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梁鈺盛皺了皺眉，聽著他這一番話，也是聽出了門道，“你在那兒胡說八道什麼？！老爺子的死，跟阿行有什麼關系？”

“哼，你也不用在這里假惺惺，我猜這里頭也有你的一份。”傅勇輝指道。

“嗬，你們可真是好大的口氣。這老爺子到底是誰來了以后，子每況日下？你們這幾個子，不早跟他斷絕了麼？當初姜淑芝耀武揚威的時候，你們什麼時候把他當自己的父親了？現在跑回來惺惺作態，裝什麼大孝子？你說是阿行給老爺子下藥，我看是你們給老爺子下毒，想要嫁禍給他才是！”

梁鈺盛看到這幫人，就氣的腎疼，當初留一線，還真是日后來相見。現在集結在一塊，是準備要卷土重來？

不等傅勇輝反駁，傅延川淡淡道“這話倒也不是我們說的，一開始我們也只是奇怪，爺爺怎麼就吐了那麼多，想問問醫生況，是不是存在錯誤診斷，讓老爺子白白喪命。誰知道，這麼一問，這方醫生首先是扛不住了，說了些奇奇怪怪，引人遐想的話，所以父親才這麼說。”

“雖說父親與爺爺關系一般，可到底是父子，有緣的。明明可以壽終正寢，卻還是死的那麼慘，當子的最后覺得難也正常。伯父，我知道你疼阿行，經過那麼多，我們也都知道錯了，知道當年阿行就是個孩子，我們不應該對一個孩子這樣冷漠，沒有阻止那些極端的行為。我們又何嘗不心疼阿行呢？可這事兒，真不是我們指的矛頭，這事兒你得問問方醫生，話全是方醫生說的，真的有誤會，也是方醫生讓我們誤會的。這一回，我父親還真是吃了冤枉了。”

傅延川一副好先生的樣子，轉頭看向傅踽行，說“老二，我現在若是真誠的與你說一聲對不起，你是否能夠原諒我，原諒我當初冷眼旁觀，沒有出手幫你。”

“我們這次回來，并不是想跟你繼續斗爭下去。也沒想著要報復，俗話說冤冤相報何時了，我們只是想跟你和解。”他的姿態看起來很真誠。

話音落下，傅勇輝也走過來，彎蹲在傅延川的側，說“是啊，我們來只是想和諧。現在老爺子和老太太也都沒了，那些個恩恩怨怨也都該隨著他們的去世，一并帶走算了。以前的我們是被老太太影響了，說實在這老爺子做事也不怎麼樣，當初跟你那位親在一起的時候，確實是不管家里的死活，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他一并都不愿看一眼。一門心思全在你親的上。”

傅勇輝微微吸口氣，繼續道“那你說說，若是換做是你，你會是個什麼心態？當然，就算是這樣，這一切也不是你的錯，是不該對你那樣。是老太太心態扭曲了，腦子轉不過彎來，可也算是得到了該有的報應了，他們都有報應了，我們也吃過苦頭了，這樣算不算是扯平呢？”

“如今傅家論資排輩來說，我是最大的長輩，我希我們傅家日后，能夠重新來過。這一次，是要互敬互，一家人整整齊齊，互幫互助，重新出發。我也跟你說一聲對不起，替我母親跟你說一聲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隨后，這些人一個兩個的過來，跟他真誠的道歉。

看起來都像是知錯了。

傅踽行神淡淡，與傅延川對視著。

這是在學他的套路呢。

梁鈺盛擰著眉，瞧著這群人假惺惺的樣子，火氣難消，卻又不能發作。他要是發作，反倒顯得他不大氣，小肚腸似得。

他抿著，著火，看向傅踽行。

傅踽行角揚了揚，視線轉開看向了躺在床上的老爺子，說“現在還是先弄清楚老爺子的事兒為好，既然是中毒亡，那要不要報警呢？”

梁鈺盛說“報警吧，還是讓警察來理，找出真兇。”

傅延川說“眼下傅家還是你當家做主，自是按照你的意思去辦。”

他能夠這樣坦然，必定是有所準備。

所以警察來了，最后會被查到的是誰，是個未知數。

傅延川眼下應該不會立刻就對他下手，若不是他，那就是他邊的人。

除了他之外，最有嫌疑的那就是梁鈺盛。

而且他不在的這段日子，大部分時候都是梁鈺盛在照看老爺子。

傅勇輝說“我覺得最好還是報警吧，這樣對我們大家都好，讓法醫驗尸，看一下究竟是什麼況。免得我們在這里互相誤傷。咱們這一家啊，也不起一點點的誤會了。”

傅踽行沉默著，像是在思考什麼。片刻后起，走到床邊，拿了紙巾，一點一點的將老爺子臉上的跡掉，“其實老爺子也想希我們一家和睦相，他最想的是有兒送終，今個也算是了卻了心愿。警察就不用喊了，我們好好的給老爺子風大葬吧。再拉去解刨，估計他自己也不愿意。”

“如何啊？”

沒有人反對。

最后，就這麼敲定，傅踽行把之后的工作安排下去。

等吩咐完，梁鈺盛拉了他到一旁，“怎麼就這麼算了？現在算了，我怕到時候他們拿這事兒，做文章。”

“我自有分寸，您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