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四爺笑意清懶,手扶握在姰暖腰側,一字一句猶如晴天霹靂,令人頭皮都麻炸了。
“父親,別太高興,先前逗您呢,正式介紹一下,您兒媳婦兒,您孫子。”
姰暖推了推他搭到肚子上的手,沒能推開。
姰暖,“……”
“真是你的?!”
“嗯,我的。”
江大帥臉幾變,又同一樣震驚失語的大帥夫人對視了一眼,兩口子先后繞過茶幾走出來。
“江升你這混小子…”
江四爺摟著姰暖退了兩步,抬臂擋到大帥夫人前,唉唉兩聲打斷。
“甭太驚喜,也別,說了暖暖膽子小,月份淺,都別嚇唬。”
姰暖都被他這副無賴相,給整的從頭到腳尷尬了。
半個字都沒說,也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大帥夫人被江四爺噎了一句,立在原地,著帕子氣地狠狠剜了他一眼。
江大帥的視線卻像是恨不能盯穿姰暖的肚子。
“去找老宋來…”
江四爺聽言,出聲打斷,“找宋叔干什麼?有什麼問我便是,這就足四個月了,養得好著呢。”
江大帥繃著臉,還是往一旁使了個眼,先前要帶姰暖下去的那個婆子,立時點點頭,親自去請公館里的宋大夫。
大帥夫人自顧扳著手指頭算日子,而后猛地抬眼盯向自己兒子。
“你說四個月?那不就是四月底懷的?你那會兒才打下洪城…”
“是,打下洪城了高興,這不是就雙喜臨門了麼?母親,我想著暖暖這般乖巧懂事,兒子瞧一眼就喜歡的不得了,您定然也喜歡。”
“我…!”
大帥夫人想捶他兩拳。
可視線不經意對上姰暖滿眼的澄明徹,再看那張清麗乖的小臉兒,不自覺就收了氣勢。
江大帥手拉住臂彎,將人扯到邊,不知是不是錯覺,他沉沉的語氣都緩和了一些。
“夫人先別急著跟兒子敘話,趕幾天兒路他們也累了,先讓人回房換洗一下,晚點兒餐桌上再聊。”
這是也沒強著,要江四爺將姰暖給送走了。
大帥夫人瞪他一眼,心里氣得慌。
知道他是得了種‘想抱孫子’的病,這算是被兒子給拿住了。
可這會兒,也不能不顧及丈夫和兒子的臉面,當著這眾目睽睽的,有些話兒也不太好細問。
按捺著點點頭,睇了江四爺一眼。
“你過來,我送你回房,讓我好好看看,這些月在外頭瘦了沒。”
母子倆素來好得很,大帥夫人要私下跟兒子敘話,也十分自然。
倒是姰暖越發拘謹,直覺自己是要被盤問了。
江四爺也沒理旁人,帶著跟在大帥夫人后就上了樓。
剩下滿廳的人,個個都臉古怪。
江婉菲走到江大帥后,盯著樓上,語氣酸得怪氣。
“父親,四弟未免太胡鬧了,說旁人沒規矩,那也沒誰跟他似的眼里沒個分寸,上哪兒找來這麼個小白花兒…”
江大帥一眼冷掃過去,立時堵住了的。
江婉菲被父親盯得角了,掩飾地遮了遮帕子,輕咳一聲,撇開臉。
這時候,宋大夫已經急匆匆趕過來。
“大帥,您召我。”
江大帥負著手嗯了一聲,示意宋大夫跟他上樓,將一屋子人都晾在了樓下。
直到樓梯上沒了靜,白領黑襟中山裝的年,這才嗤得笑了一聲。
“怪不得蘇小姐被送回來,還氣沖沖地跑來鬧呢,合著四哥憋了個大招兒呢,呵呵。”
八爺江川一臉看好戲的樂呵,被三姨太不輕不重地拍了一把。
江婉菲憤憤轉,快步走到坐在獨位沙發上的青年跟前。
“大哥,這也太不像話了!這要不是被娉婷突襲給撞破了,他還不得掩到孩子落地了才帶回來?四個月,他可真能啊!”
長孫就這麼被老四搶到了?
江單手撐著下,眉眼木訥深沉,沒接話。
倒是那邊兒翹坐著的二姨太,端著鎏金描畫兒茶盞,低輕笑了兩聲。
“二小姐,這又有什麼不像話的?咱們四爺,打小兒他也不是個按常理出牌的人吶,這在家里本來就是個最金貴的祖宗,放了出去沒人看著,那還不跟天王老子似的?二十好幾的爺們兒了,玩兒大人肚子罷了,多大點兒事兒。”
江家生不下來的孩子,還嗎?
生下來了又夭折的,也不新鮮了。
長孫?
嗤~
江婉菲雙臂環抱,白一眼。
“瞧二姨太說的,這可是咱們家長孫,父親多盼孫輩,怎麼能不是大事兒呢?倒是二姨太,我瞧著比夫人還要高興,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三弟膝下要添丁了呢~”
二姨太臉上笑弧斂了一下,隨即角揚得更大,故意看一眼,笑盈盈說。
“二小姐可別打趣弟弟了,我們三爺實在太忙了,真是分乏啊,一年到頭兒都在外替大帥打仗呢,家里都呆不了兩天,等他大婚添丁,那且早呢。”
“還得是四爺,哎喲,這添丁可是大喜事兒,我真替大帥高興,總算快抱著孫子了。”
江升整了這麼一出。
蘇娉婷和他的婚事兒,還不得涼了?
可得跟兒子江戟通個信兒,讓他空趕回來,將跟蘇家的婚事搶到手。
二姨太打的什麼算盤,整個家里誰人不知?
三姨太素來不摻和別人的事兒,扯了八爺江川先走了。
二姨太跟著撂下茶盞,也步態輕盈地跑去小客廳,滿心歡喜準備給自己兒子江戟通電話。
剩下一屋子傭人,因著大爺江和二小姐江婉菲還沒走,也沒人敢撤。
江婉菲沖著二姨太輕快的背影磨了磨牙,轉臉見自己大哥撐著拐要起,忙手扶他。
江的是在戰場上的傷。
這輩子瘸了,再也帶不了兵打不了仗。
不止如此,就連男人傳宗接代那點事兒,也有些力不從心。
大夫斷定,這輩子是不能有后嗣了。
這也導致他越發地沉默寡言,郁木訥。
江婉菲扶著他,看他眉眼沉沉的臉也不好,心下嘆了口氣,再不敢替老四那個大了肚子的人刺激他。
此時的樓下,眾人不歡而散。
而三樓江四爺的房間里,姰暖正坐在外間沙發上,給江公館的老大夫把脈。
里屋門關著,江大帥和大帥夫人以及江四爺,都在里頭。
約能聽見一言一語的爭執聲,但細聽又聽不真切。
姰暖眼睫低斂,也沒刻意凝神去聽。
既然刻意避開,想也不會是什麼好聽的話。
讓人接,肯定還要花些心思。
但現在江大帥的確因為肚子里的孩子,而默許留下來一起用膳,這已經算是功的第一步了。m.33qxs.m
不能急,要耐心些慢慢來。
此時的屋里,江大帥坐在窗前沙發上,看著立在床邊難得起爭執的母子倆,竟也生出幾分看好戲的心態。
往日里都是這混小子攪合事兒,讓他母親給他臉看。
總算,也到他這個當老子的,看他被為難了。
大帥夫人,“你初嘗滋味兒,你懂個什麼是喜歡?”
江四爺雙手兜,漫不經心。
“怎麼?您不樂意讓兒子順心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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