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筆拿來,葉蓁低頭,在便簽上寫下一串英文郵箱。
的字很工整,不同于本人長相的過濃,反而是清清秀秀的正楷,像是從小練出來的。
寫完,撕下來遞給他。
靳然接過,不由得:“這是?”
“麻煩你轉秦既南。”葉蓁垂眼,“這是選修課老師的郵箱,下周五之前,要一篇1000字以上的影評作為結課作業。”
小舞臺上歌手的聲音停頓又續上,這次是換了一首更哀婉的歌來唱,再經典不過的吳哥窟。
靳然挲著薄薄的便簽紙,側眸看過去,不知何時把那杯竹葉青端到了面前,正在握著玻璃吸管輕攪。
“你為什麼不直接給他?”
一道理之中的疑問,葉蓁作微停,淺綠酒中的冰塊正在不斷融化,細小霧珠爭先恐后冒出來,又消失在杯壁。
因為這個問題沉默下來。
為什麼呢?
也想過許久這個問題。
明明有無數種方法可以理這個問題。直接漠視也好,當普通同學發個微信也好,如若心坦清白,怎麼做都是最優解。
葉蓁松開吸管,手下,握住冰涼杯壁。
抬眼,很靜地對靳然笑了下:
“因為我覺得,止步于現在這樣的距離,剛剛好。”
第23章
葉蓁的生活重歸于平靜。
學期最末的兩個月如流水般一晃而過, 在北城的空氣逐漸變得炎熱干燥的同時,也每天忙碌在各門專業課的考試中,無法分出心神再去思考別的東西。
經典電影賞析的最后一節課, 教室寥寥無幾人, 大家通過郵箱了作業之后,大多都不肯再來上這最后一節課, 葉蓁踏教室, 依舊坐在角落。
秦既南自然沒有出現在教室里。
葉蓁托著臉,視線聚焦在屏幕上,畫面閃過眼前,聲音聽進耳中, 一不良久,最后眼眶發酸, 才緩慢眨了眨。
那天晚上下了雨, 兩個小時的電影播完,在廊下撐起傘,同左左右右的人一同匯雨中,雨珠墜落傘面, 耳邊是噼里啪啦的聲響。
抬頭, 盯幾秒模糊雨霧, 想起上一次秦既南走在邊, 小小傘面之下,二人被無限拉近的時刻。
至近至遠。
或許現在才是最合適的距離。
-
期末考試完全結束, 暑假來臨,學校里盡是一片歡騰的氣氛, 葉蓁和幾位室友告別,最后一個回家, 回家沒多久,就被孟書華帶去了棲云寺。
這是孟書華的習慣,葉蓁忘記了從哪一年開始,孟書華養了念經書的習慣,從此每年暑假,都會帶去北郊的棲云寺居住禪修。
寺廟生活簡單而枯燥。
葉蓁和媽媽隨寺廟師父們一起住在后山的禪院,夏日山上清幽,然而蚊蟲遍布,沒住幾天,上就被咬了大大小小的包,只能涂青草膏來止緩解。
棲云寺開靜晨起的時間是每天早上四點半,而后是朝課早齋,一整天都要按照規矩的時間生活做事,沒有任何的娛樂活和私人時間。
打坐與經行的時候,大殿之上除卻木魚聲外闔靜無音,葉蓁閉著眼,耳邊聽見蟬鳴,聽見風聲,聽見葉簌。
大腦一片空茫,方才師父們講的經文,一句沒記到腦子里去。
微微仰頭,葉蓁很緩地睜開眼皮,菩薩高座,低眉垂目與對視,手中握著柳葉凈瓶。
很多人都信佛,神佛所在,象征寄托,象征希。
葉蓁卻覺得,它更多象征,是權威與規訓。
殿外飛過一只不知名的鳥,停在院中高大的銀杏樹上,張啾啾地鳴著。
仰頭對視良久,沉沉檀香中,忽然想到秦既南,想到他斜倚香案,以香火去點煙的僭越舉。
那時他在殿,在殿外,而今時空對換,仍舊是被束縛的那一人。
習以為常之后,寺廟生活過得很快,八月底,孟從香港畢業回北城,葉蓁也快開學,終于能收拾東西和孟書華一起離開。
孟書遠開車來接們,見到葉蓁的第一眼便皺了皺眉,的頭:“瘦了。”
后座車門被從里面打開,孟探出頭來拉葉蓁,聞言翻了個白眼:“能不瘦嗎,天天在寺廟茶淡飯的,是我我一口吃不下直接變骨灰……”
“!”孟書遠難得對兒嚴辭。
孟書華在副駕駛拉上安全帶,不咸不淡地看了侄一眼,八月底北城天氣仍然炎熱,卻還是穿了一襲黑長袖,頭發一不茍綰在腦后。
孟撇了撇,湊過來心疼地了葉蓁尖尖的下,在耳邊說悄悄話:“表姐晚上帶你去吃好吃的。”
葉蓁回過一點神,轉移話題:“表姐,你現在是徹底畢業了嗎?”
“是呀,論文拖拖拉拉弄了好久教授才給我通過。”說起這個,孟立刻打起了神吐槽,“你不知道我導師多煩人,蓁蓁,希你寫畢業論文的時候不要上一個很mean的教授,我室友論文就過的很輕松。”
葉蓁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不過今晚我們吃飯小姑也會過來,慶祝我研究生畢業。”孟扭頭,“小姑之前是不是也來過北城一次,但那時候我在學校,沒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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