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瑤枝又要將簾子放下。
蕭子騫看到的作立刻道:“你要借多!”
“你愿意借我多?”宋瑤枝說完這話又道,“對了,大理寺的左大人都給我借了兩千兩,你總不能比這麼一個外人吧。”
“左大人?左青瀾?”蕭子騫怒聲道,“你跟他是什麼關系!”
宋瑤枝心道蕭子騫這人恐怕真得去打一針狂犬疫苗。
沒說睿王的十萬兩,不就是怕刺激到他麼。這才兩千兩他就氣這樣。
怎麼說呢。
不愧是文男主吧。
脾氣真不是常人能夠理解的。
都懶得解釋了,直接將車簾放下來。
蕭子騫還在外面宋瑤枝。
車的幾人聽著他的聲音皆是面面相覷。
“五千兩!”蕭子騫突然在外面喊。
宋瑤枝慢慢悠悠地掀開車簾,看他:“什麼時候給我送過來?還是我去拿?”
蕭子騫目帶凜冽寒意:“你要這麼多錢到底要做什麼?”
宋瑤枝嘆氣:“蓋樓,建房,做生意,賺錢。為我孤獨終老的未來打下堅實的基礎行了嗎?”
蕭子騫這才猛地想起在城外要招工的事。
他擰眉心,道:“我不會跟你和離,你的月銀,我依舊會按照將軍夫人的份分給你,你不必如此。”
宋瑤枝笑道:“蕭子騫,你知道我今天這一打扮需要多錢嗎?就我頭上一簪子,都比為將軍夫人的一個月月銀要多得多。”
蕭子騫聞言沉下眸。
他勒韁繩的手因太過用力而泛白。
過了會兒,蕭子騫才道:“那五千兩,我會讓人送到丞相府。”
“多謝。”
蕭子騫微微抬眼,看向宋瑤枝,“你什麼時候回將軍府?”
宋瑤枝看向他:“蕭子騫,你明知道我們回不去了,你如此輕賤你自己,就為留住一個虛名,這有意思嗎?”
“有這個虛名在,你就跑不了。即便你今日不回去,明日,后日,或者十年二十年,你總會回去。若你死了,你也只會葬在我蕭家的祖墳里。”
只要這個虛名在,他岑永遠只是個姘頭。
奪妻之仇,不共戴天!
他豈能讓岑好過!
宋瑤枝聽著此番話,笑了聲,道:“你開心就好。”
馬車剛好停在丞相府門口,宋瑤枝放下車簾,便被松攙扶著下了馬車。
蕭子騫在馬上看著宋瑤枝走下馬車。
宋瑤枝走了兩步又回頭跟他道:“記得給我送錢來。”
蕭子騫沉聲應了聲嗯。
宋瑤枝扭頭就往丞相府里走。
剛走到門口,就跟要出門的鄒玉撞個迎面。
鄒玉見到宋瑤枝便欠朝行禮:“枝枝表姐好。”
宋瑤枝朝頷首便要往里走。
可沒走兩步,鄒玉原本是要往外走的,卻突然轉追到宋瑤枝后問:“枝枝表姐,剛剛送你回來的那個人是哪家的公子啊?”
宋瑤枝挑起眉梢,好整以暇地看向鄒玉:“怎麼?看上了?”
鄒玉頗為不好意思地斂下眼睫,含帶怯道:“枝枝表姐……你說什麼呢,玉只是一時好奇罷了。”
宋瑤枝笑道:“那是位大將軍呢。”
鄒玉眼睛明顯亮了起來,“枝枝表姐跟那位將軍很嗎?”
“尚可。”宋瑤枝道。
鄒玉拳掌道:“那枝枝表姐,你能否幫玉代為引薦一下啊?”
“好啊。”宋瑤枝欣然道,說完這句又皺起眉頭,十分為難,“表妹啊,雖然那是位將軍,但他已經娶妻,府中一位正妻一位平妻,不知你能否接他和離再娶啊?”
鄒玉頓時道:“像那位將軍一般風霽月的神仙人,即便是與從前的妻子和離了,想來也不可能是他的原因,定然是他的夫人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才引得他厭棄吧。”
倒是自然地將蕭子騫理解為離異男了。
宋瑤枝很是認真地點了點頭,附和道:“是啊是啊,定然是他夫人的原因。”
說完看向鄒玉,一臉認真道,“那等我與他正式和離之后,我便告訴表妹一聲,表妹便可以嫁給他了。”
鄒玉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什……什麼?”
“怎麼了?表妹想早點出擊嗎?這自然也是可以的,我也是這麼想的,雖然我與蕭將軍如今還未和離,但早已形同陌路,表妹現在就可以為自己爭取,表妹若需要我幫忙,只管告訴我一聲就是了。”宋瑤枝一臉認真道。
鄒玉角了,“枝枝表姐,玉還有事,就先走了。”
“誒……”
鄒玉一溜煙地跑出了府。
宋瑤枝:……這就走了?
“小姐真壞。”青霧小聲道。
宋瑤枝無奈道:“我說的是實話,真沒有逗的意思。”
是真的可以幫忙的啊喂!
宋瑤枝回到自己院子里后便吩咐青霧他們去找幾本關于西北的游記,既然決定要去,那可得做好準備。
還給自己定了一個作息表,從今日起,就要每日早起晨練,先提升素質,以免折在半道上。
而今日城外發生的事很快便傳進京城之中。
隨即又以迅雷之勢傳到宋相那里。
宋相聽到此事后,立刻將宋瑤枝到了書房。
宋瑤枝一來,宋相就狠狠地在桌上拍了一掌。
“胡鬧!”
宋瑤枝被嚇了一跳,出聲解釋道:“父親,此次由我護送,對宋家有百利而無一害啊。”
宋相怒不可遏:“你父親你大哥還沒死!不需要你拿命來保宋家!”
“哪有這麼夸張。”
“枝枝!”宋相沉著眼看,“你知不知道由你護送流民回西北代表什麼?現在多人在盼著京城起來,盼著這些西北的流民揭竿而起,你現在出面穩定了民心,還要帶他們回西北,你知不知道多針對陛下的人要因此針對你?這一路是何等兇險你知不知道!”
宋瑤枝點頭:“我知道。”
“那你還——”
“父親,只有由我護送西北流民回西北,才能真正做到民心所向,社會安穩。多人在盼著,在盼著流民揭竿而起,便能時勢造英雄。可沒有一個百姓會想要一個英雄,他們只盼著回家,盼著能在故土重新扎,生活安定而富足。”
宋瑤枝打斷宋相的話,灼灼目落在宋相上,“父親,要想皇朝安定,要想宋家安穩,我別無選擇。”
宋相看著滿目堅定的宋瑤枝,如青竹般利落地站在書房之中,無一倉皇迷茫,已經決定了要做的事,就不會改變半分。
“枝枝……”宋相弓起背脊。
他聲音疲憊而蒼老,他靠在座椅上,抬眼看向站在那里的宋瑤枝,蒼老的眼睛里盡是難過,“此番……皇朝是安定了,可誰會在意我們宋家,是不是會失去一個兒。”
宋瑤枝渾一怔。
“父親……”
宋相已然垂下眼眸,他抬手打斷了宋瑤枝的話。
他似是自言自語地低聲道:“為父有時候很是欣自己的兒終于長大了,懂事了,可有時候也會想,如果枝枝從未長大多好。其實……丞相府的兒,無需這樣懂事。”
宋瑤枝咬住下,瞬間說不出話來。
宋相一只手撐住額頭,一只手抬起來揮了揮,他道:“你先出去吧。”
宋瑤枝沉默著,深深地看了宋相一眼。
他再不復從前的矍鑠。
此刻的他就像是普羅眾生里的一個為子勞的最最普通的父親。
無任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