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霜陪在側,二人在獵場外圍信步散心。
沈玉芙齒間還留著羊的醇香,吃不慣炙烤的牛羊,宴會上用的吃食也。青霜便從懷裏拿出一包糖漬梅子給解解膻味。
沈玉芙很是驚喜,青霜看著是恪守本分不會多做一分無用功的人,竟然還知道喜歡吃梅子。
沈玉芙嚐了一顆,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腔中化開。
吃了兩顆便不吃了,分給青霜,倒說不吃。沈玉芙沒多想,就見青霜把梅子包好,又放了起來。
南地的月亮似乎都要比京城更為明亮,此刻正又大又圓懸在空中。
外麵巡邏的士兵正值換崗,們走到沙汀邊上時,驚起了一兩隻在蘆葦叢中棲息的白鷺。
很喜歡近自然的覺,看著白鷺振翅飛走,不免又有些可惜,疑心是自己驚擾了它們。
停住腳步,站在原地向蘆葦叢裏看去。
水麵在霜白的月照耀下泛出細碎的微,與在暗裏的河岸界分明。
熏風微拂,吹皺一溪平靜的水麵,在蘆葦叢裏也閃著幾點星子似的寒芒。
不——不是螢蟲點星,卻是淬著湛然,打起十二分神的警惕眼眸。
有人正伏藏在這蘆葦裏。
沈玉芙心中大駭,目卻移到別,追隨著振翅飛遠的白鷺。
們二人離那蘆葦還有些距離。
青霜跟在後,稍一抬眼掠過,自然也發現了蘆葦裏藏著人。按了按藏在腰間的雙刀刀柄,似在衡量自己是否有能力護住沈玉芙全而退。
沈玉芙隻當不知,語氣卻很可惜,“怕不是我們走太近了,驚起這一灘鷗鷺。”
青霜疑:“姑娘……”
沈玉芙緩緩搖頭,“不要驚了他們,今日月甚,逛到此正好。”
青霜鬆了鬆按在刀鞘上的手,再走近一點,就怕姑娘要驚他們了。
青霜點點頭,“那姑娘,咱們回吧。”
二人說話的聲音不大不小,卻正好能讓藏在蘆葦裏的賊人聽個清楚。
是現在暴功虧一簣,引來兵,還是慶幸自己未被發現心懷僥幸呢?
沈玉芙頷首,慢慢踱步離開了那,背卻不自然的繃,仔細聽著後響。
二人一步步走遠,不曾回頭。
後沒有靜,看來是沒有追上來。
青霜看向鬆了一口氣的沈玉芙,“姑娘,你……”
沈玉芙看向,眸子亮,“我知道,那裏藏著賊人對不對?”
沈玉芙本來也不確定,還疑心是自己看錯了,但是青霜按在刀鞘的手,可不會看錯。
那群賊人定是趁著換崗間隙溜到了蘆葦叢裏。正好叢中蒹葭茂,足以遮擋形,夜間也沒有什麽人會靠近這裏。
可沒想到沈玉芙竟誤打誤撞逛到了此。
兩撥人心中都抱有僥幸。
隻不過是沈玉芙賭贏了。
二人遠遠瞧了那一眼,那暗藏殺機的蘆葦在視野中隻留下一個墨點。
青霜悄悄問:“姑娘,那此事要……”
沈玉芙抬手打斷,目十分堅定,“要稟告聖上。”
二人快步走到那明黃的主帳外,勞煩候在外麵的侍從通報一聲。
明德帝正在帳子裏批閱書信,都是從京城傳來的有關大小事務的決斷。
聽到通報他還很訝然,自己沒先召見這沈家姑娘,倒好,自己先來叩問聖駕了。
讓邊伺候的人把東西都收拾好,他讓人宣沈玉芙進來。
沈玉芙定了定心神,先是行了個標準的見禮。
明德帝也沒為難,讓人趕起。
隻聽他問:“這麽晚了來找朕,所為何事?”
沈玉芙理了理心緒,道:“臣有要事稟告。”
明德帝頷首示意說下去。
“臣在獵場外圍的蘆葦中發現了一隊埋伏的賊人,且獻舞的異族人中有突月族人。”
明德帝心中大震,但麵上仍是運籌帷幄之。
他知曉此行定不太平,沒想到第一日就有異心人出了馬腳。
他接著問:“細細道來,若所言屬實,朕定有嘉獎。”
沈玉芙便將晚間散步與舞藍溪上的刺青等事細細道來。
“為聖上分憂乃臣本分,玉芙不為嘉獎,隻願聖上龍康健,慶國國運昌隆。”
明德帝聽了這話自然心舒暢,不又多看重了幾分。
“不愧是義勇侯府上的兒,忠義英勇令朕刮目。”
“你先退下吧,剩下的事朕會著人去辦。”
沈玉芙看明德帝一派鎮定自如,顯然已經想好了對策,便俯行禮。
“臣告退。”
沈玉芙挑起簾子出了皇帝主帳,青霜正在外麵候著。
雖不知聖上是用何方法又是派何人去辦,但能做的僅此而已了。
朝廷,國勢,波譎雲詭。
能不沾便不沾。
二人漸漸走遠,回了自個營帳。
顧如琢和皇上邊隨侍的麒麟衛統領虞都統,卻是急急被進了那明黃的帳子裏。
……
沈玉芙這一晚上膽戰心驚,從突月族藍溪獻舞再到蘆葦藏兇。
了額心,有些煩悶,希不要出什麽岔子才好。
寶琴晚間又伺候換了趟藥。
上次裴夫子給的那瓶膏藥快用完了,顧世子好像什麽都知道似的,晚間又托了溫小姐送了瓶新的過來。
本來溫小姐還想找自家姑娘說說話,但是沈玉芙正巧和青霜出去散心去了,二人這才沒有上。
寶琴留守在屋子裏,見人回來了,和沈玉芙又說了一籮筐的話。
沈玉芙盯著寶琴手中膏藥,心裏不自覺一暖。
寶琴看人盯著瓷瓶沉思一般,又套話,“姑娘是在想顧世子嗎?”
沈玉芙反應過來,臉騰得變紅,頭頂都差點要像話本子裏形容的那樣,冒出騰騰熱氣來。
嗔了寶琴一眼:“寶琴,你最近膽子可愈發大了!老編排我。”
寶琴上討饒,“姑娘,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心裏卻在自己編的話本子裏又多添了幾筆。
青霜雙手抱倚在牆邊看著二人笑鬧起來,又了自己懷裏的糖漬梅子。
要不要告訴姑娘,其實這也是顧世子給的呢?
算了,不想挨批……
青霜老老實實閉候在帳子裏,線抿得的。
上一世,沈昭昭憎惡了沈楚川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叔叔一輩子,臨死那一刻卻只有他策馬趕來為她收尸。重活一次,沈昭昭下定決心痛改前非,虐死渣渣,保住家族。她把沈楚川當成親人一般來愛護,好好抱住這位未來權臣大人的大腿。他卻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她,掐著她的下巴,語氣森然:“我是從地獄里爬起來的惡鬼,你膽肥招惹上我,往后可別想逃。”沈昭昭害怕的縮了縮脖子,想象著惡鬼纏身的畫面就覺得沒法兒活了。
時家有女,玉骨冰肌,端莊淑雅,是帝都第一名媛。時家有女,自出生便是太子妃,只待及笄禮成,擇太子以完婚。于是坊間有言,得時家女,得天下。這天下間,唯有公子顧辭,三分妖氣,七分雅致,擔得起一句,公子如玉,世人皆以“公子”尊之。他說,本公子無意這天下,但她……受了我四年心頭血,就憑他們,娶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