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正則一定是故意的,也不知道來了多久,就知道趁之危。
全盛之時,跟他下棋要贏都很難,更何況現在!
這聲音帶著一點點嗔,聽得人心口一。
“這位姑、姑娘,如果不想下棋,在下可、可否邀請您在捶丸賽里組隊?”鄭公子紅著臉,磕磕地道。
沒看出來啊,說話訥訥,膽子倒是不小啊。眾郎君頓時對他怒目圓視,一時間,爭前恐后地道:“姑娘,我比他準頭更好,兩桿進,保管姑娘能拔得頭籌!”
“嘁,兩桿進你還好意思說?姑娘,我騎湛,您若是捶丸賽上不敢騎快馬也無妨,我帶您!”
“你別欺負這位姑娘面生不懂規則,捶丸賽明明也可以不騎馬!姑娘,您不必在意一朝一夕的玩樂,在下年方十六,家境殷實……別打臉,兄弟別打臉!”
場面混不堪但又充滿歡聲笑語。
當著諸位小娘子的面,自是沒人會真的出手揍人,只是作勢這麼一比劃,也足以讓圍觀的小娘子們吃吃地笑了起來。
至于薛玉潤對面的棋手是誰?
他們都站在他的背后,誰也沒顧上去看這個郎君是何人。
再說,還能是誰,不就是一個被眼前這天仙似的小娘子拒絕的倒霉蛋麼?
比起他,那個揮舞著畫卷,激地說著:“姑娘,姑娘!我給您畫了一幅畫——”的郎君,才更讓他們為之側目。
薛玉潤頭一次見到這樣熱鬧的場面,眼底閃爍著興的芒,聽到有人居然給畫了一幅畫,更覺有趣,好奇地看過去——
然后,就看到原本端坐在棋桌旁的人微微起,隨手一握,攥住了畫卷,蕭蕭肅肅地站了起來。
楚正則量頎長,比拿著畫的郎君要高出一個頭,他聲調寒涼地反問道:“兄臺私下作畫,妥當?”
這聲音聽得人無端打了個寒。
拿著畫的郎君嚇得巍巍地道:“不、不大妥當。”
薛玉潤見楚正則輕易地把畫拿走,連忙走到他面前,下意識地手想要去奪:“讓我看看!”
楚正則將畫往后一遞,德誠麻利地接過了畫,藏懷中。楚正則垂眸看薛玉潤,淡聲問道:“看什麼?”
這倒霉蛋怎麼還這般霸道?
眾人終于向他投去不滿的眼神。
來者是誰,何德何能——
年如玉,公子世無雙。
與小娘子站在一塊兒,當真是郎才貌,萬分養眼。
他們默默地移開了視線。
但皮相不過是皮相。
“兄臺,你這樣是不是也不太妥當?”有人不滿地道:“畫中人是這位姑娘,這幅畫只能敬呈姑娘本人或者的家中人。你一個外人,怎麼能奪姑娘的畫?”
眾人連聲附和。他們自是年慕艾、懷春,可也知道分寸。像許從登那樣還只流于言表的調戲,都已讓人不齒,更何況這人還直接奪走了小娘子的畫像,竟然有私藏之意。
畫畫的人忙不迭地點頭。他也就是見人起了畫興,可絕沒有私藏的想法。
楚正則只盯著薛玉潤,眉眼凌厲,嗤笑一聲道:“外人?”
這兩個字,一字一頓,聲音沉郁,頗有幾分咬牙切齒。
薛玉潤一個激靈攥住了楚正則的袖子,嚴肅地看著他,抑揚頓挫地道:“哥哥,好哥哥!”
說完,薛玉潤還默默地、控訴地看了楚正則后跟著的人一眼——那是在鹿鳴書院就讀的堂兄薛澄文。
一個學富五車,但是至今還沒有回信告訴《野有死麕》意思的好哥哥。
薛澄文輕咳了一聲,他不能暴楚正則的份,那也就不能暴薛玉潤的份,只能默默地低著頭,權當自己不存在。
唉,也不知道薛彥歌怎麼就在回京路上耽擱了,要不然,這場面,薛彥歌比他會啊。
薛澄文還想找找跟他共患難的趙渤,扭頭一瞧,得,趙渤正跟他妹妹趙瀅站在一塊兒,倆人認真嚴肅地低頭在看顧如瑛手里的書呢,也不嫌得慌。
薛澄文沉默地移回視線,十分后悔自己為什麼要留在趙山長那兒問功課,結果被微服出行來找趙山長的皇上逮了個正著。
至于其他的郎君,聽到薛玉潤喚的這一聲“哥哥”,也皆是一愣。
開口表達不滿的郎君肅然站直了,恭聲道:“兄臺,抱歉。令妹神姿高徹……”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薛澄文一個箭步拽走了。
“薛兄,薛兄你等等,你是知道我家的,家世清白,我還沒說完呢——”
薛澄文一個頭兩個大,腳下生風,走得飛快。
再不走快點,他怕這個同窗要去跟閻王介紹自己“年方十六、家境殷實”了。
*
登高宴這樣的“鵲橋會”,最忌諱的就是有兄長在側的小娘子。先前鬧哄哄的郎君們,一下作鳥散,只敢遠遠地看著薛玉潤,跟著往捶丸賽的場地走。
不過,兄長在側也不能完全磨滅他們熱。時不時地端莊出個場,說不得還能在未來兄長面前留一個好印象呢?
看到第八個從自己邊“無意間”經過,文質彬彬地向薛玉潤行禮,而且得到了薛玉潤微笑回禮的郎君,楚正則面沉如水,抿一條直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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