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輾過碎石子,發出咕嚕聲,車外還有隨從的馬蹄聲,姜煜卻覺得平靜。
……
天漸晚,車隊沿著道有條不紊地走著,兩側風景漸漸開闊,了茂樹林,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田野,偶見遠三兩間矮小的土屋,炊煙裊裊升起,空氣中有灶炭的氣味。
傍晚的天為遠的麥田、近的枝丫籠上一層橘黃。
寧姒著眼睛,約聽見寧澈姜煜兩個在小聲說話,于是里咕噥道,“哥哥,我了。”
寧澈將寧姒抱到邊來,答,“夜之前就能到驛站,先吃點糕餅。”
寧姒掀開窗簾往外瞧,靜謐的景映眼底,“我們不能去農家用飯嗎?”
“我們人太多。”
“好吧。”寧姒拿了一塊桂花糕,咬了一小口,想到京中的爹娘大概已經發現了兄妹倆的出走,便有些難過。
很這樣忤逆父母的。這次的出走讓到了一點快活自在,更多的卻是愧疚和忐忑。想,要是沒有哥哥這樁事,一定不會對父母不告而別。
遠漸漸亮起零星燈火,車隊終于抵達驛站。這是離京最近的一驛站,并不荒涼,約聽見里頭一兩聲吆喝。
姜煜等人進來時引得不人看來,因為這兩個年長相過于出眾,牽著的孩子也是白白的養模樣。不過守禮的也就打量一眼便收回目。
寧姒終于飽餐一頓。
幾人很快便面臨一個不大不小的難題——驛站房間不夠,只剩下兩間。姜煜的隨從可以在外起火過夜,這三個主子卻是能進屋睡則進屋睡,要是生了病反而耽誤時間。
寧澈提議,“嘟嘟跟我一間房。”
寧姒為難地看他一眼,糯糯地發問,“兩個哥哥能不能睡一間呀?”
這話一出,不只寧澈瞪,連姜煜都好似不解地看過來。
寧姒湊到姜煜耳邊,小聲告狀,“哥哥睡覺會打呼嚕。”
“那和阿煜哥哥睡好不好?”
寧姒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不自覺地咽咽口水,連連點頭,隨后又假作矜持地說,“也好。”
于是姜煜推門,讓寧姒先進去,沖門外的寧澈笑得溫雅有禮,“你的妹妹,我會照顧好的。”
寧澈不是滋味地瞅他,等姜煜把門關了才覺得哪里不對勁,隨即敲門喊,“嘟嘟是孩子,你一個外男,快把門打開。”
姜煜在屋里回他,“什麼外男,我是哥哥。”
寧澈“嘁”了聲,“什麼哥哥,我才是哥哥。”
寧姒在里間舒舒服服地泡澡,姜煜把門帶上,守在外頭,對寧澈道,“去你房間睡覺去,都坐半天馬車了。哦對了,妹妹知道你打呼嚕。”
“有嗎?”寧澈撓撓下,“被嫌棄了啊。”
屋里一張大床一張矮榻,姜煜把和寬敞的床讓給了寧姒。
夜半。寧姒又翻了個,看著房梁,眨眨眼,再側頭看向一層紗簾之隔的姜煜。他側著子,長微蜷,也不知睡著了沒。
寧姒用氣音小聲喚,“阿煜哥哥?”
姜煜嚨里溢出一聲“嗯?”,微微了子,“怎麼了,睡不著?”
“阿煜哥哥,你上來睡吧。”寧姒攥了被子,“我還小,不必注意這些,真的。”
黑暗中,姜煜似乎悶笑了聲,“俗話說男七歲不同席,我們這樣已經算是逾矩了。”
“七歲不同席乃是陳腐之禮,我覺得很沒必要。”寧姒臉皮發燙,盡量用最理直氣壯的語氣道,“而且,屋里就我們兩個,為什麼要守這種做給別人看的禮節?”
姜煜抬手作枕,仰躺著開口,“妹妹,‘君子慎獨’,有些要求與規矩和有沒有旁人在場并無干系。”
說到慎獨,寧姒便想起那次令全班大笑的經歷,心道還好阿煜哥哥不在班上,否則真是丟臉丟大了。
寧姒下床來,在姜煜榻邊蹲下,“那,還是我睡榻吧。我瞧阿煜哥哥都不直。”
姜煜那雙眼就看著,好似在想怎麼回答,或者怎麼拒絕。
寧姒干脆拉起他的手,作勢要把他拉起來,“阿煜哥哥,你去床上睡嘛。”
姜煜在黯淡的月中看見寧姒的小臉,白白圓圓,那雙眼兒也大大圓圓的,長睫勾出微翹的眼尾。仔細瞧,除了可,還當真是個漂亮的孩子,總說自己胖,其實只是比那些纖瘦的孩圓乎了些,因為臉上的,廓看上去像七八歲的小孩。
往下一瞧,正著腳丫踩在木質地板上呢。
犟不過,姜煜索將抱起來,拿起巾將的小腳丫干凈了,然后放在床上,被子得實實的。
寧姒又勾著他的一手指,不讓他走。
姜煜便躺下來。
還是小孩兒呢。
不算過分吧。
長大了要是實在介意的話,就娶了。
這樣想著,也并不覺得反。于是姜煜心安理得地在的床邊睡下,一手指還被小姑娘攥在手心。
可轉念一想,他及冠的時候,小姑娘還未及笄。姜煜在心里默默唾棄自己,很快將這突發奇想拋諸腦后。
翌日起來,寧姒發現床頭整齊疊著一套冬,的,領口和袖口有一圈的兔。
寧姒撓撓頭,覺得這麼細心的事肯定是阿煜哥哥做的,于是心甚好地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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