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不信,也顧不得男大防,連忙蹲起擺,褪了一點鞋,給他看自己的腳踝,那腳踝很細弱,遮在服里的白的讓人側目,像是一只手就能握在手心里,可腳踝一圈青紫發腫,是之前摔地上后扭這樣的。
慘不忍睹。
顧明淵移開眼,“你回去,自有大夫來給你看傷。”
沈清煙覺著他好說話了,便敢提著膽子跟他告狀道,“表兄,廚房下人不給冰,我住的屋子太熱了,我想要冰。”
顧明淵敲了敲窗戶,他的小廝慶俞進門,他道,“帶沈六公子去廚房取冰。”
沈清煙便高興的出了門,讓雪生同慶俞一道去取冰,自己回屋等大夫給自己看腳。
這廂后堂清凈了,先前的丫鬟進堂收起那只被沈清煙用過的碗,吶吶道,“小公爺,這碗……”
顧明淵薄翕,“扔了。”
作者有話說:
生之者眾,食之者寡,為之者疾,用之者舒——取自《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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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這碗由宣德出產的青花釉里紅瓷制,每年上供到京里不足百來個,除卻送進宮的,也只有像顧明淵這等公爵權貴才會沾手。
——
沈清煙的腳腕看過大夫后,將養了幾日慢慢好轉ᴶˢᴳᴮᴮ,那些下人也沒再敢什麼,這事兒上,覺著顧明淵真是個好人,倒不像表面看起來那般不近人。
顧明淵來學堂只教了一天課,之后兩天是英國公顧淮山親授,顧淮山其人陶醉文章,倒不常跟學生洽談,沈清煙混過了那兩日,只是也沒自在多久,這學堂周塾師趕著日子來給他們講課,周塾師是個老學究,做學問極認真,這族塾慣來由他授課,盯著手底下的學生一個也不放過。
那日沈清煙還想像糊弄顧明淵那般糊弄周塾師,胡上了功課,誰知卻招來周塾師劈頭蓋臉一頓罵。
“東拉西扯,狗屁不通!”
“你若是沒有上進的心思,就趁早家去,敷衍了事像什麼話?我記得你明年要下考場,你父親也盼著你能過了試,憑你現在的態度,也不用費神了,你是考不上秀才的!”
沈清煙在家里雖怕父親,可也是養長大的,哪里的了一通訓斥,四周還坐著的同窗,委屈極了,“學生沒有敷衍,學生也是用了功的。”
為著完功課,也熬了半刻鐘,誠然是對付著過去的,可也沒想敷衍啊。
周塾師原本看眼淚汪汪,又是個不懂事的小公子,還有些心,此刻一聽狡辯,氣的讓手領戒尺,又罰抄書十遍,這才散了堂。
沈清煙看著自己腫起來的手,難過的差點哭出來,愣是癟著淚,坐在案幾前收書準備下學。
“沈六,你還沒過院試?”趙澤秀問。
沈清煙只嗯了一聲,并沒在意他的話,的那幾個堂哥也都沒過院試,就是沈潯也才明年考場,還小,又是姑娘,原本便不可能去參加院試。
荀琮似笑非笑,“那你父親倒是有幾分能耐,走了誰的門路,才把你給塞進來。”
沈清煙不懂他話里深意,但記著他的份,父親和姨娘叮囑要跟這些人好,以伯爵府的門第攀定是低了。
轉念想到了顧明淵,總歸顧明淵一聲表兄,有些微怯意和心虛,小小的出笑容,腮邊淺淺梨渦浮現,語氣里有著旁人一眼就能看穿的天真。
“小公爺是我的表兄。”
荀琮從那梨渦移開目,眼含著鄙夷,“我怎麼不知道英國公府有你這門親戚?”
沈清煙還不上話。
趙澤秀似是好心提點,“我們明年考秋闈,你可得抓了,別到時候院試都過不了,趕不上秋闈又得等上三年。”
這話沈清煙聽明白了,他和荀琮都已過院試,比這種沒過院試的要有本事的多。
沈清煙是笨,可不是什麼都不懂,便悶著頭不作聲,只想收好書回學舍。
“你是小公爺的表弟,顧二爺是小公爺的庶弟,他明年也考院試,你不如多請教他,沒準他能指點你過院試,”趙澤秀道。
顧二爺顧明禎也在學堂里念書,他比顧明淵小一歲,卻比不得長兄天資卓越。
沈清煙看了眼顧明禎,對方沖笑,眼睛里像藏了鉤子,笑容粘膩,讓看著發怵,匆忙起走出學堂。
——
沈清煙在學舍哭了半宿,還得抄書。
雪生在旁邊研墨,勸著,“周塾師又不知您是姑娘,您別把他的話放心上。”
“周塾師往后都會盯著我的,”想著之后一直會被打罵,沈清煙就不想呆在這里,“要是姨娘能來接我就好了。”
雪生抓了抓頭發,“老爺也不可能讓柳姨娘出府。”
柳姨娘從前是外室,沈宿納進門后,就勒令不許出現在人前,唯怕人翻出來這樁丑事。
雪生看傷心,想著法子道,“這功課的事兒還得找小公爺,有他幫襯著,周塾師看到您進步了,肯定不會再說您。”
沈清煙發愁,“可表兄不常來學堂,我怎麼找他?”
正說著,學舍外忽聽見急促腳步聲,雪生反應快,趕一口氣吹掉蠟燭,開了點窗閘,隔著見荀琮帶頭的幾個學生抹黑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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