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會（二）◎

大多數視線都沒有著陸, 繼續四找尋，安靜中嘈雜數秒。

“杭老板開玩笑的吧。”孟原站在人群當眾，扭著細腰出去, “好久不見啊。”

杭敬承睨一眼，不咸不淡, “您玩笑。”

孟熱, 杭敬承這句話也含笑, 只是不見得有多客氣, 而且扭頭就跟別的同學聊天去了。

孟掩飾尷尬，笑回頭，后果然有人起哄。

“難道......不會......是你倆吧？”

“當年在班里就看好你們。”

“往這一站, 多般配。”

孟是普世意義上的漂亮，五致, 材纖瘦, 著配飾價值不菲。

杭敬承倒不怎麼講究，藍襯衫袖口隨意挽到手肘, 褶皺不大平整，這張臉也是廓大于細節。架不住這人只要站在這里，就有種介于練達與矜貴之間的氣質。

乍一看確定登對。

孟在皮相上向來自信，從小在班里是班花級別的人, 偶爾還有學長專門下樓找。當年班里，跟杭敬承是最被看好的, 班里需要門面時默認他們兩個人。

然而只有自己知道，杭敬承對沒什麼興趣，這些年也沒聯系過。多年后重逢, 他連正眼瞧都懶得, 自然知道自己沒戲, 只是現在被這麼多的聲音架到這里，直接下場未免丟人。

孟了脯，又笑著朝他靠近幾分，“杭.......”

剛開口就被打斷。

“杭老板，這飯可都吃完了，你才來。要不咱們再來一兒？哎，嫂子在后排呢......”

有幾個當年跟杭敬承關系好的男生，一瞧就跟他比較，寒暄自然。杭敬承應著，跟李清說了句什麼，朝后排走去。

孟臉上的笑就跟面似的，嗑啷一聲掉到地上。

“......”齊慕想要安。

“干嘛。”孟角小幅度搐，目送杭敬承朝后走，收回目，苦惱似的說，“他怎麼對別人不這樣，只對我這樣。”

“啊。”另一個跟關系很好的生若有所思，“這就是......在乎吧。”

孟重拾得意申請。

杭敬承朝前走。

站在中間的眾人幾乎是下意識地，為他讓開一條路。就這麼眼瞧著他一路朝前走，到了陸敏面前，定下腳步，單手抄兜，稍俯，低聲問。

“嘛呢，看都不看我一眼？”

這語氣。

讓后排一圈人陷震驚狀態。

大概，如果汽車人變今兒拿槍說不許，誰把誰炸死——他們的驚訝程度，也就到現在這樣了。

這是跟多年不見的老同學寒暄的語氣？

剛才跟孟可不是這個態度。

“你掐我一把。”付輝呆滯，推了一把旁的人。

做夢呢吧？這倆人什麼時候扯上關系了？

陸敏本人淡定，神漠然，“公司的事理完了？”

杭敬承應聲。

“杭大制片。”男人語調激昂，從人群中出來。

杭敬承轉頭看過去，視線微頓。

“老同學，好久不見，記得我吧。”男人含彎腰，仰頭笑著親熱寒暄。

“付輝？”

這麼多年沒見，杭敬承居然記得他的名字，付輝頓時多了三分底氣，“是是是，我就說嘛，你小子當年就講義氣。咱們也是不打不相識呢。”

又瞧一眼陸敏，笑問：“你跟陸同學也很呢？”

‘也’。

這男人倒是會說話。

一句話把自己跟陸敏的距離拉近了。

有些人的天賦全點在與時俯仰、見風使舵上。陸敏算是見識到。

杭敬承不聲，余注意到陸敏的反應，偏頭附耳側，“既然見了，跟老同學介紹介紹我的份？”

陸敏扭頭看他，停頓片刻，迎上前好奇的目。

掌心攥包帶，平靜地說：“這是我老公。”

【你見過？瘦了嗎？】

【哈哈哈哈哈你說胖妞當年怎麼想的，怕杭敬承走了再也見不到了是嗎】

【我說什麼了？只是復述事實而已，你怎麼跟當年一樣矯】

【喲呵，結婚了，當年那架勢，難道不應該非杭老板不嫁嗎】付輝臉上笑容僵，想起自己噴過的垃圾話，額頭瞬間冒冷汗。

他確實看出倆人很了，沒想到是這種意義上的“”。

“我就說，怪不得......我我我就說，你倆一看就般配，呵呵呵呵呵呵。”

一石激起千層浪。

當事人親口承認了，人群沸沸揚揚，李清剛才專門從前面過來，捂著看兩個人，驚喜道：“你倆，你倆......你倆居然......我的天......”

李清說著說著眼角就有淚花，拿手扇風，“你倆當年就在一起了還是......？”

陸敏翻包找出一袋紙巾，看向杭敬承。

“沒，前幾年才重新認識，老師。”杭敬承從手里接過紙巾，遞給李清，語氣懶散，“小時候想早您也沒給機會。”

“你這小子。”李清破涕為笑，抬手拍他胳膊。

“臥槽，陸敏老公居然是杭敬承！”

“杭敬承居然跟陸敏結婚了！”

“我靠我靠大新聞......”

消息一路傳到孟這里，正抱怨這隊伍什麼時候才能去純K，在外面站著太累了。

“他老婆陸敏？”孟愣了愣，旋即擺手，“開什麼玩笑，要是能嫁杭敬承，怎麼會連雙鞋都買不起。”

說這話的時候，陸敏正好從旁邊路過。

李清晚上要趕車，不參加接下里的活，和杭敬承沒什麼理由留下來，決定離場，于是告別老師和相的同學。

現場人聲雜，陸敏沒聽到孟話的容，只聽見自己名字，腳步稍頓。

杭敬承覺察掌心里的手指微，順著的視線看過去，慢下腳步。

陸敏抬起垂在側的手，握挎包包帶，“杭敬承......”

嘰里咕嚕說了句什麼，語速太快，杭敬承沒聽清，嗯了一聲，尾音上揚。

陸敏的包從肩頭落，沒掛回去，索拎起來遞給杭敬承，“你幫我拎。”

陸敏今天心并不好，剛才那頓飯吃到撐也沒吃回本，出門就聽前面有人夸杭敬承跟孟般配。

般配什麼般配。

何況孟瞧不上一直知道，總得做點什麼，殺一殺的威風。

然而想法和實踐是兩件事。

陸敏平時只知道怎麼低調，高調秀恩，比把拎上臺唱戲還難。

實在太難為。

陸敏作僵，拎著包的手在前支了會兒，瞄他一眼，迅速收回，“不拎算了。”

全過程不過三秒。

杭敬承剛將空手從兜里出來。

他失笑，搖了搖頭，“陸敏敏啊。太有出息了。”

“你才沒出息。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你老婆一個人來吃兩個人的餐費。”陸敏重新背上自己的小包，冷著臉小聲念。

兩個人漫步朝前走，全然不顧側好奇或驚訝的目。

“這麼說吧，前段時間不是有個項目需要跟宣發那邊付筆違約金麼，賠的錢夠你參加一千次今天這種飯局。”杭敬承漫不經心，專挑在意的點逗。

陸敏果然有些炸，抬頭看他，“這種事告訴我做什麼。”

杭敬承卻點點頭，“嗯，看著我說話。這樣多自然。”

陸敏一怔，沒明白他在說什麼。

杭敬承只是閑散地笑，定住腳步，不解地跟著停下，杭敬承繞到前，提半蹲下.，手撿起散落的鞋帶。

怎麼，突然給系起鞋帶了。

陸敏微赧。

杭敬承低著頭，額前細碎黑發遮住眉頭，修長指節靈巧，打了個蝴蝶結，然后撐站起。

陸敏余注意到剛才朝另一個方向走去的老同學們的目，驚訝或是艷羨。

尤其是孟，那雙漂亮眼睛快瞪出來了。

“你干嘛。”陸敏等他起，小聲問。

“秀恩得這麼來。”杭敬承坦，“學會沒？”

陸敏看向澄天際綴著的白云。

臉熱。

原來他早知道要干嘛。

孟這邊超另一個方向走，落在隊伍最后，遠遠看著，快心梗了。

勉強被齊慕扶住，“不是，同學就同學，結婚是干嘛呢？結婚就結婚，關系這麼好是干嘛呢？說話就說話，必須要看到對方的臉才能說是干嘛呢？走路就走路，系鞋帶是干嘛呢？”

“這倆人......到底為什麼啊？”孟死死盯住倆人的背影，拍齊慕手背，“快，快告訴我這是做夢。”

付輝嫌棄地回頭看了眼孟。

接能力也太低了吧，這就難以置信了。

其實他也知道孟為什麼這麼驚訝。因為一直瞧不上陸敏，覺得人家比不上自己。

付輝原來也這麼覺得，所以沒說垃圾話，但他剛才可是瞬間就想好了對策，賠笑、諂笑、討好地將好話說盡了，從旁敲側擊到直言——小時候不懂事，當年家里有變故，青春期格不好......實在對不起，陸敏同學......哪錯了？哪都錯了，我立正挨打。如此，云云。

他說得是滿腦門汗。

這不，杭敬承臨走前還接了他遞的名片。

付輝現在也在影視圈混，要是能能傍上這條人脈......

他仰頭嗤聲，得意地咧，以為自己機靈，前途無量。

不遠。

上車前，杭敬承路過垃圾桶，揚手，隨意將一張名片丟進去。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開啟不那麼if的if線，講高中往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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