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風波來得毫無征兆,又平息于無聲。
警察們走了。
鄭西野視線掃過一屋子的牛鬼蛇神,最后落定在兩個年輕小姑娘上。一個穿著條超短,頭暈目眩醉醺醺,自己幾乎站立不穩,另一個著保守素面朝天,正擔憂地攙扶著另一個。
鄭西野盯著和周圍格格不的,問:“你朋友怎麼樣了?”
話音剛落,楊里忽然含混地蹦出句什麼,咬字非常不清晰。
許芳菲沒聽清的話,手臂用力把楊扶穩,腦袋往涂著玻璃釉的靠近些許,問:“你說什麼?”
楊這會兒頭暈得厲害,努力半天才捋直舌頭,在許芳菲耳畔說:“我、我頭疼,不喝了。可不可以……送我回家?”
“好好好。”許芳菲連忙點頭,“我這就送你回去。”
楊醉眼迷蒙,模糊視野里依稀映一張布滿憂的干凈小臉。辨認出是許芳菲,放下心,子一歪倒在好友肩上。
楊是瘦長形,一米六幾的個子重一百來斤,著實苗條。但許芳菲細胳膊細兒力氣小,平時要扛一個百來斤的人已經難比登天,更別說,這會兒楊還喝酒了。
醉酒的人渾使不上力,子就如同灌了鉛,比平時要沉上好幾倍。
許芳菲搖晃了一下,勉強用全力量支撐住楊,剛要帶著離開,又想起什麼。扭頭看向不遠的男人,吃力道:“今晚謝謝你。我們先走了,再見。”
鄭西野卻說:“我送你。”
話音落地,一屋子爺們兒不約而同相視一眼,眼神折出幾分詫異。
那邊廂,許芳菲婉拒的話已經滾到邊,又生生咽回去。
雖然不太想一而再再而三地給他添麻煩,但是……
這麼晚了,這片街本來就不是什麼太平地方,一個人帶著楊出去,確實不安全。
遲疑好幾秒,許芳菲最終還是點點頭,“嗯。”
之后,鄭西野回給手下人代了兩句,隨后便帶著許芳菲和楊離開了“本杰明”。
車就停在路邊的天停車場。
鄭西野給車解了鎖,紳士地替兩個孩兒拉開后座車門。
許芳菲雙手抱住楊的腰,費勁地把往車里托。
鄭西野見許芳菲作吃力,眉頭微蹙,想給搭把手,余掃見楊清涼的穿著,又頓住了,杵在原地沒有。
好一陣功夫,許芳菲才把楊給懟進汽車后座。
楊被剛才一番靜給驚得清醒了點。睜開眼,眼睛,迷茫地左右看,然后打了個酒嗝問:“許芳菲,這是哪兒?”
好友醉得分不清東南西北,手背將眼妝得臟兮兮,七八糟糊在清秀可人的臉蛋上,看著就像只小花貓。
許芳菲忍俊不,安道:“在車里。你睡一會兒,馬上就到家了。”
看見許芳菲的臉龐,楊瞬間放下心來,點點頭,趴在上睡過去。
許芳菲拿出一張紙巾,輕輕替楊拭花了的睫膏。
鄭西野坐進駕駛室,過中央后視鏡往后瞧,剛好看見這一幕——眼睫低垂,細白的指尖著紙巾一角,替好友臉,神專注,繾綣溫。
鄭西野盯著腮邊垂落的那綹耳發,心念微,幾秒才不聲地收回目。
鄭西野:“你朋友住哪兒。”
許芳菲回憶了下,報上了一個地址。
*
直到從楊家的單元樓出來,許芳菲繃著的神經才完全松懈。
庭院深深,夜風吹散暑氣,帶來幾分難得的涼爽。
許芳菲耷拉著腦袋往前走著,忽然轉頭,向邊的男人,試探問:“今天,我是不是差點給你惹上大麻煩?”
鄭西野側目看一眼,“你說那些條子?”
許芳菲點頭。
愧疚地沉默幾秒,許芳菲又道:“對不起。當時我一直聯系不上你,又怕楊出意外,只能報警了……”
今晚那麼多警察神兵天降,要不是他足夠沉著冷靜,恐怕真的會被害死。
“你沒有做錯事,不用道歉。”
鄭西野角微勾,“相反,你很聰明,很理智,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聽他這麼說,許芳菲倏的愣住,連帶著腳下的步子也跟著停下。
鄭西野也隨站定。
他微垂眸,目之所及,朦朧月下,年輕孩清靈的眼眸映月,閃閃熠熠,亮得像點綴了滿天星河,清澈干凈,濯滌了他每一神經。
又一陣風吹過,一縷發從許芳菲腮邊垂落,飄揚。
近乎鬼使神差,鄭西野手,輕輕將那縷發捋起,別到耳后。
修長的指,指肚糲,有意無意刮過細雪白的耳垂。
許芳菲紅了臉,眸閃,心兵荒馬,下意識便歪過頭躲開。
鄭西野手指懸在半空,停頓片刻,垂下。
他淡淡地說:“這世上人心隔肚皮,好壞難以分辨,別輕易相信任何人。再遇到類似的事,找警察錯不了,那些是好人,無論發生任何事,都會保護你。”
許芳菲問:“那你是好人嗎?”
鄭西野直勾勾瞧著,沒有說話。
許芳菲抬眸,鼓起勇氣與他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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