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搭靈堂是大活,喬慧蘭好不容易才花錢托關系搭上劉大福的喪事公司,哪里敢得罪。慌了神,忙忙賠笑臉,“劉哥你說多就是多,我相信你不會坑我的。”
劉大福往里丟了顆黑瓜子,斜眼睨面前的中年人,“那你以后還做不做?”
喬慧蘭點頭如搗蒜:“做,當然做。”
劉大福嗤笑一聲,擺擺手:“走吧,下次有活等我電話。”
“好咧。”喬慧蘭強行出笑臉,把紅包揣進外套襯的里兜,轉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一個來這家趕禮的人看見了,驚喜地招呼:“慧蘭!喬慧蘭?哎喲喂,還真是你啊!”
喬慧蘭一時沒認出對方,皺眉回憶起來:“你是……”
“哎呀!我呀!以前咱們一個生產隊的!我李淑娟!”
“哦哦,你好你好。”
“好些年沒聯系了!你現在還住喜旺街9號院兒呢?”
“是啊……”兩個老街坊拉起家常。
不料聽見“喜旺街”三個字,邊上劉大福的眼神卻瞬間一凜。
他吐出里的瓜子殼,大步過去直剌剌就橫在了喬慧蘭和李淑娟之間。李淑娟見這人面相兇悍不像個善茬,不敢多留,隨便找了個由頭就溜了。
喬慧蘭忍著困和怒意,繼續賠笑臉:“劉哥,還有事嗎?”
劉大福打量幾眼,綠豆大的小眼睛里折出一,緩慢問:“喬大姐,你住喜旺街9號?”
喬慧蘭點頭。
劉大福隨后便左右看了眼,調出手機里一張照片遞到喬慧蘭眼皮底下,嗓音低,又說:“那你認不認識這個人?他也住9號。”
喬慧蘭看向手機屏,瞳紋不變,平靜地搖搖頭。
劉大福瞇起眼,嗓音狠三分:“喬大姐,你知道我這人什麼脾氣。要是你要敢誆我……”
“哎喲,劉哥,聽您說的什麼話。”喬慧蘭連連賠上笑臉:“您是什麼人,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騙你。照片上的人我不認識,真的不認識。這小年輕一看就不是老街坊,這些年租戶多,今天這個來明天那個走,我哪兒認得全啊。”
劉大福盯著喬慧蘭,眼珠子轉了幾圈,說:“行吧。”
喬慧蘭背上冷汗涔涔,松一口氣,正要離開,卻又被劉大福住——“等等。”
喬慧蘭回過頭。
劉大福從兜里出個錢包,打開來,取出幾張百元大鈔,一并遞過去。
喬慧蘭愣住:“劉哥,您這是……”
“喬大姐,剛才我心不好,語氣沖了點兒,你啊,千萬別往心里去。”劉大福微微一笑,“剛才我合計了下,錢給你算錯了,現在我給你補上,你可不許小心眼兒生我的氣。”
喬慧蘭心中又驚又疑,不敢多問,接過錢便匆匆走了。
“劉哥,來包華子啊?”散煙的家屬問。
劉大福接過那包中華,掏出一在原地點著,然后走到一個沒人的地兒,摁亮手機撥出去一個電話。沒多久便接通。
眨眼功夫,劉大福著臉笑一朵花兒,狗至極:“三爺,晚上好啊!我,福子。”
聽筒那頭語調不耐,很敷衍地問:“找我什麼事?”
劉大福殷切道:“三爺,我這兒知道了一個況,也不知道重要不重要,想著得跟您老人家匯報一下。”
“有屁就放。”
“上回李家辦喪事,您不是看見有個小姑娘和你兄弟走近麼,那孩兒我認識,媽是個寡婦,開紙錢鋪的。我今天剛知道,那對母也住在喜旺街9號,我心里合計著吧,你兄弟和這對兒母關系應該不一般。”
聽筒那邊靜默幾秒,回:“知道了。”
劉大福嘿嘿兩聲,又說:“陳三爺,你看,我這兒給提供了這麼個消息,我欠你的錢,那利息是不是就能給我免了啊?”
話音落地,那頭的陳三像是聽了天大的笑話,冷嗤道:“劉大福,你他媽算個屁,也敢跟老子討價還價?”
劉大福也笑,不氣不惱,篤悠悠說:“三爺,我知道你和那位爺不對付,你派人在背后盯了人家那麼久,好不容易才逮著個他的,應該也想做點文章吧。你說,要是我告訴你兄弟你都背著他干了些什麼,他會放過你嗎?”
聽筒對面靜如死灰,好幾秒才咬著牙道:“福子,你壽星公上吊嫌命長了,敢威脅老子?”
“哈哈哈哈。”劉大福拿住陳三的把柄,說話的底氣也足幾分:“三爺,敢在鄭西野這個太歲頭上土,兄弟我佩服你。但一碼歸一碼,你自己考慮吧。”說完便啪的聲掛斷了電話。
*
城市另一端,喜旺街9號院。
許芳菲小肩膀一耷,無奈地嘆了口氣,把手機裝回兜里,然后彎下腰,抱著書包在樓梯臺階上坐下來,準備借著樓道的聲控燈,先寫會兒作業。
誰知,剛把練習冊和文袋取出來,一陣腳步聲卻從下面的樓道傳來,不不慢,懶洋洋的,逐漸清晰,靠近,又站定。
許芳菲拿筆的作瞬間頓住,眼簾微抬。
三四樓的樓梯平臺,鄭西野高大頎長的軀懶散靠著墻,正耷拉著眼皮沒什麼表地看著。
“你……”許芳菲一怔,“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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