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經理搖搖頭,低頭端起紙杯喝了一口熱茶,故意堆起滿臉為難:“一是你還貸能力不行,二是這地段兒的老房子,誰知道以后會跌什麼樣。”
說完,張經理把所有東西拾掇好,拉上公文包拉鏈,把包往腋下一夾,起作勢要走,“好了,信息了解清楚了,喬大姐你忙,我先走了,之后審核結果出來我再跟你聯系。”
“等等張經理。”喬慧蘭不甘心,追到大門口:“現在全國大城市小城市都在搞老城區拆遷改造,喜旺街肯定會發展起來的。”
“拆遷改造?”張經理手已經開了大門,右腳都邁出去了,聞聲步子一頓,斜了眼回過頭來,“你聽誰說的?喜旺街的地理位置一般般,又這麼多老房舊房,拆這兒就是個賠定了的買賣,規劃局早就把它排除在改造計劃之外了。”
喬慧蘭這下是真的慌了,焦急道,“張經理,拜托你想想辦法,我真需要這筆錢。”
“那我只能跑跑,幫你跑關系作一下。”張經理說著說著就了下鼻子,右手拇指食指對兩下,低聲:“不過,運作這些還得請人吃飯給人送禮什麼的……”
喬慧蘭雖一輩子樸實純良,但土生土長的凌城人,怎麼會看不出這個貸款經理肚子里裝著什麼壞水。
早就聽說,這種民間的信貸公司,以高額利息為餌,誆人來存款,再把這些存款錢放給借貸人,空手套白狼。
但令沒有料到的是,貸款經理這一層居然還會在審核環節撈油水。
說不憤怒不可能,但轉念想到即將高考的兒,還有鋪子第二年的房租,喬慧蘭心天人戰數秒鐘,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
深吸一口氣吐出來,回從掛在墻上的挎包里數出幾張一百的紙幣,出笑容轉向張經理,著錢說:“張經理,審核的事就麻煩你多費心……”
正要把錢塞對方手上,背后始終閉著的臥室門驀然打開。
喬慧蘭和張經理都是一怔,不約而同轉頭去。
穿著套淺運服,出現在臥室門前,素凈清婉,亭亭玉立,眸卻出森冷寒意與不容侵犯的堅毅。
許芳菲一言不發地看著站在門口的油頭男人。
喬慧蘭其實并不想讓許芳菲知道自己抵押房子貸款的事,但看這形,兒顯然已經聽見所有對話。便了眉心,聲道:“菲菲,今天學校放假,你回屋再多睡一會兒。”
“媽,我睡夠了。”許芳菲這麼回答。
隨后,上前幾步走到張經理面前,很淡地彎了彎:“張經理,辛苦你專程跑這一趟。”
張經理打眼瞧見這麼漂亮水靈一個小姑娘,頓時眼睛都亮了,忙忙笑說:“不辛苦不辛苦,都是應該的嘛。”
許芳菲繼續說:“但是,貸款的申請我媽已經提上去,貴司審核完所有信息之后如果不給放款,我們也不強求。”
張經理愣住,都沒反應過來:“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請回吧。”
小姑娘說完,張經理了正要回話,又見手在自個兒肩膀上用力推了把。張經理始料未及沒防備,踉蹌一步的瞬間,面前的大門已經“砰”一聲,重重關上。
“……個小丫頭片子還厲害。”張經理盯著面前的防盜門,幾秒才驚覺,自己居然被一個丫頭片子給生生趕了出來。心頭惱火之余也憾沒撈著油水,低咒了聲,轉下樓走人。
屋子里。
喬慧蘭眼珠子都瞪圓了。實在沒想到,一向溫乖巧的兒會二話不說,直接把那個貸款經理給一把扔出家門。
“菲菲,你這是做什麼?”喬慧蘭有點擔心,“得罪了那個貸款經理,他們真的不放款怎麼辦?”
“媽,你別上當了。”許芳菲說,“那個經理每句話都在詐你,這種信貸公司,放一筆款賺一筆錢,他們不得多放幾筆出去才好。”
喬慧蘭后知后覺,抬手拍了下腦門兒。
許芳菲沉默了會兒,實在忍不住,握住喬慧蘭的手問:“媽,為什麼你要抵押房子貸款?”
喬慧蘭面難,牽著兒走進廚房,邊打燃煤氣灶給熱粥,邊回道:“之前有消息說喪事街旁邊的空地要蓋個殯儀館,鋪子全都漲租了,而且是大漲。”
許芳菲氣憤:“一個殯儀館,從開始修建到投使用,起碼也得一兩年吧。這麼早就漲租?”
“房東們集商量著要漲,我們能有什麼辦法。”喬慧蘭拍拍兒的腦袋,“去刷牙洗臉。”
許芳菲:“漲了多?”
喬慧蘭:“年租一共漲了九千六,現在一年租金得三萬多了。”
許芳菲正在牙膏,聽后驚訝得轉過:“這麼多?”
喬慧蘭:“是呀。”
許芳菲愁得左思右想,建議道:“媽,不然咱們換一個鋪面?這個租金太高了。”
“我在喪事街開了那麼多年鋪子,積累了不老顧客,很多人回鄉祭祖進廟燒香全是在我那兒買東西。鋪面一換,生意肯定一落千丈。”喬慧蘭否決,“你明年就要上大學,今后花錢的地方還多。鋪子怎麼都得保住才行。”
許芳菲:“大學的事你別心,我了解過,大學學費每年都可以申請助學貸款,等工作了再用工資每個月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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